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洛的眼裡似乎閃過一抹笑意,盯著藍寶寶那弱小又可憐的小模樣看了片刻,才轉身走去屏風後。

藍寶寶透過半透明的屏風看到對方坐到了床上,看樣子是不打算出去。

也罷,好歹退讓了一步,隔著屏風應該也看不到什麼。

她這麼安慰自己,快速拉開衣領,只露出受傷的左肩膀,解開上面的紗布。

上面的血跡已經半乾,黏連在紗布上,一不小心就會扯到傷口。

藍寶寶緊咬著牙關,疼出滿頭汗卻不敢發出聲音。

幸好傷口裂開的不算很嚴重,只是稍微滲出了點兒血,用紗布隨意擦了兩下,塗上藥膏,便重新包扎上了。

她發現自從來到北御國以後,她包紮傷口的手法已經越來越熟練,回想起來都是血淚堆積出來的經驗。

因為明天要趕路,他們吃過晚膳稍作洗漱便歇下了。

一大清早,當藍寶寶抱著包袱走出客棧,看到門外停著一輛馬車的時候,頓時露出滿臉的驚喜。

凌王終於良心發現,終於不用再腿著趕路了嗎?

“愣著做什麼,上車。”封巍從她身後出現,剛要推上一把,忽然想到了她的肩膀,手停頓住小聲問道:“你的肩膀無事吧?”

“有事的話,你把你的陪給我嗎?”藍寶寶冷笑著揶揄道。

封巍馬上閉了嘴,笑著請她上車。

“誰駕馬車?”藍寶寶邊走邊問。

封巍衝她挑了個眉。

“辛苦了。”藍寶寶終於給他一個正常的笑臉。

二人在馬車上坐定,封巍甩著馬鞭,馬車往前走出不遠,金凌洛在裡面敲響車門。

“殿、叔父有何吩咐?”藍寶寶趕緊在門外問道。

“進來。”金凌洛的聲音響起。

藍寶寶看向封巍。

“進去吧,外面有小叔叔在呢。”封巍調侃一句。

“滾蛋!”

藍寶寶罵了一句,便轉身進去了。

原以為凌王叫她是進來伺候的,結果什麼也不說,也不搭理她。

這一路相安無事,快到晌午時才找到一處茶棚歇腳,順便解決午飯。

“老丈,此去嶂城還有多遠的路程?”封巍喝口茶,笑著向茶棚主人打聽情況。

“三位要去嶂城?”老丈打量著他們,似是有些驚詫,試探性地問道:“三位可是去做買賣的?”

封巍笑著點頭,“正是,聽聞嶂城多產土貨,我們就想去碰碰運氣。”

老丈擺擺手說道:“我勸三位還是改道吧,現在的嶂城已經大不如前,你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此話怎講?”封巍興致盎然地追問。

“三位這一路上可曾碰到過什麼人?”老丈反問一句。

藍寶寶和他們對視一眼,想了想,似乎這一路上都挺安靜的。

封巍在外面趕車,自然比他們清楚,便回道:“無人,只有我們,可是有何緣故?”

老丈點點頭,“以前的嶂城的確富庶,山裡、林子裡皆是好貨,這幾年就沒落了。”

“沒落?老丈可否詳細說說。”封巍再次追問。

老丈看了看自己這冷清的茶棚,想著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客人,便調整了姿勢,繼續說道:“大約是四年前吧,一場暴風雨帶來了山神的震怒,山體突然間坍塌,把附近幾個村子都給埋了進去。不僅如此,原本這夕鳳山是嶂城土貨最多的地方,卻在一夕之間塌得不成樣子,好東西都被埋了進去。”

“自那以後,這夕鳳山就不行了,據說裡面還埋著不少屍體,到了夜裡還會有冤魂哭喊,漸漸的也就沒人敢去了。嶂城裡的大半土貨都是出自那裡,結果山沒了,可不就沒落了嘛。”

封巍露出滿臉的驚訝和惋惜,又問道:“夕鳳山我也有耳聞,那麼好的一座山說塌就塌,官府沒人管嗎?怎麼任由它荒廢著。”

老丈趕緊擺手,神神秘秘地說道:“官府哪裡管得了神仙的事情,人人都說是嶂城的人對大山索取無度,惹怒了山神,山神降罰,一下子就收走了幾百條人命。”

山神降罰?

藍寶寶抿嘴,分明就是因為下雨山體滑坡,才會導致山體坍塌。不過究其原因,肯定也與那些人開採山林資源太多而導致山體虧空,所以才經不起風吹雨打。

“嶂城好歹也是一座繁華城鎮,只因區區一座山便要沒落,未免誇大其實。再者還有官府管著,他們豈會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封巍笑起來,不相信他的話。

老丈見他不信自己的話,有些不高興,“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愛信不信,再勸三位一句,想要賺錢趁早改道。”

語畢,便拿著巾子擦了擦汗,轉身走掉了。

藍寶寶看看始終不發一言的凌王,又看看旁邊若有所思的封巍,低聲問一句:“咱們要去嶂城嗎?”

“小楚莫不是害怕了?”封巍笑眯眯看著她,揶揄道:“你倒真信了那老丈的鬼話。”

藍寶寶朝他翻個白眼,咬著牙低聲反駁:“信你個鬼,我只是奇怪走嶂城去楮塢並不是最近的路程,我們為何要繞道?”

金凌洛抬起眼皮看著她,淡聲反道:“你覺得呢?”

察覺到他的目光,藍寶寶趕緊調整好表情,又恢復成了平日裡恭恭敬敬地模樣,小聲回道:“辭兒不敢妄評。”

封巍看她在凌王面前秒變慫,立刻又笑起來,輕輕撫摸她的頭,“乖侄女要相信叔父,放心跟我們走便是。”

佔便宜上癮嗎?

藍寶寶瞪過去,還未來得及反駁,封巍就被金凌洛一個眼神殺嚇得收回手,老老實實喝茶去了。

藍寶寶不敢當著凌王的面放肆,便從下面狠狠踢了封巍一腳,等對方看自己的時候,又悄悄遞過去一個咬人的示威動作。

“好好吃飯,一會兒上路。”金凌洛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下令。

之後封巍和藍寶寶就都老實了,專心致志吃完手裡的乾糧,再灌幾杯茶水就啟程了。

走之前封巍還是向老丈打聽了路程,得知駕馬車只需再走上兩個時辰就能趕到,他們也就稍微放慢了腳程。

藍寶寶依然坐在馬車裡,靠著車壁養了一會兒神,腦子就漸漸變得遲鈍,朦朧間看到凌王似乎在盯著她。

當即就嚇得她打了個激靈,人也清醒了。

“殿、叔父有何吩咐嗎?”她慌忙睜開雙眼,話音未落地,卻愕然地發現凌王明明是在低頭看書,目光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睡覺睡魔怔了吧,竟然會產生這種可怕的錯覺。

可是話已問出口,殿下肯定也聽到了,要是被追問起來,她該如何解釋呢?

金凌洛抬頭看她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緒,只吩咐道:“沏茶。”

這算是歪打正著了吧。

藍寶寶暗自竊喜,趕緊坐過去沏茶。

等到茶水放涼,她倒上一杯遞過去,金凌洛還未抬手,馬車去突然一震,藍寶寶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手裡的茶水便盡數潑到了金凌洛懷裡。

藍寶寶驚了,慌忙解釋:“殿、殿,啊……”

馬車突然又是一震,似乎還完成了一個側立拐彎的高難度動作,藍寶寶在驚慌失措中直接摔到了金凌洛腿上。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封巍嚴肅地聲音:“刺客追上來了,你們坐穩,我想辦法甩開他們。”

話音落地,馬車的速度明顯又加快了,宛若一道疾風。

藍寶寶剛摔一跤,還沒有摸清楚情況,就又被猛地一甩,整個人重重撞到了什麼東西。

這次直接就被撞懵了,等她再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人攬進懷裡護著。

清列的香氣在疾行中,若有若無,堅實而有力的心跳在她耳邊炸開,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懷抱。

那一瞬間藍寶寶感覺自己的胸口快要炸開了,體溫急速上升,整張臉像是烤熟了一般,劇烈的心跳聲逐漸掩埋了她的聽覺。

在她的世界裡,只剩曖昧又慌張的心跳聲,和那縈繞在鼻尖處的清列香氣。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窒息了,可是她動不了,她控制不了自己。

封巍駕著馬車在樹林裡來回穿梭,左騰右挪,每次都能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又堪堪闢出一條路來。

其實他發現後面有動靜的時候,刺客還未到近前,但是這條路走的人不多,那些人只要詢問過茶棚主人就能知道他們的行蹤。

所以他要趕在刺客還未追上來之前,先穿過樹林拐去另一條路。

走得急,也沒有顧及到車裡的人,等到終於穿過密林,確認身後並沒有人跟過來以後,他放慢速度把馬車往旁邊一停,推開車門便被裡面的情形給震撼住了。

每次看到殿下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瑟瑟發抖著不敢亂動的小楚,現在居然整個人都掛在殿下懷裡,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羞的。

最讓封巍感到震驚的是,一向不喜與旁人有肢體接觸的殿下,不僅忍受了小楚的貼近,竟然還主動伸手把人抱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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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錯過了什麼?車裡的氣氛是不是過於曖昧,他應該怎麼打破它?

就在封巍的心裡進行著天人交戰的時候,滿臉通紅的藍寶寶終於找回了神智,慌手慌腳地從凌王懷裡退出來。

“小人、小人有錯,請殿下責罰。”藍寶寶撲通跪在地上,她感覺自己可能活不久了。

金凌洛看一眼滿臉震驚的封巍,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稍稍整理凌亂的衣衫,目光便又轉到了藍寶寶身上。

小東西好像被嚇得不輕,身體都在發抖。

“有何錯?”金凌洛問道。

藍寶寶就快趴到地上去了,甕聲甕氣地回道:“小人不該拿殿下當、當……墊背,小人冒犯了殿下,當罰。”

封巍瞪圓了雙眼,暗道小楚可真敢說,但同時也放心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

小楚柔弱,剛才跑得快,她肯定是坐穩才倒在了殿下懷裡。

幸好,還好,他們都是正常的。

“罷了,事出有因,此次本王恕你無罪。”金凌洛看著藍寶寶瑟瑟發抖地纖細身影,終是沒有再責備她。

他們在原地稍作整頓,便順著一條偏僻的小路向嶂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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