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已經已經開始透出黎明的曙光,天上的星星已經隱沒,隱約地有幾絲朝露的氣息穿過淺霧,瀰漫在帶著一絲涼意的車窗之上。

有什麼鳥鳴叫著飛過前面的樹梢,又有什麼聚集到車窗外,歪著腦袋好奇地向車裡張望。它們嘰嘰喳喳地忽而飛起,時而降落,時而沉寂,又時而噪聒。讓這空蕩的山谷竟也空前地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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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吧,在車上總沒有床上舒服。”陳賓看了看聽他講了一晚上的明顯地有些困頓的肖劍。提議他到車下走走。

肖劍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雲夢。把她伸出來的小腳放回被子裡。然後跟著陳賓下了車。

早晨的空氣倒是新鮮,只是好像比夜晚的還要寒冽,雖然沒什麼風,卻也讓人瞬間打起寒戰。

陳賓鎖好車門,肖劍又過去檢查了一遍,在確定的確是鎖好了之後,才隨著陳賓沿著公路向前走去。

這一段路是東西向的,他們此刻面向東方。 眼前的天空已經是亮麗的金黃色,並且色彩越來越亮,越來越絢麗,不期然地把瀰漫在天空的那層淡淡的輕霧都渲染成了繽紛的五彩顏色。

好像天空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鮮活起來。和地面上所有的蕭條和枯槁相比似乎是被鑲在框中的兩幅圖畫。

陳賓和肖劍幾乎同時打了個哈欠,這少有的契合統一使兩個人都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相視而笑,此時的晨光正好柔和地灑到肖劍的身上。將他整個地籠罩住,在他周圍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

肖劍的皮膚本來就好,白淨細膩,沒有一點男孩子的油膩粗糙勁兒。現在在這光暈裡更是光潔得透亮,發光。就連他臉頰處的短短的絨毛都像是被包上了一層閃亮的膜。讓他更有些少年嫡仙的味道。

陳賓的眼裡浮出一種羨慕的,同時夾雜著些許憂傷的光。

肖劍感覺到陳賓的異樣的眸光,他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忽然,他呆呆立足,愣了兩秒,然後張開嘴,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然後,他伸出手掌使勁揉了兩下自己的鼻子。他的動作看上去大開大合,沒有一絲因這動作的平俗而產生羞赧。他的十指白皙細長,即使那樣隨便和肆意,竟也有一種豪爽出塵的味道。。

陳賓愣了一下神,然後就笑了。他因為肖劍這個看似平常卻用心良苦的動作而心裡暖暖的。他知道肖劍在告訴他,不要把別人看得那麼高那麼好,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有嗔有怒,有病有痛,有憂傷有煩惱,沒有誰能夠超凡脫俗,包括世間萬物也是一樣,它們都有各自的好與不好,都是平等的,沒有必要妄自尊大,更沒有必要妄自菲薄。

他忽然地釋然了,他為自己對肖劍的、對所有事物的羨慕嫉妒包括恨,都找到了最最適當的藉口,同時為自己這段日子來所有的不捨與糾結覓到了讓自己心安的放下的理由。

面對這樣世間僅有的俊逸絕倫且才華出眾的小小少年羨慕和嫉妒最正常和最基本的反應啊。他不是個聖人,沒必要免俗。

而所有的不捨都是因為他還有心,還有夢……雖然這夢馬上會消失會醒,會伴隨著他的消失而零落成一粒塵,但是,畢竟他還有過。

“怎麼?”肖劍發現陳賓看他,便回眸與他對視。

“沒怎麼,只是在想你這個小人兒長大了得禍害多少小姑娘啊!我要是長成你這樣別說瘸了一條腿,就是兩天腿都截了,雨珊也會死心踏地跟著我的……”

“大哥,”肖劍搖頭:“從昨天晚上開始,你這話已經說過不下五遍了……”

“是嗎?呵呵……陳賓幽幽輕嘆:“”其實我在想,我在這有生之年能和你這樣的人物打一次交道也算是無憾了。”

肖劍的眉頭輕輕地蹙起,他的眼眸猶如光電,盯緊陳賓的眼睛,好像要從裡面掘出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賓竟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趕緊將目光移開看向路邊的枯草。枯草上還有白霜,有些清寒。

“還是不要說這些。說說我們怎麼又回到這裡的吧……”

“嗯,洗耳恭聽……”

“那一天,我從那個年輕人那裡開走了他的那輛三馬車。然後,我們就在縣城外面的一個舊貨市場用那輛三馬車換了一輛半舊的帶著電打火的摩托。我帶著雨珊又回到這裡,回到了我們原來的家。

“不是我們膽大,而是我當時還沒有安假肢,實在是行動不便也實在找不出可以讓我修生養息的地方。那裡好歹有我們的房子,所需要的一切傢什。”

“可以理解!”肖劍點點頭,眉宇間因為嚴肅而帶上了一種鄭重的神情,加之剛剛的沉思,使他有了一種內斂的成熟。

“剛開始,我依舊每天用繩子拴著雨珊她雖然不情願,但是也沒有太反抗。直到第二年清明,她哭著喊著要回他孃家給她爹孃上墳。不要忘了,我們是被繩子連在一起的,是沒有辦法分開的,我沒辦法,就騎著摩托和她一道去。他們家裡早已經沒人了,我們沒有回她的家直接到了墳地裡。一到墳前,她就趴到墳上嚎啕大哭。那哭與其說是哭還不如說是嚎,哀嚎,嚎得撕心裂肺,嚎得寸斷肝腸。嚎得估計我要不是已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也會被她打動的。”

“ 我從沒有見過她那樣傷心過,我已經死亡了那麼久的惻隱之心幾乎在那一刻復活了。我用那些不堪的回憶把它打壓回去,我用惡毒的言辭讓它一點點歸於沉寂,我用我的雙手把那繩子又緊了幾分,我要讓她徹底的斷了念想,讓她服輸,讓她認命。”

“哦?那你怎麼又把她放開了呢?”

“唉!”陳賓輕嘆:“我當時是真的抱著把她拴一輩子的想法,可是,後來我還是把她放開了,因為她病了,她發著高燒,而因為我們是捆綁在一起的,所以我只能守在她的旁邊,看她流淚,流鼻涕,聽她**聽她說胡話。你不知道,那每一分鐘都是難捱的煎熬,都是痛苦的懲罰。那個時候我才真正地認意識到,就那樣永遠地捆著她,是個多麼幼稚不現實的想法。然後,我便在保證她不會跑掉的情況下解開了束縛她手腳的繩索。”

“哦?你怎樣保證她不會跑掉?恐嚇?威脅?還是乞求?哀告?”肖劍調皮的眨著眼睛,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我警告她,讓她不要妄圖想要逃走。如果她要是逃了,我會刨了她爸媽的墳,讓他們曝屍荒野……”

“然後她就乖乖的跟著你?沒有試圖逃跑過?她真地那麼……懦弱?我相信你一定有更有效的方法,是吧!”

陳賓的喉嚨被什麼噎了一下。

“我,我……是的……為了震懾她,我當著她的面殺了一個人……”

陳賓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鎮定,可是可能是記憶裡的畫面太過恐怖。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也不再看肖劍的眼睛。

“我當著她的面殺人,讓她對我的所有的厭惡,不奈,仇恨都統統歸為一種感受,那就是恐懼。我讓她認清出此時的我已經不是什麼男人,她的男人,而是真地可以吃了她的魔鬼。”

“奧?怎麼回事?”

“那一次,是雨珊騎摩托車載我去山裡的一個藥材收購點送藥。走到中途,遇到一位乞討的老太太,老太太很……很……”

深山老林,幾天不見一個人影的地方,有誰會傻傻地那裡乞討,除非她真地想餓死。肖劍仰臉看了看已經升到空中,開始散發著溫熱的太陽。抿了抿唇。

“不,在我面前你不用兜圈子,你就直接說你找了個老太太假扮一個乞丐和你發生爭執,然後……”

陳賓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他張了好幾次嘴,話卻說不出口。他的眼裡更是震動到驚駭,好像眼前的肖劍不再是翩翩的小公子,而是一個能夠洞徹人心的怪物。

“你……你……”

“不用吃驚,我這點分析能力還是有的,我再說一句,既然我們已經都已經打算赤誠相待,希望你接下來也不要再說暗話,那樣會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影響我對你的好感度!”

陳賓的臉憋得更紅了,就像是做錯了事被捉住的小孩子。他終於不再拐彎,滿臉羞愧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我找了一位老太太,讓她扮演一位可憐的乞丐。在不遠的山腳下乞討。我故意地裝作看不慣她,用柺杖敲她的身體。那個老太太開口罵我。我便惱羞成怒,拿出我從不離身的那把刀子,刺進她的胸膛,讓雨珊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老人流乾身體裡的血。死掉了。然後我把那具“屍體”扯到樹後,脫下身上的一件外套,蓋到她的臉上……“

“當時,雨珊都嚇傻了,她像個小孩一樣蹲到地上一個勁哆嗦。我知道我的方法奏效了。不過我還不放心,我又買通那個老太太,讓她弄來幾塊死人的腿骨,放到那棵樹下,再把老人的外衣撕碎了丟在腿骨旁邊。”

肖劍眼睛睜大,然後眨巴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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