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遲疑道:“既然找到了破綻,乾脆我們合力破陣,將那人擊殺掉。”

司馬衝搖頭道:“不行。殺了他沒有用。”

另外一人驚訝道:“難道……難道此地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司馬衝心中一動。原來他們是來找東西的。但是他在這裡住了三十年,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看來物件不是埋得很深,就是用什麼特殊手法掩蓋了氣息。司馬衝正琢磨再說什麼來套話,突然一隻八面玲瓏被二女合力打出,一下就扣在了司馬衝的身上。

司馬衝大驚道:“師妹!你們幹什麼?”

一名女子盯著司馬衝冷冷道:“你叫我師妹?那麼我問你。三天前我們在哪裡?”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很好。被你們抓到了。不過我很奇怪。我的破綻在哪裡?就算我的語氣神態有些不像,逃命之中,你們也不可能這麼快發覺。”

“劍。既然身後危險未解除,你本不該把劍收起來的。是不是因為師兄的弘光劍正極力地抵制你的控制?”另外一名女子開口道。她的目光同樣冰冷,但是眼眸深處卻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不錯。即使我強行抹去了那長劍長的印記。它依然不受我控制。”

二女的手再次扣在了一起,另外一隻手則抓出了一把長劍。她們身上的東西全部都是一模一樣,唯獨這兩把劍是一黑一白。司馬衝嘆了口氣道:“我好端端地在這裡住著,你們無緣無故地殺上了門。我不過是為了自保才出手,你們就這樣要把我殺了?”

其中一女喝道:“閉嘴!我不單要殺你。還要把你剁成肉醬餵狗!”

司馬衝搖了搖頭道:“和女人講道理,有時候就和對牛彈琴差不多。好吧。既然我都要死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裡到底埋藏了什麼?也叫我死個明白。”

“哼!你覺得我們會說麼?”說話間。一黑一白兩把長劍閃出了截然不同的光芒,而二女身上的法力氣息也開始出現紊亂,顯然,她們正在跨越自己修為的極限,要施展什麼大威力的法力。

司馬衝嘆息一聲。他還想套些話。可惜,這二女現在的動作看起來太危險了。而隨著嘆息聲落,他的人也一陣模糊,消失在了二女的視線之中。司馬衝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們要把我剁碎了餵狗。我就先去把你們師兄給剁碎了。省的日後吃虧。”

二女面色立刻一變。她們想不到有人這麼快就可以掙脫她們玲瓏扣的束縛。其中一女大聲道:“你給我回來!臨陣脫逃,算什麼英雄好漢!”周圍一陣的寂然無聲。

另外一女嘆氣道:“他肯定是看出了我們招式的厲害遠遁了。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話雖如此說,但是走到哪裡?現在還在對方的幻法之內。搞不好只是原地兜圈。

突然,身後似有微風撫過,二人還來不及回頭,就覺得脖頸一涼,涼得直透心肺。她們心中立刻沉了下去。這是一種臨時的通明。她們已經明白,那人根本沒有走遠,而是等著她們放下手中的劍,放開互相扣住的手,還有,放鬆心底的戒備。他等的只是那一瞬間。

轟!轟!兩聲爆炸。二女的頭顱如同煙花一般炸開,這一次沒有龍王廟壓著,爆炸不僅僅將她們的身軀炸得粉碎,連身上的東西也成了一堆碎屑。司馬衝漂浮在半空之中。他早已經料到二人會有此一著,出手一擊立刻抽身遠離。不過他的心中卻著實打了個寒顫,這南華派究竟是什麼來頭?連女人都這麼狠。

將目中的紅光一收,司馬衝撤去了領域,然後將住了三十年的木屋掀翻丟到一旁,開始往地下挖掘。東西一定是在地下,就是不知道有什麼機關,埋藏多深。不過這修為並不比他高的三人都敢來,那對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威脅。

一邊挖掘,司馬衝一邊將從鐵劍英腦中得到的資訊過了一遍。想從中找些可能。木屋看來已經很有年頭,應該是上一次有人來探過留下的標記。裡面東西肯定還有,不然也沒有標記的必要了。但是這三十年來,也就只有這三人來過,而看他們的表現不像是認識標記之人。

看來這裡至少有兩夥人知道。建造木屋的人顯然還沒來。雖然很可能他已經遭遇不測,不過不排除他只是遇到麻煩,或者推遲了計劃。司馬衝想到這,立刻加快了挖掘,同時也將眾鬼物放出。

叮。一聲脆響,司馬衝手中的月牙鏟撞到了什麼東西。司馬衝立刻蹲下身。泥土之中出現了一塊鐵板的一小部分。這塊鐵板顯然是用特殊材質所制,所以瞞過了司馬衝神識的查探。司馬衝立刻朝兩邊挖開。鐵板的整體慢慢呈現。

這原來不是鐵板。而是一口大鐵箱。鐵箱高有一丈多高,寬有兩丈。通體黝黑,沒有任何的氣息,彷彿只是一大塊頑石。而在箱蓋咬合之處雕刻著一隻獸頭。獸頭形象和老虎有幾分相似,正張開血盆大口做嘶吼狀,箱子的把手就是這怪獸的舌頭。

這麼古怪的箱子。司馬衝自然不會用手去抓把手。而是在周圍清理出足夠大的空間之後才用月牙鏟插進獸口,用力往上一挑。咔嚓一聲金屬斷裂聲。插進獸口的月牙鏟竟然被這雕刻而成的怪獸一口咬斷,然後嘎嘣嘎嘣地咀嚼起來,吞了下去。接著重新張開了口。

司馬衝看了看手中斷了一截的月牙鏟。又看了看這古怪的獸頭。突然一揚手,數顆轟天雷打了出去,同時身形一翻,已經落到了十幾丈外。若是這箱子會跺,那他只好逃之夭夭了。

箱子沒有跺。獸頭也沒有跺。轟天雷打進獸口時候,獸口立刻一合,如同嚼糖豆一般,嘎嘣嘎嘣地將轟天雷嚼碎,吞了下去。一縷縷的黑煙從獸頭的兩耳以及鼻孔冒出。吃完了轟天雷。獸頭重新張開口,和第一次見到時一般無二。

司馬衝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周圍的鬼物如同萬流歸海一般湧進了他的身體了。開什麼玩笑。吃轟天雷跟吃糖豆一樣,嚼法寶跟吃脆骨似的,他再留下不是給人當菜麼。幸虧這箱子沒有腳。司馬衝想一想自己這三十年來,身下一直都埋著這樣一口箱子,忍不住一陣後怕。

在周圍注意動靜的小白和金眼雕也收到了司馬衝的召集,從各個方向,紛紛湧進了司馬衝的身體裡。金眼雕落在了司馬衝的肩膀上道:“怎麼樣?挖出了什麼?”

司馬衝苦笑道:“別提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砰!砰!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司馬衝心中咯噔一下,不會吧?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回頭。等他看清楚身後的情形忍不住低罵一聲:“拷。箱子真的長腳了。”

黝黑的鐵箱依然如故,但是有兩條長滿黑毛的大腿從箱底長了出來,正邁開大步朝司馬衝追過來。金眼雕當然也看到了這箱子,不過它可沒司馬衝這麼嚴肅,而是沒心沒肺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司馬衝,你在哪裡惹到它的?太滑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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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衝沒好氣道:“笑你大爺。它剛剛吃了半截月牙鏟和一把轟天雷。”

金眼雕總算停住了大笑道:“這麼厲害?你也別跑了。這東西你又不是沒見過。弄死它就是。”

司馬衝疑惑道:“我見過?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變態的箱子?”

金眼雕又忍不住笑道:“不是箱子。是地東!它是魔靈地東!只不過這一次俯身在了物品上而已。”

“地東?”司馬衝終於停下了身形。他還以為是器物成靈,原來只是地東俯身?當年他可被這東西嚇得不輕,想不到時隔多年再見,依然被嚇了一跳。

大鐵箱一見司馬衝停下,也立刻停了下來。此時司馬衝才發現它還長出了兩隻乾瘦的手,只不過這手瘦得皮包骨,軟趴趴地垂在箱子的兩側,看來是沒什麼作用的。金眼雕在一旁品頭論足道:“恩。不錯。這地東可了不得,它另闢蹊徑,想要自行孕靈化形。可惜,它不小心俯身到了這箱子上。”

司馬衝張口一噴,將龍王廟噴了出來。他手上趁手的兵刃本來不多,剛才又被咬壞了一把月牙鏟,還是直接將這東西壓扁算了。箱子上的獸頭一見龍王廟,空洞的眼眶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對眼珠,眼珠射出了貪婪的目光,竟然兩腿一蹬,朝半空中的龍王廟撲了過去。

司馬衝嘴角一揚。哼。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也不去催發龍王廟。身形一閃往後去,任由那箱子靠近漂浮著的龍王廟。吭哧。獸頭迫不及待地伸長了脖子。一口就將龍王廟咬在了嘴裡。不過龍王廟大而硬,顯然它嚼不動。含了半天之後,它眼珠一轉,終於一仰頭,將龍王廟囫圇地吞了下去。

地東都這麼笨麼?司馬衝輕嘆一口氣。口中大喝一正:“漲!”

呼!大鐵箱突然如同皮球被吹脹一般凸鼓了起來,本來方形的箱子變成粗糙的圓形。不過,龍王廟顯然被壓制住了。司馬衝目中寒光一閃,口中又喝道:“漲!漲!漲!”

呼!呼!呼!連續三次。箱子已經變得如同小山一般巨大。但是獸頭的口依然緊緊閉著,四肢抱住滾圓的身體,顯然不捨得將龍王廟吐出來。司馬衝覺得有些吃力。這箱子正在飛快地切斷他與龍王廟之間的聯絡,看來他是有些託大了。

司馬衝冷哼一聲,索性不再和這地東較勁,被後雙翅一張,朝天空扶搖直上。呼呼的風聲,濃而密的雲層。最後。司馬衝一穿而過。藍天,白雲。濃密上面,天依然是如此之藍。司馬衝身上靈光一閃,骨龍出現在了身下。司馬衝拍了拍骨龍的頭笑道:“小白,我們去扎破那個大皮球。”

呼!呼!呼!飛速的下墜。司馬衝渾身上下已經被空氣摩擦出來的火焰所包裹,小白更是成了一條火龍。濃密的雲層,如同沙石一般的山川大地。還有,那一顆黑色的小小的沙子。沙子很快變,呈現出了大鐵箱的模樣。

肚子裡有一座龍王廟的大鐵箱顯然無法移動。箱子上的獸頭直到此時依然不肯鬆口。轟隆!一聲巨響。司馬衝駕馭著小白毫無花巧地撞在了大鐵箱上。巨大的衝擊氣流將周圍所有凸出地面的東西都衝成了粉末。狂風卷著沙塵席捲向四面八方。

煙霧散盡,只見司馬衝站在一大堆鐵片之中,正把玩著一把小劍。小劍不過是幾寸來長,通體黝黑,閃著奇異的金屬光澤,但是偏偏輕若無物。劍體上有小字。司馬衝揣摩了半天,只能猜測,大概是‘絕仙’二字。

金眼雕盯著小劍吃驚道:“司馬衝,你造化不小啊。這是仙寶。”

司馬衝笑道:“我自然知道。”說著,將小劍一吞。駕起遁光飛速離去。就在司馬衝離去後不久,數道遁光從遠處飛速而來。他們都是被骨龍從天而降的驚人氣象所驚動的修士。這些人自然是看不到司馬衝的蹤影了,只能從地上殘留的一些屍骸和鐵箱碎片猜測一二。

玄武星和當初的小還星不同,在司馬衝來之前,已經有十幾撥修士來過,有些修士還來過幾次,所以這修真星說是九級,實際上所遺留的東西除了那些帶不走的巨大石碑和建築,別的東西早已經被洗劫一空。

司馬衝現在就站在一片氣勢磅礴的宮殿前,宮殿呈現暗灰色,延綿出去有百餘里。這裡以前顯然是一個顯赫的地方。不過司馬衝卻不得不走著羊腸小道。因為宮殿周圍的地面已經被挖空了。除了預留出來的幾條道路,整個宮殿就像架在一個鏤空雕刻上。

待走得近些,司馬衝看到,宮殿的琉璃瓦已經全部被揭掉了,宮牆上本該有的雕刻、圖畫也被人整塊地鑿了下來帶走。甚至宮殿地面的地磚,和一些可以摘取的房梁椽木都被人取了去。怪不得這宮殿會呈現灰色,原來它經過了時間和修士的洗滌,去掉了那些色彩和浮誇。

司馬衝小心翼翼地踏著一根根木樁緩緩向前。他彷彿回到了當年修煉武藝,踩在梅花樁上的情形。為什麼以前的修士不乾脆把這已經破敗至此的宮殿推倒,司馬衝不得而知。他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尋什麼寶物。而是想看看在這座宮殿深處,那一座巨大的石山上篆刻的上古天書。

漸漸走到宮殿深處,司馬衝感覺到了其他修士的氣息。他先是一驚,隨即平靜下來。這些氣息強弱不同,特性各異,不過大都很平靜。而且從這些氣息的位置判斷,他們和自己一樣,是來看上古天書的。司馬衝定了定神,加快了腳步,朝遠處隱約可見的小山走去。

一個深有幾十丈的巨大深坑之中,塞了一座高有幾十丈的大山。因為深坑足夠深,所以遠遠看去,大山也只露出了丈餘高的一小截。十幾名修士有的漂浮半空,有的在深坑之內,目光都盯著大山。有人還時不時輕輕撫摸著大山上的紋路,口中喃喃低語著什麼。

看到大山的第一眼,司馬衝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感覺是如此地突如其來,卻又如此地深刻真實。他忍不住四周看了看。難道他曾經來過這裡?有幾人這時候轉頭望了過來,不過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重新落在了大山。

驚疑不定了好一陣,司馬衝才慢慢漂了過去。這大山是玄武星上的一處異地,關於大山上篆刻的東西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這一部高深的功法秘籍,有人說是某種逆天的秘術,而有的人則認為這是關於某些秘寶收藏地的地圖。當然,無論哪一種都沒有辦法證實。

大山雖然大,上面的刻圖卻只有幾丈,用的是不知名的紅色顏料,鐵筆銀鉤一般勾勒出了無數的圈圈點點。司馬衝不認識這些文字,或者說是圖文,符文?不過他覺得這更像一幅畫。就在司馬衝這般想時,眼前的刻圖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變得真的像一幅畫。

畫中是一片天上仙境。往來的仙人腳踩祥雲,匯聚一堂。他們身後有一大片隱藏在彩霞之中的瓊樓玉宇。真龍天鳳時不時批頭露角,仙鶴麋鹿更是悠閒自得。突然,一道金光從從九天之下直衝而上,穿過了層層雲彩,打穿了瓊樓玉頂。看到此處,司馬衝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自己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友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了司馬衝的耳朵。一名灰髮老者不知何時來到了司馬衝的身旁。

司馬衝一驚,縮回了不知道何時按在山石上的手,笑了笑道:“一頭霧水。晚輩正覺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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