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遜醒來時,全身撕裂般疼痛,腦袋又痛又沉又暈,如同塞了個磨盤在裡面轉,難受得想把這個破腦袋摘下來扔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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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想睜開雙眼,眼睛像被縫住。

難道自己死了嗎?

死了的話,就是鬼,做鬼還會看不見,還會那麼難受?

賓遜心中恐懼害怕之極,張嘴就哭喊道:爹孃救我。

卻只聽到幾聲含混的聲音,像是誰被捏著喉嚨的呼喊聲,賓遜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是惡夢?

賓遜努力的想回憶起發生了什麼?

腦袋中模糊的除了有個女孩的叫聲,和隱約從高處掉下來,其他什麼也記不起來,記得那個女孩喊的是“賓遜”,賓遜又是什麼,和自己什麼關係?

全身每一寸都痛的那麼厲害,是像在告訴自己還活著。

覺著下半身冰冷,才發現因為還擱在冰冷的水裡,賓遜極力想往上爬,稍一用力身體更加疼痛,本能地想提起內力,丹田卻空無一物,空得像被拋棄的破麻袋,而且還從丹田處襲來一陣劇烈刺痛,如千萬把利刃一起攢刺,活活把賓遜痛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口渴如焚,陽光晃眼,曬在身上發燙,周圍除了水聲鳥聲,別無他聲,全身依然劇烈疼痛,大約身上的骨頭也裂了不少,賓遜小心忍痛喊了幾聲:“有人嗎?救救我!”

聽不到人聲,賓遜嘴一咧就想哭,開始回憶和琢磨,可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怎會孤身一人身受重傷,出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

難不成自己是天上神仙遭貶被打下凡界,那也不會這麼個慘狀吧,怎麼那麼倒黴,招惹誰了嗎,是不是因為拿掃過雞糞的掃把捅過天,老天才會發怒懲罰自己,不過賓遜馬上又高興的安慰自己,貌似自己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有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賓遜掬了口水喝了,翻身看看天光,頭頂有一朵大雷雲像條大魚,正在迅速翻湧膨大,即將有一場雷雨要下,屆時溪水暴漲,會危及自己,得想辦法轉移。

抬頭看頭頂是個很高的坎,必須上去才安全,賓遜慢慢站起身子,才發現左腿內側還有個傷口,是被什麼戳破的,外翻著少量的肉,因為在水中浸泡多時,傷口邊的肉有點開始潰爛。

賓遜嘆了口氣,鼓著勁咬著牙,一步一步捱到了坎上,全身虛汗直冒,眼飄金星,頭暈如墜雲裡,定下神喘了口氣,等眼前金星飄完,忽見一座墳墓映入眼簾,嚇得賓遜魂飛魄散,腿一軟,差點趺坐在地。

墓碑上四個黑漆大字:忽孫之墓。

墓碑上沒有落款,沒有時間,整座墓很普通,大半被荒草湮沒,墓前有塊小空地,再不遠處有片小樹林。

賓遜心道:忽孫?世上哪有姓忽的,就是名字取忽孫的也非常少見。

孤零零的一座孤墳,自己卻也是孤零零的出現在這孤墳前,自己大難不死,指不定就是這位忽孫鬼先生顯靈救了自己,想到此際,賓遜勉強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求鬼先生保佑自己。

頭頂的天越來越黑,雷雨馬上要來了,賓遜一步一步捱入小樹林,找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躲雨。

秋後山中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雷雨伴著短時的狂風,雨後樹林一片狼藉,有不少桐子、野桃、野柿、野蘋果掉在地上,賓遜大喜,撿了桃子和蘋果揣在懷裡,才感覺肚子餓了,就地面上雨後臨時形成的小水流,洗了果子吃了幾個,稍覺精神好了許多。

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找個乾燥的地方,弄幹身子和衣服,處理好傷口。

賓遜舉目四望,不遠的山腳下有一片竹林,隱約有個斷崖,像是個山洞或者岩石縫隙,賓遜朝墳墓作了個揖,轉身朝竹林走去,途中認出一些能敗火解毒的藥草,採摘了些藏在懷裡,穿過竹林,到了斷崖跟前,是個溶洞的入口,有幽幽溪流流出,幽幽的像快斷了油的豆燈,走入洞內,但見幽深黑暗,鍾乳林立,洞口附近就有乾燥可容身之處,大喜,一摸身上,生火的陽燧還在,賓遜在洞口拾了些乾草枯枝,山裡下半夜較冷,得多備些枯枝生火。

賓遜在洞裡做了小小的一個火堆,用陽燧在太陽下生了火,點著火堆,生火堆熱是熱了點,但可以防野獸。把藥草搗爛了,撕下衣服的布條,包敷在傷口,遠遠的離火堆鋪好乾草,烘乾衣服,就此沉沉睡去,一宿安睡。

醒後,頭仍是痛的難受,又勉強吃了些果子,提了提內力,依然空空如也,丹田刺痛,看來要先養好傷,再慢慢從頭重練內力。

洞內沒有蝙蝠棲息,有蝙蝠就會有捕食蝙蝠的蛇,蛇可不受歡迎,妙在也沒有蚊子打擾,六月蚊蟲叮毛竹,竹林把蚊子吸引過去了。

賓遜到小樹林找了些果子果腹,在墳前供了幾個,恭恭敬敬拜了幾拜,不管怎樣,這座忽孫墓是目前唯一和人世間有關聯的物事,不管死人活人,至少大家都是人。

天又慢慢熱起來,坎下的溪流裡傳來此起彼伏的蛙鳴聲,賓遜想到溪邊抓些青蛙來烤蛙吃,找著根幹樹枝,既當柺杖又當防身武器,慢慢走下坎去。

溪灘上青蛙石蛙果真不少,又肥又大,像蘇東坡的字,卻很是靈活,原本按賓遜的身手,抓幾個青蛙是手到擒來小菜一碟的事,可惜今日不同往昔,一個只有半條命行動不便的傷號,所以不用說手到擒來,腳到也擒不來,忍痛咬牙揮了幾次棒,這青蛙撒著尿跳的挺快,賓遜一無所獲,只好望尿興嘆,心想等我身體好了,總能吃上你的,你不用撒尿來譏笑我。

賓遜自小就有一種能夠安慰自己的本事,再壞的事,也能從中找出開心的樂趣來,所以抓不到青蛙也不是特別氣餒,沿溪邊踽踽的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遇上和自己一樣行動不便的青蛙,最好那只青蛙還拄著柺杖。

忽然不遠處的溪邊有個東西吸引了賓遜的注意,走近用棍子撥弄一看,原來是張蠶絲織就的漁網,賓遜大喜,一般的漁網都是粗布加麻捆卷而成,蠶絲漁網可是非常有錢人家才用,附近有人煙?簡直是想睡覺有人送枕頭,想娶媳婦媒人來串門,現在想撈魚,老天送漁網,客氣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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