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昌這一巴掌,條凳紋絲不動,手掌上卻已是紅了一大片。

坐在上面的高德寬拿著牙籤剔著牙,卻是正眼都不瞧一下的,“張二老爺這是不賞面子啊...真功夫都不願露一下...”

“高老闆...”張堂文在一旁陪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道:“黨家高門大戶,財力雄厚,又是做木器出身的,想必購置的傢什也都是精挑細選的上佳貨色,堂昌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劈的開哪呢!讓高老闆見笑了...”

高德寬斜著眼睛打量著張堂昌臉上那隱隱的嗔怒,冷哼了一聲,“也對,真功夫哪有那麼容易見的呢!這世上什麼事兒好辦呢,還不都是事在人為嘛...用心不用心,都是在辦事兒,但結果嘛,就不一定了!”

張堂文還要說話,一旁的張堂昌已是再次大吼了一聲,一躍而起,右手作刀狀,狠狠地砸在了條凳上。

一聲悶響,條凳竟是搖晃了一下,張堂昌的臉卻是已經漲紅了。

在看他那右手,已是在不住得哆嗦了。

高德寬獰笑著放下腿,看向張堂昌,“好!有戲,二爺您也別再熱身了,這凳子啊,快扛不住了!”

張堂昌額邊的青筋暴露著,怒氣衝衝地瞪了高德寬一眼,再次抬起了右手,扯著喉嚨長長地嘶吼了一聲,狠狠地砸了下來。

條凳再次發出了一聲悶響,兩段的插栓處迸出一絲絲的灰塵,但整體卻仍是沒有絲毫變形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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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堂昌捂著右手,額上的青筋已經完全迸出了,整個臉都已經憋的漲紅,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抬眼看向了張堂文。

張堂文早已是五內俱焚,一邊是自己的親兄弟,一邊是錢玥娥和自己的兒子,他恨不能此時去替了張堂昌,恨不能上前把高德寬撕碎了,只要能救出錢玥娥和張春福。

高座上的高德寬,卻是笑得滿臉的橫肉都抖動了起來,“二爺威武,快了!快了!那凳子快斷了!唉!我說什麼來著,二爺神威啊!”

張堂文緊皺著眉頭,朝著高德寬拱了拱手,“高老闆...”

“哥!”張堂昌一聲斷喝,叫停了張堂文接下來的話,他慘笑著看了高德寬一眼,“高老闆想看功夫,我今兒要不露一手,怕是高老闆不樂意了!兄弟我沒別的長處,就是認死理兒,既然今兒應了這事兒,就一定得辦嘍!”

“好!”高德寬鼓著掌緩緩站起身來,“張二老爺說的這話,聽著真是豪邁!衝著張二老爺這句話,你今兒要把這條凳劈斷嘍!我高德寬也就給你們交個實底兒,張老闆請託的這事兒,我也就一跟到底了,怎麼樣?張二老爺,這條凳,可有點厚啊!”

張堂昌死死地盯著高德寬的一雙小眼,冷笑著應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高老闆您可別反悔!”

“我悔什麼?這條凳是寸七的棗木整塊的板兒!單這板面在市集上都可以換半個大洋!你今兒若是能把它劈斷嘍!我高德寬就絕不食言!”

張堂昌笑了笑,大喝一聲,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條凳上。

不待眾人去看,張堂昌牟足了勁兒一連又拍了幾掌,啪啪啪作響,在張堂文耳朵裡聽來,卻如同扇在自己臉上一般,他此事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臨出來的時候,張柳氏交待一定要把張堂昌帶上了。

原來張柳氏早就猜到了,高德寬一定會咽不下昔日被張堂昌痛打一頓那口氣的,若是高德寬不撒氣,這事兒,單靠送禮恐怕是行不通的。

但...作踐你也作踐了,你高德寬雖是沒出手,可張堂昌如今一隻右手已經腫起老高了,還不罷休嗎?

張堂昌的額上,已經滿是冷汗了,整個右臂都在抖,抖得張堂文心裡也跟著一同顫抖了。

“高老闆...堂昌盡力了,這凳子實在是...”

“唉...張老闆,當初我可是半個月沒出門啊!你是沒瞧見,我那臉,腫得不比今日二爺那手厲害啊?二爺如今腫的是手,我呢,我是臉!那是面子!我堂堂廣豐號東家,半個月人都見不了,二老爺這才哪到哪啊?就心疼啦?”

“高德寬!”張堂文腦子一熱,厲聲喊道。

“哥!”張堂昌卻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起開!”

張堂文難以置信地看向張堂昌,張堂昌卻是一把扯開了衣釦,脫去了外面的褂子,只穿著裡面的小衣,索性把膀子也亮了出來。只見他那右手下端一直眼神到手肘,都已是暗紅一片了。

“不就是一個死物麼!我就不信了!我今天劈不斷它!”

“堂昌!你手不要啦!那是塊榆木疙瘩(俚語:形容人憨傻的,這裡暗諷高德寬和張堂昌),你還真跟他較上勁兒了!”

“哥!”張堂昌皺了皺眉頭,牙咬得吱吱作響,“春福還是個娃娃,咱們張家能讀書的沒幾個,就甭提我家那幾個混世魔王了!咱張家以後,就指著春福光宗耀祖了!我今兒要是一臂換麒麟,這輩子也有值得吹噓的了!都起開!”

張堂昌牟足了勁,一躍而起,整隻右臂都砸了上去,手掌痛到不能行,就用手肘,一口氣連著砸了十幾下,一聲聲的悶響如同打進了在場眾人的心坎裡。

那棗木條凳卻是依舊堅挺著,板面更是一絲裂痕都沒有。

黨松濤畢竟出身木器世家,一眼就看出了這條凳遠不止棗木整材那麼簡單,該是成器之後還浸了桐油的,雖是沒有一顆鐵釘,卻用了最傳統的栓塞法,別說張堂昌這會兒用肉身硬砸了,便是換了錘子也未必能有效果。

張堂昌的右臂已經抖到抬都抬不起來,高德寬那邊卻仍是笑盈盈地不叫停,張堂文滿臉都是怒氣,若不是此時關係到至親之人,怕不是立馬就會把高德寬碎屍萬段了。

張堂昌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那條凳卻仍是紋絲不動,他心裡其實也已經完全洩了氣了,只剩下張春福的樣子還在他腦海裡迴盪,吊著一口氣。

張堂昌索性不用手了,抬起腿來一躍而起狠狠地踹了上去,一下,兩下,張堂昌只覺得整個身子都被撼動了,那條凳卻是依舊沒斷裂的樣子。

張堂昌索性跳將起來,一屁股狠狠地坐在了條凳上。

只聽吱吱一聲,條凳的一端支撐腿,卻是斷了。

那棗木面失去了支撐腿,一端戳在了地面上,整個面在張堂昌整個人的重量加上往下這一下猛勁地衝擊下,竟是斷裂出了一道不小的裂痕。

高德寬和張堂昌頓時都愣住了。

斷...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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