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時,孩童又把酒令籌筒一丟。目光轉向別處。鏡面之外,老頭看到司馬衝嘴角含笑,忍不住開口:“小子,你難道已經有了定論?”

司馬衝笑了笑道:“這孩童,日後定然是一事無成。”

老頭一驚,遲疑道:“你莫非是亂猜?這抓周都還沒抓完。”

兩人說話之間,那孩童已經把一十二般物品抓了遍。沒有一個合心意。一見大人都離得他老遠,突然嘴巴一扁,放聲大哭起來。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立刻跑過來,把孩童一把抱起,轉身出了大房。

司馬衝不看鏡面,卻盯著老頭道:“我說的準不準?”

老頭嘆了口氣。伸手在鏡面上一撫。鏡面畫面一變,出現了一塊墓碑。碑上有墓誌銘: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司馬衝大笑。一手抓過玉盒。把裡面一尺見方的一大塊仙石抓了出來,收進了懷裡。老頭瞪著司馬衝,過了好一會,突然手中靈光一閃,又是一隻玉盒出現在了手裡。他輕輕開啟盒蓋,裡面又是一塊仙玉。

司馬衝不等老頭開口就先搖頭道:“我不賭了。”

老頭吹胡子瞪眼,盯著司馬衝道:“不賭了?為什麼?”

司馬衝笑道:“剛才我就是蒙的。蒙對一次算不錯,再蒙就沒把握了。”

老頭的手中靈光再次一閃,又多了兩個玉盒,開啟之後,同樣是仙石。三隻玉盒開啟並排擺在了桌上,三塊仙石散發著柔和的白光。老頭得意道:“怎麼樣?賭不賭?”

司馬衝沉吟道:“在下只有一塊仙石,若是輸了……”

老頭不耐煩道:“贏了,這三塊都是你的。輸了也不必你賠三塊,你把那一塊交出來就是了。怎麼樣,賭不賭?”

司馬衝長出了口起道:“這麼好的事,怎麼能不賭。”

老頭面上一喜道:“好!”說著,立刻動手把三隻玉盒移到一邊,但是當他伸手要去撫鏡面時卻頓了一頓,停下了手道:“這一次你出題,我來猜。如何?”

司馬衝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伸手在鏡面上一撫。鏡面上景色一變。只見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有一座三丈三尺三寸三分,金光閃閃的龍門。龍門周圍無數浮動的魚頭。每一條都是鯉魚,目光都緊緊盯著龍門。

老頭一見此幕吃了一驚道:“魚躍龍門?你小子好大的機緣,居然得見如此的奇觀。”

司馬衝按住了鏡面笑道:“我也不出題。你覺得什麼有把握就說出來。只要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都可以拿來賭。”

老頭沉吟道:“那我要先問問。這一次有魚化龍沒有?”

司馬衝點了點頭。

老頭想了想又問道:“你當時是在哪裡?”

司馬衝笑了笑道:“我在海里。”

老頭笑道:“那我賭化龍的就是這條大黑鯉魚!這可不是板上釘釘,你看,周圍大魚還有不少。它的競爭對手還是有的。”老頭的手正指向最大的黑鯉,在漆黑的海水這黑鯉魚雖然很不明顯,但是還是被老頭挑了出來。

司馬衝不動聲色道:“你可是想好了?買定要離手。”

老頭點點頭道:“就它了!”

司馬衝嘴角一揚,伸手在鏡面上一撫。海面的景色一變,龍門寸寸崩散,一條威風凜凜的五爪金龍正在仰天咆哮。無論誰都看得出,這金龍絕對不是黑色鯉魚所化。老頭是目瞪口呆。司馬衝則不客氣地把三隻玉盒裡的仙玉也都收了起來。

老頭愣了好一會,猛然一抓頭髮道:“奸詐的小子!你不明提這大鯉魚,分明就是要引老夫上當!”

司馬衝笑道:“這話可不對了,我可什麼都沒說。你還事先問了我兩個問題。又哪裡怪得我?”

老頭撓了一陣頭皮。突然兩手一分。一陣的靈光閃動,一排十個玉盒出現。司馬衝微微一驚。這老頭都把盒子藏哪了?看起來似乎無窮無盡一般。老頭盯著司馬衝道:“還賭不賭?老規矩,用我手裡的這十塊仙石,賭你剛拿到的四塊。”

司馬衝笑道:“那老兄你不是很吃虧。”

老頭冷哼一聲道:“少廢話,賭還是不賭。”

司馬衝笑道:“賭什麼?”

老頭看了看一旁打坐療傷的嬰寧道:“賭那些已經定局的事情沒意思。反正你同伴正療傷。跟我去凡俗世界走一遭,賭一賭那些還沒有定數的事情。”說著,老頭指尖靈光一閃,朝一旁的牆壁指去。牆壁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門形孔洞。從門形孔洞望出去,外面人來人往,正是一個凡俗世界。

司馬衝暗暗吃驚這老頭的神通廣大,臉上卻不動聲色,跟在老頭之後跨出了門形孔洞。熙熙攘攘的大街,來往的行人,兩旁熱鬧的商鋪,沿街行走的走貨郎。司馬衝有些恍惚,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這般平凡又安詳的景象了?

老頭背著手往前走。司馬衝慢慢跟在身後。他們兩人的打扮比較出眾,引得四周的人一陣側目。司馬衝笑道:“老兄你最好要選快些。我可沒你這麼閒,還要試煉的。”

老頭四下打量,口中道:“我知道。我這不是在挑人麼?”正說著,前方一匹健馬嘶鳴,竟然橫衝直撞地在大街上賓士。一路撞翻踏傷了無數的行人。這是一名軍校,看他匆匆忙忙的神色,必然是有戰事發生。

老頭眼睛一亮。一步跨出,攔在了大街當中。馬上的軍校一見老頭閃出來,口中大怒道:“老匹夫!快給軍爺讓開!”說著,手中的馬鞭朝前一甩。

凡人的出手自然難不到老頭。健馬離他還有三尺之時突然如同雕塑一般定格。老頭腳步往前一邁,已經在了馬旁,伸手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軍校懷裡掏出了一封火錫封口的信封,這信封牛皮封面,信封之後還粘了三根翎羽。這是軍中最高等級的告急文書,難怪軍校居然在集市上策馬狂奔。

老頭撕開了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紙看了幾眼之後笑道:“有了!就賭這個。”說著,朝司馬衝一擺頭,人已經破空而去。

司馬衝摸了摸鼻子。雖然修仙之人一向不把普通凡人放在眼裡,但是這般視若不見司馬衝還真有些做不到。看了看周圍呆若木雞的凡人,司馬衝輕嘆一聲,人同樣破空而去。

數十萬的人馬在一片廣闊的平原交鋒,其中的慘烈自不必說,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黃褐色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所染紅。老頭看著腳下混戰的兩國軍隊道:“小子。這一次就賭他們。你說,誰會贏?”

司馬衝沉吟了一下道:“人數差不多,站力看起來也差不多。公平是公平,賭起來卻沒什麼趣味。”

老頭一瞪眼道:“你說了要賭,如今莫非想反悔?”

司馬衝笑道:“反悔倒沒有。不如你我各選一方。我們不出手干預,卻可以暗中控制兩方首領,由你我來打這場戰事。這不是比光看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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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沉吟了一下道:“好!就這麼辦。那你選哪一方?”腳下的軍隊一方是本土作戰,一方是外來入侵。看似勢均力敵,其實卻還有地利人和的差別。

司馬衝笑道:“老兄你賭注比我大,讓你先選。”

老頭也不推辭,朝其中一個陣營一指道:“我就選這一邊!”老頭選的居然不是主場作戰,而是入侵的一方。兩方人馬在此地是勢均力敵,但是在大後方,入侵一方肯定還保有實力,總體實力應該比防守一方更強。

司馬衝笑了笑:“買定就要離手。”

老頭笑道:“自然!”

換了老頭當指揮,場中的情形立刻一變。雙方的後勤,補給,產糧之地兩人都是一清二楚,也不用什麼探哨。老頭將兵力一分為二,一部分纏住司馬衝的部隊,不讓他有機會撤回。另外一部分兵力則截斷糧道,佔領後方的重鎮。看來老頭以前也是讀過兵書的人。

司馬衝皺眉。老頭留下來纏住他的部隊不及他一半,而且還逐漸分散到各個咽喉要道。偏偏老頭奸猾得很,並不與他硬拼,他的部隊打過來,老頭就讓出佔領之地。司馬衝得了一點補給,但是他想打回那些重鎮,重鎮的防禦加強了不說,四面的兵力又合圍,逼得他不得不後撤。

老頭大笑道:“小子,這一次看你怎麼辦。乖乖把吞下去的四塊仙石吐出來罷!”司馬衝四面受敵,只要糧草一盡,這兵馬就自己亂了,根本不必再打。

司馬衝笑了笑道:“老兄。你信不信。你若不插手。這盤準輸。”說著,司馬衝的部隊捨棄了僅剩的幾個城池,揮軍北上,攻打老頭的本土。

司馬衝自己一邊的國土已經被戰火蹂躪了一遍,他早不打算要了。反正老頭那邊的國土依然完好如初。司馬衝就是等老頭的兵力分散去佔領那些重鎮,修築防禦工事。而且城市被佔領之後必須經過戰後整頓。現在司馬衝的兵力集中一處,當真是所向披靡。

老頭的部隊分散了不是司馬衝的對手,合圍又根本圍不住。司馬衝也根本不去打那些深池高城,一經過就繞路。要打,從烏龜殼出來再打。一路以戰養戰,直接學了老頭那一套,把他的國家給佔了。雙方再次僵持。老頭原來的國家是侵略國,實力本來就比司馬衝這一邊更強,加上沒有經受戰火,一被佔領之後,各種物資源源不斷地被運往前線。

老頭看著自己佔領的一片滿目瘡痍的國土,再看司馬衝那邊國富民強,吹胡子瞪眼道:“大爺的。有這麼打的麼?連自己的國君國都都不要。”

司馬衝大笑:“那是他們的國君國都,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若覺得還有機會翻盤,我們可以等一等。”

老頭冷哼了一聲道:“哼。這還翻什麼盤。走了!”說著,靈光一閃,破空而去。

十塊仙石入了司馬衝的儲物袋。司馬衝心中卻有些失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說天地。他們修仙者又何嘗不是如此。剛剛不過是一場賭注。卻拿幾十萬的凡人當成了棋子。修仙修仙。他司馬衝何時才能逃脫這天地輪迴的魔爪?

司馬衝斜靠在椅子上。嬰寧還在療傷之中,不過面上已經恢復了紅潤,應該不用多久就能復原了。花白鬍子的老頭在一旁嘟嘟囔囔。一壺茶早被他喝了個乾淨。司馬衝笑了笑,取出一隻酒葫蘆拋了過去道:“喝酒總比喝茶有勁頭。”說著,自己也取出酒葫蘆喝了一口。

老頭接過酒葫蘆,面色稍緩。待他拔開塞子喝了一口。面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露出了一絲吃驚之色道:“好酒?好酒!”

司馬衝笑道:“老兄你若喜歡。我再送你幾壺。”說著,一拍儲物袋,幾隻酒葫蘆連成一串飛了出來。司馬衝贏了他十四塊仙石,出手自然也大方起來。

老頭照單全收。面色大緩道:“你小子倒也不錯。這樣。老人家也不白要你的酒。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說著,老頭嘴唇微動,幾句密語傳音傳到了司馬衝的耳朵裡。

司馬衝本來還在喝酒,這幾句話一入耳,面色立刻變得鐵青。入了口的嘴沒滋沒味地咽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司馬衝才吐出口氣,鄭重其事道:“此話當真?”

老頭並不回答,一仰頭,用酒葫蘆堵住了自己的嘴。

嬰寧終於醒轉了過來。她一睜眼就看到在房間的角落裡打坐司馬衝。再顧目四盼,桌子上的玉盒已經不見了。白胡子老頭當然也已經不在,只有一隻歪倒的茶壺,幾隻茶杯。她輕輕下了床,不想司馬衝還是有所覺察睜開了眼道:“哦?你已經好了?”

嬰寧點了點頭笑道:“是。我已經沒事了。我們走吧。”說著,往前走了幾步,輕輕拉開了房門。房門外面是一層五彩光幕,這也只是一個傳送門。嬰寧看了看司馬衝,當先走了出去。司馬衝一聲不響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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