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渝趴在馬車廂裡一個大木箱上,從晃晃蕩蕩的車簾縫隙看過往行人一閃而逝的臉,古松道長很體貼,把這個貨櫃一樣的大木箱上鋪了被子,熊渝很得勁的趴在上面,執行任務這麼人性化,熊渝喜歡。

至於夏芸,熊渝不怎麼擔心,逍遙子壓軸沒什麼可擔心的,就是夏芸不在身邊耳朵清淨的不習慣。

古松道長在前面輕輕地吆喝馬兒靠道邊,有張三畝夏芸他們把釘子牽制在了大吃四方酒樓,熊渝和古松道長從玄天觀後門出來很順利的到了德勝門外,時近黃昏,出城進城的人格外多,聽著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馬車慢下來,過了護城河,波光粼粼的河水從車輛縫隙閃過,吊橋閃過,在城門停滯了少許,熊渝聽見有兵士 的跟古松道長打招呼。

熊渝知道這馬車上鴻臚寺的特號燈籠就是金字招牌,再加上古松道長的面孔順利進城不成問題,還沒誰這麼不開眼敢盤查直接給皇上採藥煉丹的道士的,道士在嘉靖朝是個熱門行業,簡直把和尚比了下去。

馬車車廂裡充斥著濃郁的草藥味,一簍子的藥材味沒這麼大,這氣味是熊渝的屁股上散發出來的,熊渝也被燻的有點習慣了,但是傍著馬車步行進城的一個布衣婦人卻對這藥味很牴觸,一邊乾嘔著一邊嘟嘟囔囔。

熊渝下巴墊著胳膊在陰暗悶熱的車廂裡有些難為情,感覺自己屁股惹的禍很對不住這位大嬸,忽然車簾晃盪間隙一雙寶石藍繡花的鞋子輕巧的踢踏著淡淡綠的月華裙讓熊渝眼皮子一跳。

這雙繡花鞋取代了布衣婦人的位置,距離熊渝所在的馬車右側不過半步之遙。

熊渝盯著閃移的路面,盯著交替移動露出月華裙的繡花鞋,這雙繡花鞋走的不緊不慢堪堪跟著馬車的速度。

這跟色無關,儘管熊渝偶爾也會欣賞女子的衣飾妝容,但是屁股痛痛的他現在哪有這樣的心思雅興,是那雙寶石藍繡花的鞋子讓他脊背僵硬了。

那個難以忍受馬車裡草藥味的婦人閃人了,補缺在馬車跟前的這是個年輕的女子,步態在熙攘中保持著嫻雅,但是絕不扭捏,一步一步沉穩有力,這是個練家子的腳,或者這是個練家子的女子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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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渝對會武的女子特別敏感,他幾乎覺得這雙步態輕盈優美的寶石藍繡花鞋似曾相識,右耳!熊渝忽然就想到了右耳。

熊渝頭皮一陣發麻,右耳!沒錯,是右耳!左耳的步態浮躁,跟右耳走路很不一樣,右耳不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是右耳走路卻是很美的,這個熊渝印象非常深刻。

步步驚心,步步殺機,熊渝屏息眼睛死死的看著在車簾縫隙忽隱忽現的飄曼的月華裙和那雙寶石藍繡花鞋。

馬車很慢,正好鍥合這雙繡花鞋的節奏。

古松道長還在和跟了數步的守城兵士閒話什麼你的痔瘡好了沒有,注意飲食等等。

熊渝這個著急啊!

熊渝幾乎有了掀開車簾驗證自己揣測的衝動,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屁股也沒感覺疼了,他抓起了就在大木箱旁邊的秋水伊人劍,他慢慢出溜下大木箱,屁股不敢著地,他小心的扶著車框附身湊近車簾,馬車晃動一線夕陽打在熊渝神情緊張的臉上,熊渝忽然心裡一空,那雙寶石藍的繡花鞋不見了。

熊渝跟隨著馬車晃動的節奏儘量搜尋馬車左側兩三步目所能及的範圍,千層底淺幫布鞋,麻耳草鞋,軟靴……就是沒有讓熊渝觸目驚心的寶石藍繡花鞋。

熊渝滿頭大汗掉頭看馬車左側,左邊緊傍著馬車並行的是四條驢腿,和一個腳趾頭露出來的草鞋,那雙草鞋一走一呱嗒,一個尖聲細氣的夥計在吆喝載著兩個大馱筐的驢子。

進城了,馬車周遭的各種鞋子各種腳都疏遠了,熊渝輕輕支起車簾,沿街比鄰的店鋪在夕陽下格外生機,各種幌子招牌錯落爭輝比著氣派。

古松道長把馬車靠向一邊,有宮裡的水車經過,管事的太監在馬上跟古松道長打招呼,嘰裡咕嚕十餘輛水車經過,路上行人紛紛躲在道旁避讓,一抹淡綠的影子在熊渝轉眸間一閃不見,熊渝驚心定眼,恍然如錯覺,熊渝盯了一眼淡綠影子出現的地方,那是個瀟湘琴館。

熊渝實在忍不住了咳嗽數聲,古松道長往後挪屁股低聲問:“能再忍耐一會兒嗎?”

熊渝知道古松道長理解錯了,忙說:“道長,進城的時候,就剛才,我好像看見右耳就在馬車一側。”

熊渝說完又馬上更正自己的語誤:“不是好像,就是右耳,她穿著一身淡綠的月華裙,寶石藍的繡花鞋。”

古松道長猛的頓住馬車,熊渝正蹲在馬車車簾跟前,馬車這一停頓,熊渝直接拱著車簾頂到古松道長後背上,熊渝趕緊把著車框縮回來,屁股碰到大木箱的一角,那真叫個疼啊!

馬車又緩緩啟動,古松道長沒有說話,熊渝也不在說話,古松道長這方面比熊渝有經驗,他知道怎麼做。

這比較難辦了,這種情況下陝西會館上是不能去了,回鴻臚寺?

也不妥當,順藤摸瓜,鴻臚寺的後面也有一大串呢!

古松道長決定拖一拖再說,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熊渝的判斷準確無誤。

熊渝又趴到了大木箱上面,心裡的緊張緩解了很多,這就是跟古松道長出門的好處,棘手的問題古松道長會操心,他聽吆喝,讓幹啥就幹啥,跟夏芸一塊兒就不行了,他得處處多考慮。

這邊熊渝乘坐馬車做京城黃昏遊暫且不說。

瀟湘琴館的珠簾後面,右耳長身玉立,她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放下挑起珠簾的手陰冷的說道:“給我查查那個老道什麼來歷,城門守衛竟然檢查都不檢查,監理的錦衣衛東廠番子竟然也這麼給面子。”

“那還用查,除了給皇上辦差採藥煉丹的道士誰有這麼大臉。”裡面貴妃椅上斜躺著表情淡淡的左耳,她白了一眼一旁自顧自喝茶的張伯棟繼續說:“別草木皆兵,逍遙子在大吃四方出現,說明他們要遠遁。”

“逍遙子要是這麼膽小的話就不會出現在鬼馬鎮,不會跟我們明的暗的對抗了,他詐死埋名五年之久,重出江湖就不是單純的針對我們的私怨。”張伯棟招手一個手下按照右耳的意思去查,等這個手下一走,張伯棟垮著刀條臉站起身跟右耳比肩而立:“逍遙子一定就在附近,鬼馬鎮絕非偶遇七連殺海嘯,張冶同死了,沈爺的人死了,這怎麼可能是巧合?”

左耳沒接張伯棟的茬,鼻子冷哼翻了翻白眼之後衝著右耳說:“沈爺倒是反常的安靜啊!”

“這才是最可怕的,我們必須遏制逍遙子的苗頭了,上面沒有耐心,沈爺也沒有耐心了。”

剛才領命出去的張伯棟手下很快回來了,跟腳的還有一個墩墩實實的漢子。

前腳進門的漢子衝墩墩實實的漢子呶嘴,意思讓他快說。

“張先生,那個老道是鴻臚寺專門給宮裡採辦藥材的,聽說是西苑煉丹主持藍靈子道長的師弟,經常出入大內。”這個漢子口齒伶俐的說完,拱著雙手看著張伯棟又看看右耳左耳。

張伯棟擺擺手,這兩個人退了下去。

“鴻臚寺的人!”左耳看著右耳撇著嘴躺實了在貴妃椅上。

“我派人盯著鴻臚寺。”張伯棟跟右耳交換眼色,右耳忽然冷笑一聲:“盯著鴻臚寺只是一方面,你最近招來的幾個好手呢,今晚調來瀟湘會館。”

“什麼意思?”左耳坐了起來。

“如果我的預感沒錯,今晚會有人到瀟湘會館踩點,那個老道有沒有問題很快不就知道了。”右耳眯眯笑的詭異,眉梢冷歷歷的上挑,一瞬不瞬的與張伯棟對視。

張伯棟半晌一笑:“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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