深夜。趙盈盈覺得很委屈。她與司馬衝被送入洞房後,這男子是一言不發地盤膝坐在床上,她已經坐得腰都酸了他還不過來掀蓋頭。終於,趙盈盈自己一手掀起了頭上的紅蓋頭道:“飛鴻。夜深了。”

司馬衝睜開眼點點頭道:“是,夜深了。”說著,站起身推開窗戶,天上碧空如洗,圓月如銀盆,真是個好日子。皎潔的月光灑在司馬衝身上,司馬衝此時心中默默道。老頭兒,你李家有後了,你九泉之下就安息吧。至於那伊無極我傷好之後會替你殺掉的。

趙盈盈看著月光下站得筆直的司馬衝,突然覺得心中升起一種奇異之感,或者嫁給這樣一個人也不錯。他身上有股沉凝的氣息,看著他就覺得安心。她於是輕輕走了過去道:“飛鴻……”

司馬衝嘆了一聲突然道:“我什麼都知道。你有身孕。”

趙盈盈一驚,倒退了一步道:“你……”

司馬衝笑道:“你別怕。李家從今往後你就是少奶奶。一切事情都由你說了算,只要千萬記得莫要煩我。”說著,人已經如同一隻大鳥穿窗而出,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篤!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大早是誰?司馬衝忍不住皺眉。但是他還是站起身拉開了門。門外站著已經換成少婦打扮的趙盈盈,正端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有一隻小瓷樽。

司馬衝皺眉道:“忠伯沒告訴你麼,我要吃東西會自己去取,不用你們送來。”

趙盈盈倒退了一步道:“我……”

司馬衝嘆了口氣道:“不要怕,不要怕。我說話的口氣一向是這樣。你養好自己身子就行,不必管我。”說著,就要關門。

趙盈盈一手擋住了門道:“飛鴻,我是有苦衷的。”

司馬衝嘆息道:“我不是說麼,我沒有怪你。庫房的鑰匙,田產地契每一樣都在我父親的書房桌子上,你自行去取便去。”

趙盈盈此時的眼淚已經如珍珠斷線般掉了下來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打我罵我,要休妻納妾都沒關係!”

司馬衝無語,這女人怎麼回事?他想了想道:“我給孩子想了個名字。他若是男孩子,就叫李懷陽,若是女孩,就叫李懷青。你別多想了,也莫要哭。住久了就習慣了。有什麼想要的自己買。莫再來找我,知道麼?”說著,關上了房門。

一陣長嘯直衝雲霄,司馬衝欣喜地睜開眼。他的傷勢終於完全恢復了,隨著他的長嘯之聲響起,金眼雕也從靈獸袋內鑽了出來道:“哦,你的傷勢終於好了。趕緊地,離開這鬼地方,我都要憋死了。”司馬衝大笑道:“就走,就走!”

司馬衝早已經選定了目的地,那就是漁陽城。漁陽城相當大,是佛宗的許多分支共同控制的地方。其中既有修者又有凡人,是一個典型的混居地。當然,那些凡人並不知道身邊就有修仙者。司馬衝的金剛伏魔咒最近一直卡在瓶頸,他想去佛門之地轉一轉,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啟發。

趙盈盈已經快臨盆了,不過司馬衝並不在意。反正他和這女子沒有交集。將房間裡的符紙一收,司馬衝就推窗而出,就此離開了李宅。在離開魯東城後,司馬衝特意到了城郊一處密林深處,此地有一人是需要算下賬的。

伊無極和往常一樣在一塊大青石上呼吸吐納,他是門內的外派弟子,專門負責採購一些普通物品。突然一陣狂風刮過,飛沙走石。伊無極睜開眼,只見一名錦袍的富家公子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伊無極沉聲道:“閣下是誰?”對方身上雖然沒有法力波動,卻給他一種壓迫感。伊無極不得不小心。

這富家公子自然是司馬衝。司馬衝嘆了口氣道:“伊小子,我特意穿了當時穿的衣服來找你,你居然認不出?”

伊無極吃了一驚,司馬衝這麼一說,他還真有點印象了,仔細看了幾眼,伊無極突然驚訝道:“是你!”他當時就覺得這小子有古怪,現在看來,這小子確實古怪得很。他驚呼出聲的同時,手中火光一閃,一顆火球打了出來。管你有什麼古怪,吃大爺的火球罷。

熊。火球打在司馬衝身上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但是火焰過後,司馬衝還是好好地站在那裡,只是身上多了一層淡淡的靈光。

伊無極如今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是修士,說不定就是盜走他們千年靈藥的修士。但是他身上為什麼沒有法力氣息?沒等他想明白,司馬衝已經一手按在了他的頭頂,手腕一轉就把他的人頭從脖頸上扭了下來。

帶著伊無極的人頭飛回李宅。司馬衝走入了宅子的靈堂內,由於他的堅持,靈堂一直沒撤。此時司馬衝把伊無極的人頭擺在了桌案上輕聲道:“李陽。這小子的人頭我拿來了。你李家的孫子也快出世了,你就安安心心投胎去吧。”

第二天,到靈堂上香的忠伯被嚇了一跳,因為老爺的牌位前有一顆人頭。人頭面色如生,彷彿活人。忠伯那日並沒有跟隨老爺出門,不過看這人頭的模樣卻也猜出是害死老爺之人,連忙跑到少爺的院子要告訴少爺這件奇事。誰知道敲了半天門少爺不應,他看窗戶未關,就從窗外望進去。只見房內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木,佛法雖廣不渡無緣之人。”一名光頭和尚雙手合十擋在了司馬衝面前。

司馬衝笑了笑道:“我既然來了,也算有緣罷?”說著,就要往裡闖。

“施主殺心太重。”一個光頭和尚又攔在了司馬衝面前正色道。這大佛寺門前階梯又寬又廣,唯獨是司馬衝身前有人攔。

司馬衝有些鬱悶。這佛門招收弟子,不看靈根不看資質,卻說什麼有緣無緣。他如今就是想進進不去的那一個。眼看一些識破了寺前幻法紛紛踏上臺階進寺去的人,司馬衝終於有些不耐了。他冷冷道:“你姑且說說,是我無緣呢,還是我殺心太重?”他有些怒了。一個小小練氣的和尚,敢攔他築基修士的去路。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人淡淡道:“靜心,退下。”

司馬衝聞聲看過去,只見一個低眉垂目的老和尚,也不知道年紀,也看不出修為,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彷彿從出生開始就立在那裡一般,完全和身下的石階融成了一體。司馬衝一驚。這老和尚何時出現的?看對方氣息如同虛谷,有吞吐萬物之象,修為必然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攔在司馬衝身前的小和尚目中驚色一閃,朝老和尚施了一禮,退到了一旁。

司馬衝上前躬身施禮道:“晚輩司馬衝,參見前輩。”

老和尚點點頭道:“我等你很久了。進來吧。”說著,邁開步子往寺廟裡走去。

司馬衝有些吃驚,等我?但是他看到老和尚移動的身形時吃驚更甚。老和尚每走一步都帶著奇特的韻律,這韻律如同呼吸,如同心跳。司馬衝在這一刻感覺天地也有脈搏,這脈搏的跳動就是老和尚的步伐的韻律。風,雲。天,地。萬物草木都隨便著一股韻律在跳動,在生髮或者枯萎。

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司馬衝才快步跟了上去。他即使有疑問,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沿路之上遇見了不少的和尚,人人一見這老和尚無不是大驚失色誠惶誠恐,對於老和尚身後的司馬衝則是驚疑不定。

兩人穿過了無數的大小房舍閣樓,老和尚始終沒有停下,司馬衝緊跟其後,一步不落。不多時,老和尚已經帶著司馬衝穿堂過戶,離了這大佛寺,入了荒郊野外。老和尚依然在前不停走著,一點要停下或者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司馬衝依然在後跟著,一點要停下或者發問的意思都沒有。

鬧市、山林、荒郊、朝堂。晴天烈日、大雨傾盆、月黑風高、濃霧瀰漫。老和尚一直在前不疾不徐地走著,他行了萬里,身上依然纖塵不染。他行了數月,依然是氣定神閒。

老和尚走了數月,司馬衝也跟在身後走了數月。眼見沿途已經穿過了六座大寺廟,老和尚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在到了第七座名為開元寺的寺廟時,司馬衝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前輩,意欲何往?”

這是司馬衝數月以來第一次開口。老和尚一聽司馬衝的話,腳下一頓淡淡道:“不是我欲何往,而是你欲往何。”

司馬衝有些莫名。老和尚既然停下,司馬衝就開始打量眼前的寺廟,這寺廟比起前面六間都要陳舊古老得多,廟門緊閉沒有人進出,寺廟前雖然有石階,但滿是枯枝落葉,也不知道這寺廟荒廢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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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此時也抬頭看著眼前寺廟的匾額,目中露出一絲懷念之色。過了一會他又開口道:“既然你在此發問,那便在此停下吧。”說著,慢慢走上了臺階,緩緩伸出乾枯的手掌輕輕推開了廟門。

“吱呀”一聲,廟門開了。廟裡到比外面整潔得多,至少地面沒有枯枝敗葉。老和尚進得門後,便朝廟中最大的一間殿堂走去。司馬衝也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門。這廟裡打掃得如此乾淨,應該是有人的罷?

一般的寺廟最大殿堂的都是大雄寶殿,而此地不同,最大的殿堂是伏魔殿。殿堂裡一左一右站立著兩尊與普通人等高的伏魔金剛像。一尊神像腳踏黑虎頭,手持月牙鏟,一尊腳踩金鵬背,手執九環禪杖。大殿不大,兩尊神像卻更小。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老和尚走進大殿之後,緩緩坐在一塊蒲團上,微微閉目,臉朝門外。司馬衝進來一見老和尚已經坐下,微微吃驚,不過他立刻也從一旁取來一塊蒲團,在老和尚對面七尺盤膝坐下。

老和尚開口道:“你想問什麼。”

司馬衝想了想道:“金剛伏魔咒。”

老和尚笑了笑,伸出手指,指了大殿兩側的兩尊神像道:“你認得這兩尊神像麼?”

司馬衝搖頭道:“不認得。”

老和尚點點頭道:“不錯。你不認得。所以你無緣。不過,你與此物有緣。”老和尚說著,手掌中多了一截鐵棍。司馬衝一見立刻覺得有些眼熟,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金眼雕帶他去山洞中尋得的東西,正是和金剛伏魔咒一起的。想到這,司馬衝伸手一摸自己的儲物袋,裡面的鐵棍果然沒了。

老和尚緩緩道:“此物是九錫伏魔仗。只是它現今還不完整。你得到了它。我便送你lt;金剛伏魔咒gt;助你功成。”說著,老和尚手中多了一本絹冊,他一手抓起,交給司馬衝。

司馬衝也不說話,只是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去,雙手去接那本卷冊。卷冊也神奇,一落入司馬衝手中,立刻化為一捧清泉,融入了司馬衝的血脈。司馬衝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了一句句艱澀難懂的文字,這些語句既像是金剛伏魔咒的續篇,又像是一部新的法訣。

司馬衝皺眉苦思了一陣,終於伸手入懷,去取他得到的金剛伏魔咒,一翻開手中的金剛伏魔咒,腦海之中的那些語句立刻和書上的語句相互呼應,司馬衝只覺得心頭豁然開朗,身上的金光一漲,許久沒有突破的金剛伏魔咒境界竟然在這瞬間突破了。

司馬衝大喜之餘這才想起老和尚,但是抬頭再看時,眼前已經空無一人。自己只身處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連殿中那兩尊神像都已經消失不見。

茫然走出了大殿,寺廟裡安安靜靜。寺廟本來就小,司馬衝裡裡外外找了十幾遍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司馬衝嘆息,既然找不到,大概是老和尚不想見他。這般想著,司馬衝轉身朝廟門走去,剛剛跨出了寺廟廟門,還未走下那滿是枯枝敗葉的石階,司馬衝猛然覺得身後有異,他立刻回頭。卻見身後空空蕩蕩,那開元寺已經消失不見了。

司馬衝這才真正的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幻術?迷陣?還是僅僅自己的南柯一夢?但是腦中的語句如此清晰,還有那老和尚。司馬衝一拍從靈獸袋,把金眼雕和碧眼雕喚了出來。只兩隻靈獸睡得正香時,被司馬衝突然叫出來,金眼雕有些不解地道:“司馬衝,大半夜的,你叫我們出來幹什麼?”

司馬衝一愣,豁然抬頭。天幕漆黑如墨,繁星點點。自己莫非真的是在做夢?司馬衝問道:“大王,我這數月走路,你可知道?”

金眼雕搖頭道:“數月?差不多,我們從魯東城出來,你哪天不在走。”

司馬衝又道:“那我到大佛寺門口,遇見老和尚,你知不知道?”

金眼雕道:“什麼大佛寺?我又不太認得字,和尚遇見過,你說哪個?”

司馬衝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他唯有嘆氣。自己確實突破了金剛伏魔咒的境界,頭腦中的法訣也確實發生了變化。但這究竟是自己神思已久水到渠成,還是有高人相助,實在無法得知了。司馬衝突然又取出一物,那根小鐵棍。這小鐵棍是法寶,如今的司馬衝還無法啟用,他細細地打量著,喃喃道。不完整的九錫伏魔仗麼?

司馬衝沿著來路往回走。但是他所經過的佛寺全然沒讓他進去,他途中見過的和尚,見著他也是一臉漠然,完全不認得他的樣子。走了幾處,司馬衝也知道,自己之前跟在老和尚身後所見之人,他們是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如今,司馬衝終於回到了大佛寺。他重新站到了那天所站的地方,當時就是這樣遇見的老和尚。

看著上面掛著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大佛寺。司馬衝陷入了沉思之中,本來以為一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卻徒勞無功,正在沉思間。身旁有一個聲音傳來道:“施主,你與我佛有大機緣,可願入寺修行?”。司馬衝抬頭看去,就是那一天見過的名叫靜心的練氣和尚。此時正和顏悅色對他說話。

司馬衝一愣道:“你不是說我與佛法無緣麼?”

靜心和尚搖頭道:“貧僧是第一次與施主見面。施主與佛法有大機緣。”

司馬衝笑了笑道:“施主我凡根未淨,還是自去的好,自去。”說著,轉身離開了大佛寺。

“此處乃寶地,登可成仙,佔可為王!”司馬衝離了大佛寺,正在山間遊蕩,突然聽到有人在不遠處說話。

“哦?道長是說……”

“不過,陛下欲立萬世之基業,當立足於此。”

司馬衝點點頭。這道士雖未見面,卻有些門道。他一路尋找靈氣充沛的地方,好的地方自然早已經被大大小小的門派佔據了,而此地的靈氣還算不錯,也無修仙門派佔領,他正打算在此間修行。沒想到就遇見了這尋龍點穴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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