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得吧,如果不是您家親戚,那應該就是您家大人有本事,他想巴結您。你別不信啊……要不我給您驗證一下試試?”

“這是對他的不尊重!”

“您可真會說話,呵呵!可是您想過沒有,如果他不能做到對病人一視同仁,又憑什麼要求我們對他尊重?我們看病他們並不會少收我們錢,甚至會變相的多收。我們交了錢,卻享受不到對等的服務。我們哪有心情談尊重?場面話誰不會說,可是也要看有沒有說場面話的理由。”說著,這位家屬眼裡顯出明顯的忿忿。

“……”肖劍皺皺眉,閉住嘴。

“主任,我父親的液體快輸完了,您給他換一個?”家屬衝著已經走到外間的主任道。

“去護士站叫護士,或者按你的床頭上的那個按鈕。”主任淡然地開啟水龍頭淨手。

家屬瞥了瞥肖劍,攤攤手,那意思,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主任,我父親的血壓沒事吧,您給看看,給他量一下?”

“來了老半天了,不會不知道護士站在哪裡吧,出門右拐十米。”主任態度更加冷淡,這次連頭也沒回。

這位家屬眼裡閃過一絲不平和挑釁,他馬上又提高聲音:

“小兄弟你怎麼了?難受嗎?,小兄弟你的心跳……哎呦……哎呦……”

主任飛快的速度從外面閃進來,那速度快的,有些像倏然而至的閃電。。

“怎麼了肖少爺,您感覺怎麼樣?氣短不短,心慌不慌?讓我測測您的心跳……”

“原來是少爺啊,主任啊!您別慌,我是說您這位小少爺的心跳--槓槓的,比我這個正常人都正常多了。”那位家屬衝著主任說道。他的話音慢悠悠地帶著些嘲諷的陰陽怪氣的腔調。

主任沒工夫搭理他。他很認真地觀察了肖劍這邊監測裝置上的資料。一再詢問肖劍的感覺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或者異常。

家屬斜著眼睛看了兩眼主任,沒有發聲。卻瞅瞅肖劍,諷刺地用口型比擬著幾個字:“醫者仁心,呵呵。”

肖劍幾乎是很無語地看著家屬帶著怨氣和不平的回到自家家人的病床前,衝著他們這裡翻白眼。

不知是肖劍的心跳真地異常還是主任太過緊張,主任的手指在肖劍的手腕上測完脈搏,又拿過聽診器放到肖劍的胸口。

肖劍又抗拒又無奈地任憑主任的手又在他的手腕上,胸口遊走了一遍。

肖劍感覺不舒服,可是他又不想拆穿那位家屬,因為在他看來,雖然這位家屬的做法不太禮貌,可是卻成功的驗證了他的推測。什麼醫者仁心,根本就是虛偽的假象。這位主任,很可能在透過他巴結他背後的肖名揚。他的這位父親具體有什麼樣的能量,他能給主任這種人帶來什麼樣的資源和利益他並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

對他來說,肖名揚所代表的權力、地位,只是他在履行他的職責和義務時,保證職責和義務順利履行時的帶有的某種強制功能的能力和力量。是他那個職務的某種保證,和他本身無關。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在肖劍這裡,並不覺得肖名揚的的身份有什麼特別,的確,在他這裡,肖名揚只是父親,只是對他有監護義務的家人。

雖然,他也確實感覺到了,在某些時候,大家對他和普通孩子的態度的不同。肖名揚的兒子這個身份也確實在某些時候給他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的便利和好處。但是,這些東西是很多時候它是潛在的,是隱性的,也是他所不能控制的。

雖然,他並不想要這些東西,這些並不能夠讓他感到欣慰和高興。他希望得到的是因為他自身的優秀得來的理解和尊重。這些東西在某種意義上說不但不能夠給他帶來光彩。反而會像美玉上的塵土,遮擋住它本身的美好和優秀。

另外,他認為,如果一個社會或者機構對權勢過度的看重,勢必會影響整個社會或者系統的公平公正。那將是一件很可怕也很可悲的事情。

他更不想看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被別人借力或者利用。

讓人舒服的永遠是單純的不帶功利的友好。如果,友好裡摻雜了目的,那就會讓人不安甚至厭倦。

人就是這樣,如果一旦某種認知形成,就會或多或少的將這種認知帶來的感覺表現在情緒中。

尤其是一向清高甚至身心都有潔癖的肖劍。

不知不覺中,肖劍對這位主任的感覺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如果說他剛剛對這位主任只是感謝,那麼現在,這種感謝已經漸漸滲透了一些不喜,這種不喜歡反應到行為上就成了疏離和冷淡。

主任的手溫柔體貼,看得出主任是在用心的幫他舒緩痛感。可是吧,這手也無心地拒絕普通的患者的求助。主任的表情關切體貼,可是肖劍又目睹了他剛剛的淡定漠然。

難道真地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的身份,主任想要攀上他父親這個良木?這個主人?可是自己他不是良鳥,更不是“良臣。”

他越想越感覺這個主任讓他心生厭煩,並且這種厭煩越來越強烈。以至於他感覺這主任整張臉都寫滿了虛偽和難看。

“我沒事了,謝謝,”雖然很疼,肖劍的身子還是在主任觸到他的皮膚時儘量地躲閃。儘管躲閃,可依舊要對主任對他的照顧表示感謝。

“您這腿的抽搐是疼痛引起的正常的肌肉痙攣。今天晚上和明天疼痛最厲害,也是最最煎熬難耐。疼了您就說出來,不用忍著。”

“不用……”

“ 受罪我替不了您,這可能是您命裡的劫。可是我會一直守著您,直到您出院。您別驚訝,我已經向院長請了假,這幾天我不是醫生不是主任,我只是您的專職的特護。我只負責您的治療和護理。其他的,不要怪我,我真分不出心。”

後面兩句明顯是說給那位家屬聽的。誰也不傻,大家自然聽得出來。

那位家屬的臉騰地紅了,表情也訕訕的。其實,那話他是有意要主任聽見的,可是他沒想到他會大膽地駁回來。

最吃驚的還是肖劍,他的墨玉般大眼睛瞪得好像剔透的圓寶石。現在這寶石裡寫滿了疑惑和質疑。他剛才幾乎在一瞬間就徹底的推翻了自己總結的論斷。他不知道這位主任為什麼會這樣說。但是他肯定,這位主任說的是真的。他也肯定一個人既然能當上主任。那麼他肯定在技術以及為人處世方面有著不同尋常的能力。他不會幼稚地說這些給人把柄的話來賭氣。從而也讓他更加肯定,主任這麼地照顧他,肯定不是或者不單純是受了肖名揚所託,肯定另有原因。

原因是什麼呢?要不,要不……迂迴一下問問?

雪。紛紛揚揚,一直從上午下到傍晚,晚飯時停了下來。一個小時之後又接著下了起來。並且,越下越急,越下越大……

本來被行人以及各種車輛踩壓的有些汙濁和瓷實的路面,因為時間的推移,行人的歸去。和車輛的停歇。又漸漸的被雪片覆蓋,變得又厚又軟。踩上去,腳就會立馬陷進雪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如果穿著短筒的靴子,雪還會鑽進靴子裡面。濡溼人的腳和襪子。因為是在縣城,路面也算平整。所以倒是不用擔心有什麼不平的坑窪。

細長的路燈下。映著燈光,可以看到紛揚的雪竟然真的猶如鵝毛般大,那麼急急地從灰黑的天空爭搶著飄落下,因為光線,因為看得清,所以總是讓人感覺燈光下的雪更加眩目靈動也更加冷冽。

這種時候。已經很少有人出來。偶爾有一個路人,也是包裹的像個臃腫的大棕熊,整個身體只有兩隻眼睛肯露出來。

年關了。為了迎接檢查上午的時候。某某機關的職員在主要街道上懸掛上了五彩的燈籠和吊掛,不知是在風雪中操作的匆促,還是風的威力太大,有兩個吊掛的一頭垂下來,呼啦呼啦地在路中間飄舞著。一會兒擰成了一團,一會兒又徑自。地散開。

有一個燈籠,不知什麼時候也飄落下來。它滾呀滾呀,在風中的街道上凌亂了一陣。終於。在肖名揚的腳下停了下來。

肖名揚在路邊已經站立了很久了,他的帽子和衣服上已經浮了一層厚厚的雪。他的腳已經被埋住了腳面。看不清他的臉色。也許有些蒼白,也許有些青紫,還也許有些光線所致的灰暗。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的情緒。無比低落,無比沉鬱,無比蕭瑟,好像他的世界都要坍塌了下來。

離他兩丈遠的地方。是他的車子和他的司機。司機也和他一樣立在雪地裡。司機應該是很焦急和擔心,他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跺跺腳或者搓搓手。還不時的,向肖名揚這裡看幾眼。可是他不敢靠近,更不敢上前。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