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少年搖搖晃晃走近馬車,快到馬車處,幾個少年突然跪在地下,這一出讓肖伯猝不及防,剛才還以為遇上劫道的匪徒。

“大人,救救我們吧!施捨些飯食吧,我妹妹快堅持不住了!”

為首的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眼睛紅紅的。

肖伯將握著刀把的手緩緩放鬆。看著馬車前的少年,有些動容,這時殷年從車廂裡出來,同樣看著這些穿著破爛的少年。

“肖伯,將我們乾糧留下一些後全部給他們吧!”

殷年看著這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心生惻隱。

“小年,這...”

肖伯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但看到殷年下車扶起那個跪在地上的少年時,只好將裝著乾糧的包裹分成兩份。

“你們這是怎麼了?”殷年扶起那個少年後問到。

“小少爺,我們是逃難於此,本來在徐州城外的流民處,突然官府來人將我們驅離,在徐州城城外徘徊幾天後,只好前往此處,沒想到走到此處我妹妹就餓昏過去了,沒辦法就只好攔下少爺的馬車討些吃的。”

那個大些孩子將他們這些天來的經歷的事情告訴給這位少爺。

“這些你們拿去吧!”殷年接過肖伯遞過來的乾糧交給這位少年。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

那少年顫顫巍巍的接過乾糧,就要再次跪在地上,被殷年一把拉起來。

“你還是快把乾糧帶去吧!別耽誤時間。”

殷年催促少年們將乾糧帶走,去給餓昏的同伴。

幾個少年跌跌撞撞的跑出殷年的視線,他就爬進車廂。肖伯駕著馬車繼續往鄢城駛去。

“小年,聽剛才那幾個少年說徐州城趕走收留那些流民到底怎麼回事?”

肖伯不覺的徐州城太守會做這樣的事情,徐州太守歷來好施。怎麼會幹出這樣不管流民死活的事情。

“肖伯,還記得巨巖關將軍府的那個少年嗎?這些事與他有關!”

“怎麼會,那個少年看上去不是那樣的人呀?”

肖伯很震驚,那樣溫和的少年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是他做的,但是因他而起。”

“因他而起,我還是沒明白?”肖伯覺得這不可能。

“肖伯,因為他的身份,他是當今陛下!哼,有些人要讓他看到那些美好的景象!”

殷年慢慢的道出那位少年的身份。

馬車突然停住,這實在是太震驚,肖伯還在消化殷年這句話,那少年身份竟是當今皇上。沒想到皇帝竟然和自己同在屋簷下共住幾日。

“小年,你確定那少年是皇上?”肖伯聲音顫抖的問道。

“肖伯,您應該還記跟在他身邊老奴吧!難道沒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嗎?是否還記得那人說話聲音有些怪異,吃飯時那少年還未動筷,身邊的老奴先動筷,還有少年這樣的年紀,我想不到其他人,那少年便是當今陛下!”

殷年為肖伯一步一步的分析著,讓肖伯徹底明白。

“那為何要趕走這些流民?讓陛下看到不是很好嗎?徐州城太守對於流民很上心的!”

肖伯從震驚中出來,還是覺得趕走流民不是徐州太守做的事。

“這些不是徐州太守做的,是那些站在金鑾殿上的幹的!肖伯走吧!”

殷年徹底明白那天趙勉那個故事的意思。平復心中怒氣,便再次上路。

那少年將剛拿到的乾糧用溪水泡開後慢慢的喂入那個昏死的小姑娘的嘴裡,小姑娘喉嚨微動。看著自己妹妹有活下來的希望時,少年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他將那少爺的乾糧分了些給幾個弟弟,他自己拿起很少的乾糧一小口小口的嚼著。

回想起剛才差點做了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當那個少爺伸手扶他時,有了殺他念頭,但那個少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打消了殺他的念頭。

“咳咳”少年回神,看著昏死的小姑娘慢慢醒來。

“小妹,你醒了!”少年眼裡含著淚將小姑娘頭放在手臂上。

“哥,這是哪?“

小姑娘虛弱的打量著周圍。

“小妹,這是在鄢城縣地界。”

這時那幾個少年擁了上來,看著躺在大哥懷中的小妹。

“哥,這些吃食哪裡來的,不是給你說不要偷搶嗎?”

虛弱的小姑娘看著幾個少年將手中的乾糧遞給她,小姑娘責怪哥哥,他們本來是巨巖關裡流浪的孩子,被好心的劉婆婆收留,過了一個短暫童年,就開始戰爭,那一夜劉婆婆被大火吞沒,沒辦法他們只好跟著流民到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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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偷搶,這是一位路過的好心的少爺給咱們的,小妹你就放心吃吧!養好些我們便去鄢城。”

少年將剛才遇到那位好心少爺的事告訴給小妹。

要到鄢城了,出現在肖伯眼前的是一片流民營,一陣陣惡臭侵入鼻間,惹人作嘔,肖伯回首殷年已經吐了一地,用不知那來的布團堵住鼻孔。手中拿著兩塊布遞給肖伯。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流民落腳鄢城!”

殷年臉色蒼白張望著這流民聚集之地,大致估摸不下於五六千人,還有這樣環境下,要是疫病爆發這鄢城將會是片死地。

“肖伯,我們直接去衙門!”

殷年十分憤怒,他這些憤怒主要是對那些朝堂上那些自以為是、自私自利的“君子”。現在得去瞭解知縣對這些流民的處置方式。

經過流民營處,一群流民將他們這輛馬車攔下,想從他們處討要些銀錢。肖伯將橫刀拔出,喝退那些上趕來的流民,守衛城門的看了他們的通關文牒後便放馬車進入鄢城。城牆只是三米高夯土。鄢城真的很小,從城門至縣衙不過六七百步。

殷年下馬車後,看著這低矮的縣衙,這就是自己四年前最常來的地方,就是知縣許穎餘將自己推薦給梁先生的,從馬車中拿出兩壇酒就走進縣衙,縣衙已經空蕩蕩的連個通報都沒有。直接往縣衙後院而去。

許穎餘正在給自己的上官徐州太守擬請援文書,突然書房被人推開,一個少年提著兩壇酒走了進來,許穎餘先是眉頭緊鎖的打量著這個少年,很快喜笑顏開放下手中筆走向殷年。

“許大人。”殷年覺得四年不見許知縣肉眼可見的變老。

“小年?還真是小年你呀!”

看著這個四年前還是孩子殷年,現在已經長成少年。許穎餘滿臉驚喜。

許穎餘還記得六年前有一個少年走進府衙,說是來借書,當時他覺得這孩子是在開玩笑,就考校一二,沒想到這孩子對童學應答如流,許穎餘便覺得這就是個神童。以後這孩子時常來借書與討教。當殷年把他這些看完之後,他想起他的老友梁吉,便將殷年推薦給他做弟子。

“許大人,這兩壇酒是梁先生讓小子帶給您的!”

殷年將手中的兩壇酒放在書案之上。

“那就在此謝過樑公,對了梁公現在怎麼樣?”

他記得十年前梁凌遠辭官後帶著妻兒老小離開京城去往巨巖關,十年間再無相見。

“巨巖關戰事起時梁先生便前往京城,許大人今日入城時見城外如此多流民,恐生疫病,大人可有對策?”

殷年將在城外的見聞與擔憂說出來。

“不知為何流民會來此地,就如你所說這疫病問題我也在考慮中!我正在擬文書求援與徐州,到徐州引援自此還需十日。但現在這邊糧倉空虛已經沒法支撐這麼久?”

許穎餘在書房裡犯愁踱著步。

“這樣也不是辦法,大人,小子有些想法,小子說出來看是否有用?”

殷年見著急上火的許大人心中升起一個不成熟想法。

“小年,別繞彎子,快說吧?”

許穎餘焦急盯著這根救命稻草。

“大人,你先告訴小子現在流民有多少,我們鄢城有多少戶人口?”

殷年皺著眉頭想了想,要想實現他的想法這些資料必須明確。

“戰亂流民,前幾日統計為六千三百六十二人,這個數字只增不減,鄢城縣八千五百二十一戶!”

這些數字對於身為知縣的許穎餘脫口而出。

“鄢城縣中富戶有多少?”

“應該有一百多戶!”

許穎餘想了很久才說,這些他並不太清楚,這些都在蔣主簿那裡,現在蔣主簿正在流民營。

“那就好,大人可以將流民分配至鄢城縣富戶家中,亦可以鼓勵各家主動認領一些流民,這些流民可以用勞力換取住處與吃食,同時告知那些家中有流民的人家明年減少賦稅或者免除一年徭役,還可同樣將通告那些流民們頒佈給流民!如果還剩餘流民還可以用勞役換取吃食!修建鄢城所需的工程,明年減少的徭役便完成。”

殷年端過許大人遞過的茶水請呡一口潤潤嗓子,略有所思後說道:“還有大人按照七千人流民數向徐州城要糧,我想徐州太守一定會給到。”

“小年,這些想法倒是挺好,可是最後剩下的流民中絕大多數都是些婦孺老人!讓他們去做勞役不太可能!”在聽殷年把這些說完之後,許知縣把這個計劃的漏洞說出來。

“這個嘛,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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