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昌回了家,越尋思越不對勁兒,索性出了院子直奔張堂文這邊來了。

進了前院,找下人一問才知道張堂文在後花園種花呢。

張堂文種花?

張堂昌心中頓時一陣不屑,看這架勢,張堂文是真準備就這樣糊里糊塗過下半輩子了?

張堂昌並沒有直奔後院,而是先找了個丫鬟引著來見了張柳氏。

張柳氏正在賬房核賬,抬眼瞧見張堂昌來了,便知道定是有事,連忙把身邊人都喝退了,就留了一個貼身丫鬟在側。

“堂昌今兒怎麼有空兒過來了?”

“大嫂!”張堂昌朝著張柳氏拱了拱手,“我哥這陣子好清閒啊?種花養鳥休養生息呢這是?”

張柳氏情知他這是在取笑,卻是抿了抿嘴,“你哥哥這陣子心思深沉,情緒不好,就由著他吧...你們老張家的根子,都是執拗的很!”

“要說何必呢...四嫂雖是好的,但畢竟已經仙逝了,念念不忘還真打算聽個迴響?”

“話不能這麼說,老爺這是念情,本是好的。玥娥妹妹說到底,也是與老爺情投意合的,被時事逼到這份上,也是沒法子...”張柳氏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有些事連你也沒說呢,說了你也揪心...”

“什麼事?”

“玥娥走後,與她同期入獄的羅飛聲羅先生,還有報社裡一杆子人,原來都接二連三被暗地槍決了。若不是當初老爺費心勞力地把春福弄出來,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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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先生死了?”

“是...年頭裡,楊先生來信說的,不只是羅先生,就連帶兵打進南陽的馬雲卿,也被槍決了...”

“馬雲卿?”張堂昌頓時一愣,漢口把酒言歡,南陽推杯換盞都還依稀在眼前,人怎麼就...馬雲卿可是光復南陽首功的功臣啊,怎麼說殺就殺了?

張柳氏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些事,你哥哥讓一直都讓我們知道,這還是早些時候,我在房裡硬逼著他,他才說的。他這是選擇自己扛啊...”

張堂昌的心裡就像有大石頭重壓了一樣,悶堵的厲害。

羅飛聲、馬雲卿,這些人對於張堂文來說,可都是尊崇有佳的大人物,就連張堂昌也以為這天下必定是由他們這些人執掌的,怎麼忽然就從功臣變成了死人?

“這些人都是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秘密槍決的,就連楊先生,現在也不再拋頭露面了,老爺當初寄情於他們,指望他們改天換地,能給天下帶來一絲生氣,到頭來,反倒一個個身首異處。再加上春福也差點被牽連進去...老爺現在在想什麼,我多少也能猜到個大概...現在漫說撐場面理事了,你看著他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那兒,其實他的心裡早就千瘡百孔了...”

張堂昌的嘴裡不禁一陣苦澀,“原來如此,虧我還以為...還以為我哥這是犯了相思病,一蹶不振了。原來一則是在韜光養晦,二來是在籌謀往後的事兒啊?”

“韜光養晦談不上,那些大人物做的事,他雖是摻和了,也不過是在後面,只要楊先生沒事兒,就牽連不到咱們張家...老爺啊...只是如今是有些心死了...”張柳氏默默地看向後院的方向,“世上之事最難過,莫過於心死,他現在啊...不是一個迷茫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以前一有事就找楊先生,現在呢?”

“楊先生如今才是真正的韜光養晦...現在這時候,誰見誰都不合適...南陽那邊,聽說一直都有人盯著他呢...”

“也是...畢竟馬雲卿和楊先生一文一武,都是光復南陽的功臣,摔了槍桿子,也怕筆桿子節外生枝啊...”張堂昌默默地抿了一下嘴,“罷了,還想著我哥心氣不順,來跟他逗逗悶子,聽嫂子這麼一說,我也插不上話了...”

張堂昌要走,卻忽然想起來要說的事兒還沒說呢!

“嫂子,今兒我撞見劉文琪了...”

“劉文琪?謝寶勝那個文吏?”

“對,就是後來跟我們一塊劫獄救楊鶴汀的那個...他如今跟了白朗...”

“他來找你做什麼?”

“打聽錢老闆的事,一聽說錢老闆走了,瞧著也是跟我哥似的,沒魂了!嗨!說跑偏了!”張堂昌一拍大腿,“我來說的是啊,那個劉文琪說,最遲下個月,白朗就要從陝西那邊殺回河南,不去北面,還來咱南陽!”

張柳氏頓時手一哆嗦,去年那次土匪圍城的慘狀還歷歷在目,怎麼就又要來了?

“這個白朗...官軍就沒法子麼?”

“那群官兵有個屁用,如今的軍制,怕是趕超當年的綠營兵了,吃喝嫖賭抽是個好樣的,一打仗個比個慫!”

“那...劉文琪說這個是做什麼?”

“我也就在尋思呢!若只是單純路過,我總覺劉文琪不是這樣的性子,雖說他這兩年過的並不是咱們猜想的那樣逍遙快活,但也不是個嘴上跑車的料,他能把這話告訴我,就說明那個白朗,真有打咱賒旗鎮的想法!”

“啥?打賒旗鎮?”

“嗯!劉文琪說,先前白朗要打賒旗鎮,讓他給勸住了。這說的怕不就是去年那次了,其實我當初也就詫異一點,那白朗明明已經打贏了官軍,卻沒有趁勢來打賒旗鎮,而是北去退回山裡,我還以為是老天爺眷顧哩!原來還有這麼個內情!”

張柳氏臉色還有蒼白,看了看張堂昌,“白朗人多,真要殺回來了,咱們怎麼辦?”

“說的是啊!所以我越想越不對勁,就來找我哥商量來的,結果說跑偏了!”張堂昌也是苦笑了一下,“白朗人多,別說打賒旗鎮了,就是打南陽城,只怕也能把梅花寨啃出倆窟窿來,去年秋上破唐縣,就用了一晚上時間,天沒亮人家就劫掠完回山裡了,南陽的兵,指靠不上!”

張柳氏畢竟是個婦人,在這事兒上就沒了主意,只能眼巴巴地瞧著張堂昌,“什麼事兒都比不得這個關緊,你趕緊去找老爺商量商量,萬一真打進來了,咱們張家可就全完了...”

“什麼全完了?”屋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張堂昌和張柳氏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去看,原來是張堂文撩著袍拿著花鋤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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