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鵬莫名心顫:“您怎麼說?”

“我怎麼說?我能怎麼說,我也沒看出那男的是你呀,我只記得當時有個男孩子在我們家的大門口轉來轉去的,我以為是個小混混呢。現在南倩冷不丁提起這件事,還說那個男孩子來找她,我還以為是哪個小混混現在來騷擾南倩呢。我聽說最近你和倩倩的感情有點……我怕南倩負氣和那男的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所以我就說不記得……應該是沒那麼回事兒吧……”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她難道不記得她撿過別人的錢包?她難道不記得給在她後面一路尾隨的傻小子。”

“你當時跟現在一點也不一樣。”

“好吧,就算是這樣,那總該記得我讓門崗轉交給他的信吧……”林志鵬幾乎要為自己被遺忘這件事呼喊了。

“信……信……對不起……”舅媽的聲音低下去,低到塵埃裡。

“信並沒有交到南倩手上……”

“為什麼?”林志鵬好像預感到什麼:“警衛明明告訴我他把信交給了南倩……”

舅媽囁喏:“是我讓警衛那麼說的……”

“還有,南倩在那一次回家的路上,出了點意外,所以,她喪失了那一段日子的記憶……”

原來,當時的林志鵬高考落榜,精神頹喪,又剛長完個兒,像一個一夜之間抽高了高粱杆子。南倩那時馬上高三,課業正緊,腦子經常昏昏沉沉地不夠用。

她根本認不出也記不起和林志鵬之間有那麼一次交際。

至於那封信,警衛的確是轉交了,不過他不是交給了南倩而是交給了他的首長夫人南倩的舅媽。

南倩舅媽多留了個心,她站在視窗向外觀察了一陣,發現真的有個瘦高的男孩兒躲在柵欄後探頭探腦地向他們這裡看。她本能的以為這是個不務正業的社會小青年。於是她告訴警衛,如果男孩來問他這封信的下落,就說已經交給了南倩,南倩已經回家了,走時沒有回覆,如果他在那裡糾纏,就報警。

讓那個警衛沒想到的是,林志鵬並沒有在那裡糾纏而是把錢包錢交給他,然後就失落地走掉了。

林志鵬好像是被誰抽了所有的筋骨,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他嘴裡嘴裡呢喃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原來是我害了她呀!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南倩一定是以為他說的是別的女孩兒。她一定從一開始就以為他喜歡的別上了別的女孩兒。她一定以為他要離開他去照顧別的女人。天哪,他怎麼這麼蠢呢,我在那個時候賣什麼關子,繞什麼彎子,自以為是地藏什麼貓貓,玩什麼情調,他為什麼不明說,為什麼不說,他喜歡她,愛她,一開始就是,一直都是。

可是,命運又是何其殘酷,竟在南倩的生命裡安排那麼一段狗血的失憶。

它當它是八點檔啊!

林志鵬再受不了這種結果的衝擊,一時間,他竟不知怎樣面對這樣的真相。他如痴如魔,那麼一個陽剛硬氣的男人此一刻竟如幾歲的孩童一般柔弱。他將頭抵在冰冷的牆上,低低地低聲呢喃,“南倩,求你了,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我還有好多話沒對你說,那要堅強,你不能放棄,不能退縮,你如果敢現在離開,我會恨你,恨你一輩子,不,下輩子也會恨。如果你死了,我會命令自己把你忘掉,把你快速徹底地忘掉,我會重新找一個女人,我會愛她,我會寵她,我會把我所有欠你的愛施加到她的身上。即使我死了,我也會多喝一碗孟婆湯,把前世今生的你統統忘掉,永遠讓你找不到我。”

南倩舅媽也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南倩昨晚給他打電話是想求證林志鵬說的那個女人孩子是不是她。畢竟她那個時候剛受過刺激,有些事情會真的不記得。可是她這個當舅媽的不知道啊,她還以為南倩又和那個混混兒遇上,而那個混混又用上了回憶往事這條主線,她也是為了林志鵬和南倩好啊,畢竟兩個人已經有了孩子……嗯沒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無意間成了南倩割腕這件事的助推。推著她下定最後的決心邁向死亡的深淵。她悔恨交加又無計可施,只好學著鄉村裡老太太祈禱的那一套,雙掌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

十天之後。

天氣越來越冷了,早晨起來的時候窗玻璃上還蒙上了一層白霜。大寶賴在床上不願起來。林志鵬無奈,只好到廚房端來一大早熬好的粥,伺候他吃完了,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他又把大把的衣服給他放在床頭,告訴他在被窩裡不要亂跑一會兒來了給他穿衣服。然後拿好他錢包等隨身的東西,出了家門。

今天是南倩轉入普通病房的日子。她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但是各項生理體生理體徵基本上已經平穩。已經由原來的一切由醫生護士專門看護的特護,轉成如由家屬看護的普通護理。也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將撤掉隔離在他們中間的那層玻璃。

他不用再壓制住那種想要砸破那層玻璃的衝動,可以看到她,可以撫摸她,可以擁抱她……當然隨著這些之而來的還有更大的責任。

伺候一個像木頭一樣躺在那裡的一動不動的深度昏迷的病人,不但需要掌握一些基礎的護理知識和技能,還要有極大的耐心和愛心。除了隨時觀察他的血壓心跳,體溫等,按時的給她擦身、按摩、排尿……還要每天在她的耳邊給她唱歌、講故事,醫生說了,這種病人雖然沒有意識、有認知功能障礙。但往往有聽覺刺激的反應。最好家屬要能像對待正常人那樣和他聊聊天、給她講講故事,讓她聽聽音樂。也就是讓她多感受觸控、嗅覺、聽覺及味覺等刺激。

於是,他每天只要一閒下來,就會坐到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給她按摩,給她唱歌,給她講故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林志鵬從格林童話講到悲慘世界。從黃土高坡唱的北方的雲,從不太喜好唱歌的他在在病房的櫃子裡堆滿了磁帶,病床角上堆滿了書籍。就連病房靠窗的那間小陽臺間都被他放上了穴位圖。

後來,醫生看他實在不易,就給南倩安排了一間獨立的屋子,裡面有一個原來盛藥的櫥櫃和一張多餘的床。醫生好心,有時間也會過來給他講解每個穴位的位置和作用。林志鵬一有時間就會給南倩按照穴位給她按摩,或者講故事,或者唱歌……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他們來醫院已經一個月了,醫院也想盡各種辦法來給南倩診治。可是好像作用都不大,南倩依舊在那裡靜靜地躺著,緊緊地閉著她那一雙眼睛。無論林志鵬怎樣刺激她,呼喚她,她都沒有一絲的動靜,一絲的表情。

連南倩的父親都絕望了,由原來的兩天來看一次,變成一週一次。她的後媽更是差勁,只在搶救那天來過一次,後來就再沒有出現過。

倒是南倩的舅媽,總感覺南倩這孩子割腕跟自己有一定的關係,心裡過意不去,便隔三差五的過來。不過她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她也有一家子的事兒呢。

林志鵬的媽媽要在家裡照看大寶,也過不來。所以,伺候南倩就成了林志鵬一個人的事。林志鵬也不嫌煩,每一天都把南倩伺候得乾乾淨淨妥妥貼貼。

……

天更冷了,外面好像飄起了小雪,飛揚的雪花從視窗飄飄悠悠做到外面的樹上,窗臺上,雖然不大,但看上去也有些白茫茫的,林志鵬剛南倩擦完身,他怕南倩冷,便去陽臺拿放在那裡的被子。他無意間一抬頭,看到窗外不遠處一株梧桐樹下站著的一個人,那個人穿這個一身黑色的棉服戴著帽子捂著口罩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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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把自己捂得風雨不透,林志鵬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未曾露面的他的小舅子南門希。

南門希,南門希,林志鵬的手攥成拳頭,臉上的青筋暴起,心頭的怒氣好像猛然升騰的燎原之火,熊熊而起。

他迅速把被子給南倩蓋上,拉開房門衝出去。他飛快的跑過走廊,繞過幾間房屋,來到了雨珊的病房後面衝著窗戶的那棵大樹下。二話不說,揮起拳頭衝著南門希就是一拳。

南門正希正探了頭向病房的窗戶看呢,猛然見一個人揮著拳頭朝自己揮過來,趕緊往旁邊一閃。他忘了旁邊是樹,腦袋正好撞到樹幹上。疼得他一聲尖叫,隨後抱著腦袋蹲下身子。

林志鵬一拳打空,可是他並沒有停止,而是抬起腳,衝著蹲在地上的南門希狠狠地踹過去。一腳、兩腳……

南門希被踹急了,迎著擊打起來進行反抗,他一邊起身一邊罵道:“你他媽是誰呀?神經病啊!老子得罪你了,你憑什麼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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