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滄州,先一天到達的南霜就按照張伯棟的指示,在鐵安鏢局的斜對面好一家客棧預定了房間。

下了馬車,張伯棟看著門臉氣派的鐵安鏢局停住了腳步,摺扇輕搖欣賞的眯起眼睛。

鐵安鏢局翹簷飛脊銅釘大門,燙金的招牌字如鬥大蒼勁有力,身穿統一藍衫勁服的四五個家僕正在往牌匾上掛紅綢緞,兩旁的漆柱也都披紅掛綵,甚至條石階下兩廂威武的大石獅子都羞答答的圍了塊紅綢。

有小廝出出進進拎出了十多個大紅燈籠,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正對著這幫小廝指手畫腳的喝罵。

娶一個妾室居然還這麼大張旗鼓,想必這個名字和自己一樣斯文的杜文生不是一個低調的人。

三匹健馬三個豪客,嚷嚷著被一個絡腮鬍子的佩刀大漢迎進去。

“客官!這就是我們滄州赫赫有名的鐵安鏢局,客官第一次來滄州吧!”鬚眉整齊的笑容可掬的客棧管事安排下馬車和李裁縫幾個,看見張伯棟一步臺階還意猶未盡的扭頭笑著搭訕。

“久聞大名!老哥好眼力!”張伯棟收了摺扇遞給陳三,跟管事抱拳:“久聞滄州尚武,果然多見豪強!”

熊渝跟在張伯棟後面,也把鐵安看了個仔細。

管事是個精明的買賣人,藉此挑起話題說起這鐵安鏢局。

陳三墜後,跟熊渝交換眼色,嘴撇著滿是不屑。

熊渝先跟陳三方便一下,上了二樓張伯棟的豪華客房,管事的老頭已經出去了,兩個夥計幫忙把張伯棟隨身的東西搬了上來。

好一家客棧在路南偏東,南霜又是特意選的最西頭的幾間上房,都是臨窗,熊渝在支起的推窗前站定,不但街北斜對過鐵安鏢局的大門樓看的清清楚楚,居高臨下連鐵安鏢局猛虎下山的照壁都盡收於眼底,青石鋪就的演武場東側一排兵器架上擺滿了十八般兵器,在過午的陽光下鋥明瓦亮,七八個勁裝大漢正在搏拳,呼喝招呼跟著一招一式你來我往,長長的環廊下花團錦簇,有一個身著道士衫的中年男人正抻著脖子用手裡的灑金摺扇逗鳥,一邊逗鳥還時不時挑逗一下旁邊的一個婀娜嬌媚的女子。

也不是好鳥!

張伯棟在窗戶一側看。

等一切安定下來,南霜將一張草圖鋪在張伯棟眼前。

滄州郊區山野圖。

“張先生!出了點岔子,杜衣衣跟人結了陰親,屍骨已不在青松崗。”

這倒讓張伯棟大吃一驚,杜衣衣跟逍遙子一段舊情曾經轟動一時,杜衣衣死後,逍遙子遵循杜衣衣意願將她安葬在青松崗,誰敢給杜衣衣配了陰親?

這不是公然侮辱逍遙子嗎?

當然是杜文生,除了杜文生誰有這個權利。

熊渝也是北方人,雖然打小跟父親隱姓埋名江南流落,但是知道一些地方北方人結陰親的風俗。

一般未出嫁的女子死後不允許入祖墳營地,也不允許立碑撰文,族中老人也會認為不吉利,對於整個家族的風水都有影響,更是擴大到對後世子孫福廕的改變,這種情況下女子死了很快就有人提陰親,一般也是未婚的男丁孤墳,這種陰親一般一蹴而就,些許聘禮象徵性的意思意思,選個日子男女並骨合葬了事。

結陰親很單純,過程也不繁瑣,相鄰皆大歡喜,一個女子孤墳都會覺得不吉利。

這在很多地方很普遍,這基於中國人敬畏鬼神尋求自我心裡撫慰的一種方式。

但是杜衣衣不同,她是逍遙子心愛的女人,逍遙子親手將她埋葬於遠離杜家祖墳的青松崗,杜文生這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是不是以為逍遙子死於楚王客棧而沒了顧忌?

想想這個杜文生真不是東西,明明知道杜衣衣鍾情逍遙子還要配以陰親與他人合葬了屍骨,而且,居然在杜衣衣祭日這天大張旗鼓的迎娶小妾,骨肉親情何在?

熊渝這麼想的時候張伯棟卻想的和他截然不同,張伯棟忽然呵呵笑起,眉飛色舞眼中精光閃亮,他又亢奮了,殺人前他慣有這種情緒。

熊渝明白了,逍遙子在杜衣衣祭日這天要是發現杜文生給杜衣衣結陰親與他人合葬了屍骨,他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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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之餘拍屁股走人可不是逍遙子的風格!

這個岔子好,張伯棟臉上有一抹掩藏不住的喜色

他是覺得解恨還是覺得杜文生離死不遠了?

亦或是有鐵安鏢局消耗逍遙子得手更容易些?

熊渝一知半解!

“杜衣衣新墳離青松崗並不遠,這兒!”南霜手指一點草圖一個重點圈,跟標了青松崗的重點圈相距不遠,五十裡路不到的樣子,上面草草字跡:明月灣。

北雪西陽兩個人分別到青松崗和明月灣踩點了,方圓五十裡安插眼線,逍遙子不同於常人,盯他太難了。

熊渝還在窗戶一側,三三兩兩送禮的人繞照壁往鐵安鏢局後堂,鳥籠子還在逗鳥的男人女人都不見了。

張伯棟在安排南霜李裁縫重點盯梢方位,並一再叮囑沒有他的密令不許擅自行動,至於滄州城外安插釘子張伯棟算了,右耳在這一帶有線人。

熊渝是最後亮劍的人,這樣的前期工作沒他什麼事兒。

熊渝就一直盯著鐵安鏢局大門,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鐵安鏢局裡面呼啦啦湧出十餘人,為首的就是那個逗鳥的漢子,熊渝確定這個相貌堂堂的人就是杜文生了。

一箱箱的禮品往鐵安鏢局裡抬,杜文生與來人把手言歡拾臺階裡走。

那個細腰蜂一樣的傢伙腰間掛了一把玄鐵精鋼鞭,熊渝看在眼裡眼睛發漲,腦仁子都蹦蹦跳的生疼。

他化成灰熊渝也認得,他就是九道山莊的二莊主陸乘風,就是他帶人抓回了奔逃幾十裡的自己和可嵐,也是他下令生生打死了可嵐,並把自己賣給了王府。

熊渝把他列為第一號不共戴天的仇人。

夥計敲門,飯菜送上來了,熊渝強迫自己離開窗戶,他的心脹痛,又覺得被一把刀子細細切割,心裡的疼讓他臉色發青,整個人都在抖。

“怎麼?”張伯棟盯著熊渝,他沒看見熊渝的仇人!

“我看見那個把小桃賣掉的混帳了。”

熊渝必須選擇性的坦誠和隱瞞,他知道怎麼說才能解釋自己的情緒失控。

“王府還是九道山莊?”張伯棟瞭解熊渝就在這兩個地方為奴時認識的小桃。

少年正是痴情的年紀,只有少年的感情是最真摯的,毫無保留的熱愛,他們熊熊的熱血很容易被心愛的女孩子點燃,為了心愛的女孩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皺一下眉頭。

“九道山莊的老二陸乘風。”這幾個字被熊渝嚼碎了才吐出來。

“沉住氣,他不會活著在走出滄州城,不光是他,所有參加杜文生喜宴的人都不會活著離開滄州城。”

不是他張伯棟不允許,而是逍遙子不允許!

張伯棟認為自己瞭解逍遙子勝過瞭解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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