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治安這麼糟糕,連東廠的人犯都被劫持掌刑都被殺,這種情況上報內閣,內閣首輔嚴嵩原封不動送到了西苑,幾份摺子就把嘉靖帝的肝火撩撥的如火如荼,嘉靖帝震怒,壓力最大的不是五城兵馬司,也不是東廠,而是錦衣衛大都督陸炳。

陸炳沒有被訓斥沒有被皇上破口大罵,嘉靖帝只是在陸炳面前打碎了他最喜歡的九龍琉璃盞,陸炳就感覺到壓力山大了,對於陸炳來說這就是很危險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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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出宮回到大明門府衙就哐哐對著張生笑拍了桌子。

張生笑覺得冤枉,他都是按照陸炳的授意辦事,結果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接著張生笑就使用了雷霆手段,立竿見影就把熊渝和古松道長堵了個正著。

大白天在京當值的錦衣衛幾乎傾巢出動,熊渝覺得大街小巷沒有平民百姓了,都是錦衣衛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除了堵著了熊渝這條大魚,那些平時偷雞摸狗的鼠輩也網了不少,一時間京城戒嚴好像被兜底肅清了一遍。

錦衣衛街面上混的都是草包,張生笑手下可沒有草包,他一當真,熊渝就知道跑不掉了。

哪兒跑?

讓你跑大,你白天往哪兒跑,到處是鮮衣怒馬。

這樣的面對讓熊渝覺得人生真是諷刺,往日的稱兄道弟,你你我我,今日的冷眉橫對話已經多餘。

古松道長神情淡然拍拍熊渝的肩膀率先扔了快刀。

熊渝也扔了,這讓一直繃緊了神經的張生笑松了口氣,當官難為,他也怕熊渝亡命起來血流成河,後果失控,熊渝人是跑不掉的,但是拿人命換那就讓他堵心了。

這多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熊渝沒有難為張生笑,張生笑也沒有難為熊渝和古松道長,斯斯文文將兩人羈押回錦衣大獄,也就是京城人們談之色變的北衙門詔獄。

一碗水端平,張生笑也一杆子把左右耳的人撈了個乾淨,但是,左右耳漏網,快一步逃出生天。

訊息第一時間奏報陸炳,難題也上報給了陸炳,怎麼處置熊渝?

在張生笑看來怎麼處置熊渝是個棘手的事。,他拿不準就等著看陸炳的臉色行事。

錦衣衛這狠狠的一網下去,北衙門的詔獄立馬人滿為患,張生笑專門派人甄選人犯等級,沒資格住錦衣大獄的全部詔令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另行安排食宿。

自始至終熊渝沒有和張生笑說一句話,現實的殘酷再一次讓熊渝認清人與人互相利用的關係。

熊渝和古松道長是特殊人犯,特殊人犯特殊待遇,他和古松道長被關在特號牢房,據說,很多風雲一時的前朝名人都在這個牢房待過,譬如建文帝時的張孝儒……多了去了。

這個獨院的牢房在北衙門的東北角,沿途的守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高牆佈網,難見天日鳥兒都插翅難飛。

碗口大的鎖頭落下,唏哩譁唥的鐵鏈在鐵門上碰撞,進入寬敞但是石壁高聳的牢房讓人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典獄是個大鬍子看見熊渝和古松道長竟然沒有全副手銬腳鏈進來,兩人渾身輕鬆氣定神閒跟悠閒庭散步一樣的神情很是詫異。

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碰到,羈押熊渝的一個百戶招手典獄附耳上來,幾句耳語就讓這個典獄換了神色。

比想象的要好,起碼他和古松道長沒有被分別羈押。

“你們這裡也關押女犯人嗎?”熊渝進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典獄這個,大鬍子典獄摸摸大鬍子頓了一下:“以前也有過,不過基本沒有!”

熊渝還拱著手但是走神了,他還幻想著是不是會在這裡和可嵐團聚,想想,張生笑不可能這麼做。

那麼確定可嵐也是被嚴白鴿擄走了。

熊渝一顆心揪著,揪的生疼。

典獄關上牢房裡的鐵籠子,又關上牢房門,嘩啦著鑰匙拖拖拉拉的走了。

一個大海碗的桐油燈在鐵籠子外面的牆壁上著著,這個牢房儘管寬敞,到底陰暗終年難進陽光,潮溼的氣味很難聞。

鐵籠子佔了牢房一半的面積,形成了裡外屋的形勢,手臂粗的鐵柵欄深深埋入地下的石頭縫裡,熊渝站在鐵籠子裡把攥鐵柵欄一用力,鐵柵欄竟然紋絲不動,可見上下牢固根本不能撼動。

古松道長一直有著隨遇而安的狀態,他本來也不是慢性子,但是今天至始至終古松道長都很淡定。

這就顯得熊渝的不淡定了,熊渝走獸一樣在鐵柵欄來來回回。

熊渝也不說話就是來回走。

“這麼害怕?”古松道長在光板地鋪上打坐,他眯著眼睛養神。

“如果死,我希望和夏芸可嵐一塊兒!” 熊渝在古松道長跟前蹲下來:“道長!我們怎麼辦?”

“等!”古松道長乾巴脆一個字。

熊渝一聽起身悶頭走到一邊,他能等,他擔心夏芸可嵐不行,還有師父!

“道長!”熊渝剛張嘴古松道長就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隔牆有耳,這不是討論任何話題的地方。

張生笑也在等!

一般進來北衙門,當天頭遍堂扒層皮再說,張生笑特別指使下面的人不許給熊渝和古松道長用刑,而且不許虐待。

已經派人給陸炳送信了,現在還沒有指示下來,張生笑就是等!

陸炳在大書房的搖椅上閉目養神,他沒想到張生笑當街把熊渝抓了個現行,熊渝代表著一股他可以利用的勢力,除掉這股勢力對於陸炳來說並不難,一句話的事兒。

但是嚴嵩的勢力已經到了他難以遏制的地步,如果經他手剿滅了對抗嚴嵩的這股勢力,那麼長此以往下去,國勢日衰,千瘡百孔的大明能走多遠?

這是徐次輔在午門外給他說的一句話。

保留這股勢力,那麼他就勢必把自己置於岌岌可危境地,嚴嵩對皇上的影響他看到了也體會到了,前車之鑑他也歷歷在目。

大書房很安靜,外面廊下侯著張生笑派來的人,他的身旁垂手站著一臉凝重的陸乾雨,梅棋接到父親遇刺的訊息就急火火趕往關外,臨別梅棋對陸炳明哲保身的態度言辭苛刻,說的陸乾雨啞口無言。

熊渝被抓的訊息他跟父親陸炳同一時間知道的,這是張生笑的心眼,張生笑知道陸乾雨的立場,也知道陸乾雨的立場能影響陸炳的決定。

轉了這麼一個小心眼,陸炳也就知道自己心腹張生笑的想法了,年輕人不缺乏鬥志和激情,這不一直是自己欣賞的嘛!

“爹!”好半天陸乾雨輕輕喊了一聲,只是喊了一聲,陸乾雨沒有再說什麼,什麼都不用多說,他知道貌似平靜的陸炳內心正狂風暴雨山呼海嘯,家國利益衝突最是考驗人性,他只是輕輕一聲,把陸炳動搖而已。

陸炳慢慢睜開眼,他動了一下,搖椅輕輕晃動,他的心沉沉,他沒有看對面牆上的劍梅圖,那了了數枝梅刺眼刺心讓他不得安寧。

“雨兒!原諒爹!人老了就會膽小!”陸炳拍拍陸乾雨的胳膊了:“你去一趟北衙門!”

“是!”陸乾雨展顏微笑,急步匆匆出了大書房,年輕昂揚的聲音吩咐:“備馬!北衙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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