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洞底下似乎埋藏著什麼東西。老者先是低聲地唸叨了一陣,這才取出一隻三尺來高的方瓶,將瓶子一傾,把裡面的液體倒入了大洞之中。咕嚕咕嚕,咕嚕咕嚕。瓶裡的液體不斷地傾瀉,看來就像是普通清水。但是水響了半個多時辰,硬是還沒倒完。

司馬衝已經看到遠處的一些低窪之地開始出現水漬。一隻只形態各異的妖魂不斷地從地底冒出,飛向天空。它們生前都是這湖中的生靈,因為一些特殊的緣故,靈魂被禁錮在了堅實的泥土裡,如今泥土再度溼潤,它們也得到了解脫。唐家之人倒無形之中做了件好事。

隨著清水不斷地傾洩。低窪之處出現了水坑,漸漸連接成池塘。而那個老者面前的深洞之中似乎有某樣物品正隨著水流上浮,一絲絲綠色的靈光不時從洞口冒出。而此時司馬衝身上的法力慢慢開始鬆動,也不知道是幾人心不在焉,還是這法陣本身就有控制的時限。

一點一點地,司馬衝悄悄地將一絲絲的法力在手中匯聚。遠處,深洞的光芒盛了,把老者的臉都映成了綠色。老者面上已經露出了不可抑止的喜色,在綠光映照下顯然有些滲人。而司馬衝周圍的幾人更是像將司馬衝忘了一般,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深洞。

遠近各處那些沖天風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了縮小,現在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就是司馬衝所處的風柱,也變得若有若無起來。呼!又有一隻巨大的妖魂從地底冒了出來,朝天空飄去。這妖魂有手有腳,居然有幾分像人。

“哈哈!果然!果然是綠色的通靈玉!”司馬衝正覺得剛才那妖魂好像在哪裡見過,卻被老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斷了思路。只見他趴在地上,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正看著深洞之中的東西驚喜不已。

通靈玉?司馬衝眉頭一皺,他肯定這不是通靈玉,因為他身上就有一塊貨真價實的通靈玉。通靈玉決計不會有這麼張揚的氣息。司馬衝隱約覺得有些不妙。上面的氣息卻很熟悉。是什麼呢?沉思之中,司馬衝眼角不經意瞥到了天空濃重的雲層。

雲層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濃重的黑色。而且壓得很低。此時本來已經是深夜,若不是抬頭去看,還真發現不了。司馬衝猛然想起什麼。立刻大聲喝道:“快住手!別倒了!”

老者此時又怎麼會理會司馬衝的話,他已經把瓶子倒立了起來,看他的神情還是嫌慢,彷彿恨不得直接將瓶子敲開,好讓清水全部流出來。而司馬衝周圍那幾人聽得司馬衝這麼一喊,立刻又加大了幾分法術輸出,以防司馬衝出現什麼異動。

沒時間了!司馬衝一咬牙,猛然手中靈光一閃,絕仙劍被他抓在了手裡。此劍在手,他立刻將劍朝前一揮。哧拉!一聲輕響,五雷封靈陣被司馬衝劈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司馬衝目中喜色一閃,他還擔心法力太少無法施展此劍的威力,現在……司馬衝一縱身從豁口竄了出去,然後背後雙翅一展,破空離去。

“長老!那修士跑了!”頭陀大驚失色。

“他,他背後的翅膀是魔族的象徵,他是魔族!”又有一人驚慌道。

老者看也不看司馬衝離去的背影,只是口中吩咐道:“不必管他。既然人都走了。你們趕快過來護住四方,以防這寶物通靈逃遁!”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按老者的吩咐走了過去。說實在,他們的心思也全在這‘通靈玉’上了。

“不必這麼拼命,沒有人追來。”金眼雕口氣很平緩。司馬衝拼命向前,它則負責檢視背後。這是多久沒用上的陣形了。

司馬衝苦笑道:“你以為我是跺那幾個修士?”說話之間,更是不遺餘力地飛遁。

金眼雕緊緊抓住司馬衝的肩膀道:“不就是只有那幾個修士想對你出手麼,難道還有別人?”

司馬衝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不自己看?”

話音才落。轟隆!一聲悶雷在天空中炸開。這可不是唐家之人的雷系法術,而是天上真正的落雷。只見司馬衝身後的那一片白水湖此時已經完全被烏雲所籠罩,一道道閃電時不時劃破了夜空。雷鳴之聲隆隆地響個不絕。

金眼雕疑惑道:“要下雨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要下雨了。”說完,司馬衝輕嘆一聲又喃喃道:“‘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唉,希望這條龍不要太暴躁。”

這異常的天象讓唐家幾人一陣的不知所措。這玄武星自從被廢棄之後,一直濃雲籠罩,天地之氣不能交合,又何曾還下過雨?但是眼下烏雲蓋頂,電閃雷鳴,分明就是風雨欲來的跡象。這……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老者。

老者目中精光一閃,大笑道:“不必驚訝,這是異寶出世的天地異象。幸虧這異象出現得晚,寶物已經快浮上來了。我們完全可以趕在別人趕來之前把東西帶走。只不過這‘盤龍井’倒是有夠深的,竟然吞掉了整整五湖之水。”說著,將手中已經開始淅淅瀝瀝滴水的方瓶一丟,又取出了一個長頸圓瓶,再次開始傾瀉其中的清水。

“這……這是怎麼回事?”幾人早已經趴在了井口,但是看到井中浮上來的東西,唐家幾人的臉色都變了。一塊拳頭大的綠色寶石正在水中滴溜溜地旋轉,同時,絲絲縷縷的綠光順著周圍的水流滲入了井壁。

唐家長老一把抓起了綠色的寶石,盯著看了半天之後才面色難看道:“這不是通靈玉。而且。我一開始看到的時候分明大如磨盤,這東西……這東西……”說著,老者目中怒色一閃,手上用力一握。綠瑩瑩的寶石立刻譁啦一聲碎成了十幾塊,‘撲通’‘撲通’地掉進了井裡。

沉默了一陣,頭陀才開口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老者搖頭道:“走!此地如此異象,引得其他人來,不管我們有沒有得到東西,必然都要受到圍攻……”老者話音未落,嘩啦!密集的雨線如同一根根銀針從天空墜落下來,打斷了老者話語,也模糊了眾人的視線。好大的雨。

撲!撲!撲!雨點打在了乾涸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大地,發出了一陣陣帶著奇異韻律的雨聲。這一刻,眾人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大地在復活。就在這時,地面突然顫動一下,彷彿心臟跳動,接著,第二下,第三下。顫動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頻繁,終於,整片土地都開始搖晃了起來。

其中一人驚喜道:“不!真的是有異寶!在地底!在下面!”

嗷——!!!一聲乾涸的、壓抑的、憤怒的、迷茫的嘶吼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彷彿是睡夢中被驚醒的野獸的怒吼,又如同衝破牢籠的困獸發出的一聲宣戰。然後,幾人看到了他們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幕。一條巨大的金龍從地底一竄而出。

金色的龍鱗一塊塊大如冰盤,只不過已經變成了昏黃色,巨大的龍爪如同參天老樹,卻是瘦骨嶙峋。細長的龍身,還有那一顆與身體不和諧的巨大龍頭。唯獨一雙龍目,依然是神光湛湛,也只有這一雙龍目,才將它與蛟、蛇一類區分開來。它便是一條困龍,也依然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天地之間在這一刻完全成了金龍的舞臺。雨絲洗滌著金龍身上歲月的塵封。洗去了龍鱗上的昏黃,洗去了龍爪上的虛弱。一道閃電劈下,卻被金龍身上的金鱗耀出了萬點金光。

金眼雕驚呆了,它張了半天嘴才吐了話語道:“司馬衝。你早知道那湖底有龍?”

司馬衝搖頭道:“我不知道底下真有龍。不過這個格局,就是《誅仙陣》裡提及的‘困龍井’。一個湖底有這麼多的妖魂本來已經不正常了。裡面居然還有一隻貔貅。我以為下面會是一道龍魂。那顆綠色的東西。應該是生命寶石。”

金眼雕沉吟了一下道:“你是說有人困了一條龍在這裡。卻不想讓它困死。又給它埋了一顆生命寶石?”

司馬衝苦笑道:“大概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只有做這些事的人才知道了。但是如果沒有唐家之人運來這麼多的水,沒有唐家之人那些彌散在空氣的雷電,這一切可能不會發生。我覺得,這是一個局。”

金眼雕點頭道:“繼續。繼續說。”它彷彿很喜歡聽司馬衝分析。

司馬衝笑罵一句道:“你大爺的。要不你馱著我飛,我來跟你說一下來龍去脈,上下五千年?”說著,身形又是一閃。遠處的金龍已經成了一條細細的金線,眨眼就看不到了。

唐家幾人目瞪口呆。終於還是老者最先反應了過來。立刻壓低聲音道:“快走!此物是真龍。我們不是對手!”說著,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百餘丈之外,雷遁之快,果然非同凡響。其他幾人這才醒悟,立刻紛紛逃遁。

但是。百餘丈,也不過是金龍的一個轉身。它確實轉過了身。然後一爪子就抓住老者。老者自知不妙,兩隻手臂瞬間佈滿了雷光,緊接著在胸前一搓。一顆比磨盤還大的紫色雷球被老者退了出去。這是他不惜精元催發的巨雷球。比起剛才打向司馬衝的那顆可大多了。

巨大雷球襲向金龍,將它的面目都映照成紫色。金龍目中露出了一絲嘲諷,絲毫閃避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猛然一張口,吭哧。雷球被應聲咬得粉碎。崩散電弧四下飛濺,卻傷不了金龍一分一毫。幾人都傻了。雷系法術不是全系之中最強的麼?長老的雷系法術不是家族中最高的麼?

嗷——!!!又是一聲怒吼。聲震四野。這一次,怒吼聲中沒有了乾涸和壓抑,只剩下張揚、跋扈和不可一世。所以,唐家幾人只有帶著他們的疑惑不解,在這一聲怒吼之中沉寂下去。永遠地。

“你現在要去哪?”金眼雕見得司馬衝方向一變,不禁問道。

司馬衝苦笑道:“後面是條怒龍。我看這裡的修士沒一個製得住它,還是去看看‘千草石’的石奴還在不在。”

“低頭!”只聽得金眼雕一聲短促的疾呼。司馬衝不及多想,立刻脖子一縮。“呼!”一個龐大的金色身形從他頭頂一掠而過,攔在了他的面前。正是那金龍,他竟然轉瞬之間就追上了司馬衝。而且看它冰冷的目光,似乎是不想叫司馬衝再走了。

司馬衝面色一沉,低聲道:“你回來吧。”說著,腳下金光一閃,山河社稷圖被他踏在了腳下,同時絕仙劍握在了手裡。至於別的法寶,司馬衝自知那些法寶品質太差,根本入不了這龍大哥的法眼。

“恩——,山河社稷圖。你是天庭的人。”金龍看到了司馬衝腳下的山河社稷圖,目中的神色終於動了動,緩緩開口。

司馬衝搖頭道:“天庭?天庭早已經分崩離析。南境天也已經覆滅。”這當然不是司馬衝所能知道的事,還是那石奴老者告訴他的。

金龍點了點頭道:“南境天自然是覆滅了。否則,如何能有我出世的一天。只不過,天庭分崩離析是怎麼回事?”

司馬衝搖頭道:“我不知道。”

金龍目中厲色一閃,似乎想要動手。就在這時,一陣悅耳的仙音響起。只見金眼雕渾身金光一漲,竟然瞬間變得和金龍一般地龐大,連氣勢都是不相上下。只聽它開口冷冷道:“區區一條罪龍,還不給本王快快退下!”

金龍吃了一驚道:“你……你是金鵬王!”但是很快,它目中的吃驚之色就收了起來,口中不屑道:“哼,原來只是一隻小小的金雕,你就算日後能進階,但是現在這個靠燃燒精血形成的虛影又能支撐多久?”

金眼雕不為所動,口中冷冷道:“哼,本王燃燒精血,你被困多年,你我之間不過是半斤八兩。”

司馬衝神色動了動,猛然用力跺了幾下山河社稷圖。山河圖光芒一閃,立刻有四方山嶽呼嘯而出。司馬衝長劍一擺,四方山嶽之上瞬間浮現出了四個虛影,分別是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只聽司馬衝冷冷道:“若是再加上‘困龍井’呢?”

其實以司馬衝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施展什麼困龍井。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別無選擇。如果這金龍一定要打,他也只好奉陪到底了,總比束手就擒的好。山河社稷圖裡的百鬼這時候也都飄了出來,雖然他們在這樣的戰場裡已經屬於不入流的角色。

金龍冷哼一聲道:“哼。虛有其表。你又施展得了什麼‘困龍井’?不過既然你有山河社稷圖,肯定和天庭有些關聯,今天就放你一馬好了。我還要趕著去殺人,懶得浪費時間。”說完,身形一擺,已經化成了一縷金光消失在天際。

金眼雕‘撲’地一聲恢復成原來大小,口中喘著粗氣道:“嚇死本大王了,看來本王以後要勤加修煉才行。”

司馬衝默默地收起了山河社稷圖和絕仙劍。過了好一會才道:“大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金眼雕搖頭道:“陳年舊事,又提它作甚。而且,我才多大年紀,又能知道多少。別說這些了,在過個一時半刻,它吸收了剛才吃下去的那幾個修士的法力精元就難搞了。還是想法子離開這裡的好。”

司馬衝抬頭看了看天,沉吟道:“你是說,金龍復活,這玄武星上的氣象變了,外面的禁閉可能開啟了?”

金眼雕笑道:“你還是不要這麼聰明的好,站在你面前都覺得有些滲人。”

司馬衝立刻一拍儲物袋,取出了一個星盤笑道:“這和聰明有什麼關係。你不也常常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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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坍塌的宮殿中心,幾十名裝扮各異的修士正圍著四分五裂的千草石一陣的議論紛紛。他們都是離得比較近,發現了宮殿坍塌之後趕過來的。

“誰當時在場,可有什麼線索?”一名相貌威嚴,氣宇軒昂的中年人開口道。

“我日前還在這裡呆過。當時惡名昭著的月山雙鬼正在此地。會不會是他們幹的?”一名道士見開口問話的是一方大豪,立刻接了口。

“不,還有一名漢子,形容相當的可疑,身上煞氣甚重。”一名青年男子突然開口道。他正是和司馬衝交談過的一男一女中的男子。只不過此時他的師妹不在身邊。

而更多的人已經鑽入了較大的裂縫之內。千草石內有寶物的說法由來已久。不過攝於某些大人物的嚴令,所以也沒有人敢破壞這千草石。千草石才得以至今儲存。不過眼下石頭已經碎開了,又不是他們做的,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可能得到至寶的機會。畢竟這玄武星上還沒被人尋過的角落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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