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萬山
她以為殿下已經對她寒了心，可剛才那一眼，又讓她徹底推翻了這個猜想。殿下看到她時明明很激動，卻很快掩飾住了。
金凌洛很快合上手裡的公文，往旁邊一放，便看到藍寶寶還愣在原地。抿了抿嘴，起身走過去把人帶到椅子前坐下。
“聽湯鴛說，你剛才去送飛羽了，用過晚膳沒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藍寶寶眼裡熱熱的，微揚著下巴強迫自己穩住情緒，平靜地回道：“還沒有，小人聽鷺公公說，您也沒有用晚膳，小人陪你去吃一些吧。”
金凌洛屈膝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溫聲說道：“阿寶，你在我面前無需拘禮。”
藍寶寶默然不語。
金凌洛嘆道：“如今是不想與我說話了嗎？”
藍寶寶瞬間又心軟了，搖頭說道：“不是，只是半個多月未與殿下相處，有些……緊張罷了。”
“最近太忙了，冷落了你，你可會怪我？”金凌洛柔聲問道。
藍寶寶的眼睛更熱了，努力深吸幾口氣才把眼淚逼回去，“殿下……您不必對我這麼好，我、我……”
金凌洛臉上的笑容僵住，看著她問道：“讓你冷靜了半個月，結果你還是認為，我們的關係無法磨合嗎？”
藍寶寶傻眼了，奇怪地看著他。
金凌洛說道：“上元節那日，你同她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原以為你是因為白首崖的事情在躲著我，卻不知還有別的原因。”
藍寶寶頓時就紅了臉，很快又面色慘白，躲避著男人的視線，心跳變得越來越快。
原來那天她同湯鴛和桑枝胡扯的話，竟然都被殿下聽到了，她有沒有說過特別過分的話？
難怪最近殿下突然不再找她了，公事繁忙只是其一，他還是想藉此機會讓她冷靜一下吧。
金凌洛用力握住她的手，鄭重又認真地說道：“阿寶，以後我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努力去改。我們之間的確有很多不同，以後或許還會經常產生矛盾，但這些都是可以調和的。我是男人，自然會包容你的一切，你不願意將就的事情，我可以將就，只要我們能夠踏踏實實的在一起，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終究還是沒忍住，眼淚頃刻間滑落，須臾就爬滿臉龐。藍寶寶主動抱住男人，把臉埋進男人的頸窩，默默流著淚，許久後才有力氣說話。
“五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沒用了。”
金凌洛激動地把人抱緊，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我從未怪過你，你會如此不安，也有我的責任，是我的行為讓你產生了動搖。”
“不是，不是你，是我自己不夠堅定。”藍寶寶努力搖頭，淚水止都止不住，很快便打溼男人的衣衫。
經過這次的事情，藍寶寶恍然醒悟，她和殿下之間早就密不可分，不管如何掙扎，她都做不到瀟灑放手。
殿下的一句話，就能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堡壘，瞬間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這一刻她不想再考慮以後會如何，她應該毫無保留地相信殿下，相信他們能夠一起度過以後的種種難關。
“手上拿的何物？”金凌洛的手攸地摸到一塊細滑的布料。
藍寶寶的胳膊一僵，所有情話瞬間被哽在喉頭，尚未來得及阻止，那東西已然到了對方手裡。
“殿下，這東西……”
只見金凌洛已經展開那條腰帶，不及細看，眼裡溫柔更深，“這是阿寶送給本王的禮物嗎？”
藍寶寶張口結舌地怔住，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理由來解釋，可真的開了口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金凌洛看她滿臉地心虛，便又看向手裡的腰帶，剛才沒有細看，只想著小丫頭不會女工，這腰帶肯定是在店鋪裡買的。
“何人給的？”金凌洛沉聲問道，看腰帶的尺寸和款式不似女子之物。
聽著男人突然變冷的聲音，藍寶寶更慌了，他們才剛和好，不能再因為一個腰帶吵架。
“這、這是送給煜兒的！”藍寶寶一咬牙，又把腰帶從男人手裡搶過來，這個時候她寧願讓彼此尷尬，也不願讓殿下生氣。
金凌洛狐疑地看著她，她的言語間明顯透著一絲慌亂，像是刻意遮掩。
他再次看向手裡的腰帶，藍寶寶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他的動作，好像那裡面會突然蹦出來一個宋綰棠似的。
“殿下，咱們先去用膳吧，一會兒飯菜就要……”
金凌洛終於在那條腰帶上找到一個隱藏在裡側邊角處的標記，一個用絲線繡出來的篆體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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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個字，便足以讓他推測腰帶的來歷，當即就沉了臉，啪的一聲將腰帶拍到桌案上。
藍寶寶嚇得噤了聲，男人的身影籠罩在頭頂，她想躲開卻被突然抵在兩邊的長臂阻住，只能小心翼翼地縮在椅子裡。
“你遇到鎮國公府的二姑娘了？”金凌洛冷冷凝視著她，聲音明明不大，卻叫藍寶寶遍體生寒。
“碰、碰巧…遇上。”藍寶寶低聲解釋。
冰冷黑眸再次一暗，裡面流轉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金凌洛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與那二姑娘很熟嗎？碰巧遇上，便能替她轉交東西？你可知王府裡最忌諱有人私相授受，況且對方還是外府的人。阿寶，若按王府的規矩來算，你此番行徑至少要罰二十板子，你可要本王秉公處置？”
“我、我我不知……”藍寶寶的瞳孔驟然收縮，內疚地看著男人，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想著可以藉此機會讓你我疏遠，可是我現在後悔了，你相信嗎？
“你替別的姑娘送本王腰帶，可知這是何意？你是想讓本王娶妻還是納妾？原來本王在你那裡，是可以這般輕易拱手讓人的存在嗎？”金凌洛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說到最後時那聲音放佛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聽得藍寶寶心口悶疼。
“不是，不是……”藍寶寶用力搖頭，看著男人受傷的眼神，急急解釋道：“我只是沒辦法拒絕宋二姑娘，這東西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
“阿寶，你太讓我失望了。”金凌洛忽然嘆口氣，迅速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望著陷進椅子裡的女子，“別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唯有此事……罷了，你先回去吧。”
藍寶寶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激動地解釋道：“五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腰帶我會還給宋二姑娘的，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你相信我好嗎？”
金凌洛看著她焦急地臉龐，眼神軟了下來，半晌後說道：“回去吧。”
藍寶寶抓著他的衣袖不肯鬆手，問道：“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氣，換成是我我也會生氣，但是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嗎，不管將來發生任何矛盾，咱們都可以解決的。”
“那你可知我為何生氣？”金凌洛問道。
“我不該幫別的女人給你送禮物。”藍寶寶低頭回道。
金凌洛苦笑，說道：“罷了，我相信你是無心的。”便是因為無心才更傷人。
“你、原諒我了？”藍寶寶臉上微露驚喜。
金凌洛轉身走回書案後，沉聲說道：“我尚有公務要忙，你先回去用膳吧。”
“不一起吃嗎？再忙也是要吃飯的。”藍寶寶緊張地問道。
金凌洛坐下來，拿過一份公文，低頭審閱，片刻後才說道：“我習慣先做事。”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拒絕和她一起用膳。
藍寶寶很鬱悶，她都已經主動認錯道歉了，這廝反倒傲嬌起來。況且她也答應會把東西還給宋綰棠，他不是也相信她是無心的嘛，那為何還要如此呢？
金凌洛繼續投入公務中，好似這書房裡沒有旁人的存在。
藍寶寶站著看了片刻，被對方無視地也有些氣惱，暗罵一聲“去你的吧”便轉身離開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金凌洛方才似有所感地看過去，眼裡閃過一抹失落。
這丫頭分明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他介意的也不是她幫別的女子送禮物，而是她的心意。
金凌洛也知道自己沒有控制好脾氣，明明答應過她會包容，現在自己卻鬧起脾氣，委實丟人。
湯鴛和桑枝聽說寶公公回來以後直接去了正殿，暗暗猜測著他們是不是和好了，正偷偷高興的時候，忽見寶公公面色不善地回來了，頓時面面相覷。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會又吵了一架吧？
湯鴛小心翼翼地湊到藍寶寶身邊，輕聲問道：“您用過晚膳了嗎？”
“沒有！”提到晚膳，藍寶寶又生氣地把腰帶扔到桌子上，都是因為它，她剛剛下定的決心還沒來得及向殿下表白，就這樣被那個傲嬌的男人給扼殺了。
湯鴛和桑枝對望一眼，竟然還沒有用晚膳，難不成真的又吵架了？
“這是您買回來的腰帶嗎，準備送給殿下的？”桑枝撿起桌子上的東西問道。
“不是。”藍寶寶無力地否認，拎過茶壺倒水喝。
湯鴛湊到桑枝旁邊觀察那條腰帶，眼神逐漸變得奇怪，說道：“這看起來不像是鋪子裡賣的成品，公公您不是不會做繡活兒嗎？”
話剛說完就被桑枝輕輕撞了一下，用眼神提醒她謹慎說話。
藍寶寶喝完一杯水，心裡火氣稍熄，目光回到她們身上問道：“女子送男子腰帶可有何寓意？”
她想了許久，如果殿下不是因為她代交禮物生氣的話，那原因會不會出現禮物上呢？
“您是說這腰帶是哪個姑娘送給殿下的？”湯鴛驚愕地反問一句。
桑枝也趕緊再檢查一遍那腰帶，很快就在裡側看到一個篆體“棠”字，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
“怎麼了？難不成腰帶是代表定情信物嗎？”藍寶寶看著她們的反應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不止如此。”桑枝柔聲解釋道：“這腰帶上還繡了那姑娘的名字，如若殿下收了，便代表著殿下願意與她私定終身，將來可拿著這腰帶上門提親。”
私定終身？！
藍寶寶震驚地說不出話，緩了片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竟然是被那宋綰棠給算計了。
什麼生辰禮，這是上趕著要嫁進凌王府的節奏啊，順便還擺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