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晴空點頭道:“也是。我正好用這段時間適應一下這具奪舍來的軀體。烈陽派名下的產業也要處理一下。”

渾天瓶內,司馬衝正慢慢向前走著,前方的濃霧一陣翻滾,然後是金眼雕急急忙忙地撲了出來,邊飛邊叫道:“注意!注意!一大波鬼魂正在靠近!”

司馬衝一抖手中的山河社稷圖。山河社稷圖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將濃霧都衝散了不少,現出了遠處一大群鬼物。司馬衝立刻一甩手,山河社稷圖脫手飛出,盤旋著飛向了這些鬼物。只是一個來回,霧氣中就變得空空蕩蕩,什麼也沒留下。

金眼雕落在了司馬衝肩膀上道:“這附近的鬼魂都被抓盡了。前面還有個死人。應該是和你一起遭殃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司馬衝想了想道:“你確定是個死人?”這瓶內有些高階鬼怪狡猾得很,常常假裝死人、寶物、奇怪的器物來騙他上鉤。他現在一看到奇怪的東西直接一杖子拍下去。都懶得檢視。

金眼雕點點頭道:“我認得他。就不知道是餓死的,還是被鬼物圍攻。”修士築基以上就可以辟穀了,因為天地靈氣可以補充體內消耗,但是在這裡沒有靈氣,到處鬼氣森森的地方,修為再高,也只能等著法力耗盡體內精元枯竭而死。

死人居然是自盡。看來這一位是眼見無法逃脫選擇了兵解。司馬衝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塊寫著‘祥龍商行’的銘牌。至於丹藥靈石之類自然是已經消耗一空。既然不是和尚,司馬衝也沒有逗留太久,將此人身上的東西一收,繼續前進。別人省吃儉用,他是一把丹藥一口酒,逍遙得很。

六個月後。在這個滿是鬼魂的地方,六個月是許多修士的極限了,司馬衝陸續開始發現死人。不過相對的,鬼魂也少了許多。畢竟司馬衝封印起來毫不費事,有多少封多少。現在偶爾遇見的都是大家夥,司馬衝每次都要大戰一場。

遠處有個黑影。司馬衝慢慢走了過去。一件寶藍色的袈裟,一個油光閃閃的禿頭。和尚。終於見到和尚了。司馬衝已經漸漸放棄尋找和尚了。沒想到放棄了之後,和尚反而自己冒出來了。不過此時的和尚有點奇怪。他的肩頭聳動,正趴伏在一具屍體上。

再走近些,司馬衝就看清楚了。和尚在吃地上死屍的肉。難道是高階的鬼修假扮和尚引他上鉤?司馬衝正驚疑不定,和尚卻似乎有所覺察,轉過了頭,一見司馬衝就笑道:“哦,原來是施主,施主要不要也來嘗一嘗?”和尚低眉垂目,口氣也很隨和,彷彿在邀請人一起吃個便飯,但是他嘴邊滿是鮮血,讓人不覺一陣的毛骨悚然。

司馬衝搖頭道:“在下不太喜歡油膩。大師自便。”他看出來,和尚還是和尚,不是什麼鬼怪妖魔。

和尚將滿是血汙的手在僧袍上擦了擦,又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道:“貧僧吃飽了。看施主見到貧僧似乎欲言又止,不知道有何貴幹?”

司馬衝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不知道大師可有脫身之策?畢竟此地不宜久留。”

和尚點點頭道:“有。此物應該是渾天瓶。取極陰極寒的材料煉製,所以會衍生出鬼類。只要將鬼物收盡,再用大法力就可以衝破困境。”

司馬衝點了點頭。這是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和尚突然又搖頭道:“我認得你。你是得了天罡劍的司馬衝。天罡劍雖然神妙,但是以你的修為還不足以發揮它的威力。除非你進階化神。”

司馬衝一驚,手已經伸到背後握住了天罡劍的劍柄。那女人既然有本事把他收進來,再弄幾個進來對付他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這和尚就是一個圈套。當時他不是纏著自己要賣那什麼妖血,不然他早已經把店鋪一關走人了。

和尚似乎知道司馬衝的想法笑道:“施主不需驚慌。天罡劍雖然神妙,對於我族卻沒什麼吸引力。”說著,和尚把身上的寶藍色袈裟一脫。一股沖天妖氣撲面。他居然化作了一隻十一級的妖獸。它長著一張靛藍色的扁平臉,一雙眼珠幽綠深邃,身上批著一層黑毛,腹部斑白,也不知道是什麼妖獸。

司馬衝大吃一驚。對方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居然沒看出來他是只妖族。但是司馬衝很快收斂了吃驚之色道:“修煉到化神?這恐怕有些艱難。”神仙果的果實早被採集完了,要等它們長出新的來還不知道要多久,沒有這樣的丹藥輔助,司馬衝實在沒多少把握。

和尚點點頭,重新把寶藍色袈裟批了起來道:“我看到了,你有只九級的珍獸。貧僧這裡有張丹方,專門用珍獸的內丹煉藥。九級珍獸妖丹完全可以煉出一顆珍寶丹,用來突破化神瓶頸絕對沒問題。你只需要把這珍獸的血肉來交換丹方,貧僧早吃膩了這些死人了。”

司馬衝想也不想就斷然搖頭道:“不行!”

在司馬衝說出不行二字時,和尚的目中綠光一閃,不過他很快把這綠光收起嘆氣道:“那你還想出去?你走吧。好好養好身子。等貧僧吃完了死人,就去吃你。”

司馬衝冷笑道:“閣下十一級妖獸的妖丹,用來煉藥,只怕效果也不錯。”說著,司馬衝伸手握住天靈蓋一抽,將自己的元神抽了出來,然後將山河社稷圖拿在手裡,口中大喝道:“出來!”

嗖嗖嗖!無數的鬼魂從山河社稷圖內飛出,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這就是司馬衝幾個月以來的成果。和尚顯然吃了一驚。他不明白為什麼司馬衝要神魂出竅。他不明白司馬衝的元神為什麼會這麼凝實。司馬衝自然不會多解釋什麼,立刻對所以的鬼魂發出命令:“殺!”

鬼魂爭先恐後地撲了過去。很快就到了和尚身前。但是奇怪的是,鬼魂對於和尚視若不見,竟然在他的周圍打起轉來。彷彿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和尚笑了笑道:“原來如此。難怪此地的鬼魂少了許多。不過施主若是想用這招對付貧僧,那怕是要失望了。另外,你的天罡劍貧僧也不怕喲。”

司馬衝目中詫異之一閃。立刻喝了一聲:“收!”然後元神飛回了身體。

和尚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你還是考慮一下貧僧的話。犧牲一隻靈獸而已,怎麼也比全軍覆沒的好。”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砰!一隻漆黑的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他整個人直直飛了出去。

但是還沒等他停下,司馬衝身形一閃,已經到了他身後,膝蓋一抬,狠狠撞在了他的背脊,他的人立刻又朝前撲去。司馬衝再一閃。又閃到和尚面前。不過和尚這一次總算學乖了,不等司馬衝出手,立刻五指一張,將手掌印在了司馬衝胸口。兩人一觸即分。

司馬衝低頭看了看胸口。身上的長袍被燒出了一個掌印,黃金甲上也有一個掌印,掌印周圍滿是裂紋,不過只是這片刻功夫,裂紋已經慢慢彌合。倒是和尚正喘著氣,鼻血長流,看來他挨了一拳並不好受。

司馬衝道:“劃不划算我不管。你有丹方,你又有妖丹,我怎麼也要先拿你試試。”不怕鬼未必不怕拳頭。司馬衝魔化了。一試之下,拳頭果然湊效。

和尚把鼻血一擦,哈哈大笑道:“好!只要你有本事打敗我,我另有法子教你。若不能,你那雙翅膀我要紅燒了吃!”

司馬衝目中精光一閃道:“好!一言為定!”說著,身形一閃,便從原地消失。

和尚一直緊盯著司馬衝,一見司馬衝消失,他立刻也身形一閃。司馬衝閃到和尚原先所立之處,一下撲了空,立刻想也不想,身形一讓。呼!一柄月牙鏟一劈而下,貼著司馬衝的胸口掠過。司馬衝讓過了鏟頭,一手抓住鏟身用力一帶。和尚力氣不及司馬衝,身子一個踉蹌,司馬衝立刻又給和尚嘗了一下膝撞。兩人再分。

和尚彎著腰,額頭有些冷汗。司馬衝剛才膝蓋那一撞,顯然是瞄準了他的命根子。幸虧他及時一縮,僅僅是小腹挨了一下。但這也夠他受了。這小子,能文能武啊。

司馬衝手中一抖,淚痕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裡。對方動兵刃,他自然也不客氣。就在二人打算再度交鋒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隨著腳步聲一起的,還有粗重的喘息和濃重的鬼氣。兩人都是吃了一驚,互望一眼之後立刻同時後退。

“是誰?”一聲沉悶的話語如同炸雷一般響起。四周的灰霧被這話語聲一震,居然紛紛消散。只見灰霧之後有一個身高三丈,牛頭人身的怪物。手中拖著一根長長的黑鐵鏈。司馬衝一見這怪物不由倒抽口涼氣,這個形象,不是那自稱幽冥守門人的鬼城都司麼?這裡居然也有,而且個頭這麼大。

和尚的面色比司馬衝更難看。看來他比司馬衝更清楚這怪物的來歷,當即身形一閃,朝遠處飛掠逃走。

“是誰?”又一聲沉沉的喝聲從牛頭人口中傳出,同時它一抖手中的鐵鏈,猛然朝前一掃。逃竄中的和尚速度雖快,卻根本逃不出鐵鏈的攻擊範圍,立刻被攔腰掃中,朝司馬衝這邊飛了過來。

司馬衝對和尚沒什麼好感,不過此時的情況兩人是一條繩子的螞蚱,如果他死了,自己估計也難鬥得過這牛頭人。當即身形一閃,一下撲到了和尚身後將他一把接住,同時助他卸去了身上的力道。

“是誰?”又是一聲沉沉的喝聲,鐵鏈在次橫掃過來。司馬衝背後雙翅一扇,帶著和尚安然無恙地避過了鐵鏈。也直到此時司馬衝才有機會說話:“大和尚,你怎麼樣了?”

和尚咽了咽噴出來的鮮血道:“比速度……比不過。丹方……在我腰裡。你取了就走吧。”

和尚不這麼說,司馬衝很可能會走,但是他這麼一說,司馬衝卻不肯走了。想了想。司馬衝取出了一個藥瓶道:“不就是受了點傷。我這有藥。合力弄死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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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吃了一驚。此地沒有靈氣,又多鬼怪。他能挨到六個月,已經是千辛萬苦,其中還有身上這袈裟的功效。眼前這小子不僅活蹦亂跳,居然手裡還有丹藥剩餘?他立刻一把抓過藥瓶,看也不看連瓶子一起丟進嘴裡嚼了起來。

那牛頭人此時一步踏前,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鐵鏈。司馬衝目中寒光一閃,九錫伏魔仗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裡。他用力一拍仗身。“伏魔”兩個金字立刻脫離仗身飛出,迎風便漲。牛頭人居然使得厲害,硬生生把手中的鐵鏈一收,橫在了身前。

哧哧!一陣濃重的青煙冒起。金字穿過了鐵鏈印在了牛頭人的身上。灼燒出了兩個巨大的黑洞。無數的陰氣化成青煙。司馬衝一見九錫伏魔仗這般有效。立刻精神一震,又準備出手。這時候身旁卻傳來個聲音道:“除了療傷丹藥,補充法力的有沒有?”

司馬衝一愣。隨即掏出了一隻酒葫蘆丟過去道:“有酒。”補充法力的丹藥煉製麻煩,倒是龍鱗果酒製作比較簡單,而且靈獸們都愛喝,單純補充法力的丹藥司馬衝吃完了也沒有再煉製,只是喝酒度日。

“好酒!”和尚一聲讚歎。同時脖子一仰,咕嚕咕嚕地一氣把整個酒葫蘆裡的酒都喝乾了。他這些天其實過得相當苦。如今嘗得酒味,又哪裡還忍得住。

“呼!”牛頭人此時卻一抖鐵鏈,再次橫掃。司馬衝一驚,一把抓住和尚想帶著他閃避,哪知和尚伸手將司馬衝抓過來的人一撥,淡然道:“蛋定,不礙事。”

司馬衝身形已經掠起,和尚這一撥,他也無法再將他帶起,只好自己閃避,司馬衝心中暗歎。喝不得酒就別喝這麼多,浪費了他剛才的出手。此地只怕很快就要多個醉死鬼了。

砰。寶藍色的光芒炸開。和尚的身形如同堅硬的磐石紋絲不動。鐵鏈去勢被一阻,鏈頭一個轉彎往回一卷。當!鏈頭撞在了鏈身上,迸出了一陣火花。而和尚已經踩著鐵鏈走上了牛頭人的手臂。

牛頭人目中紅光一閃。另外一隻手朝和尚拍去。和尚卻在電光火石之間一躍而起,手中靈光一閃,抓住了月牙鏟往下一削。牛頭人的半邊頭顱竟然被削了下來,化成陰氣消散在風中。

司馬衝看得目瞪口呆。這和尚居然有這麼強的法力和修為?他立刻想起了和尚剛才問他要丹藥。難道和尚和自己打的時候這麼狼狽完全是因為法力不濟,甚至是身受重傷的緣故?他一路行來可是知道此地鬼物有多少的。

就在司馬衝胡思亂想之際。牛頭人已經化作了常人大小,那根粗大的鐵鏈它幾乎已經揮不動了。司馬衝連忙叫道:“大和尚,別弄死它!”刷!又是一鏟子。牛頭人被削去了半邊身子,身子一縮,竟然成了四五尺高的模樣。

不過和尚總算聽到了司馬衝的話。接下來的一鏟沒有削下去。司馬衝立刻取出了山河社稷圖喝道:“封!”一道金光從圖上射出,照在了牛頭人身上,牛頭人瞬間縮小成寸,飛進了山河社稷圖之中。

將牛頭人收起之後,司馬衝心頭咯噔了一下。這和尚現在這麼強,自己如何是好?而且看他的速度身手,自己要跑怕都很難了,他不禁後悔,為什麼給這和尚滿滿一壺酒,給他一口就不錯了。

和尚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司馬衝,突然把手中的月牙鏟一收道:“放心好了。貧僧不殺你。”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拍了拍司馬衝的靈獸袋。金眼雕應聲飛出。下一刻,已經被和尚一把抓在了手裡。

司馬衝大驚道:“住手!你別吃它!我有丹藥,有酒!”

和尚笑了笑道:“放心。貧僧不吃它。”說著,套出了一張殘卷攤開對金眼雕道:“金雕。你看。這是珍寶丹的丹方。只要你主人到了化神期,配合我一起出手就能逃出這裡。你也不想主人被困死在這吧?把妖丹吐出來吧。”

金眼雕只是看了一眼那殘卷便點頭道:“不錯。丹方不假。不過你得答應我立下誓言不傷害我的主人。”

和尚點了點頭道:“我以蒼狼之名起誓。”說著,咬破指尖,在胸口交叉一劃,劃出了個十字。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自稱貧僧。

司馬衝怒道:“大王!別信他!他在坑你!”

金眼雕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居然立刻張口一吐,一顆金光燦燦的妖丹從它的嘴中。司馬衝大驚,身形一閃。但是他卻紋絲不動。只見身上的黃金甲不知何時長出了幾隻觸角牢牢地釘在了地上,將司馬衝束縛在原地。

司馬衝怒喝道:“甲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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