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洛又觀察她片刻,總覺得她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明知她剛才那個回答是敷衍,可是看著她渾身都沉浸在哀傷之中,也不忍繼續再追問。

晚膳過後,金凌洛還有幾份公文要處理,藍寶寶便想藉口退下。

誰知往常總是怕她累著,休息不好的殿下,今晚突然改了主意。

“研磨。”金凌洛坐在書案後,手裡拿著一份公文,抬頭看向旁邊的藍寶寶。

藍寶寶馬上避開他的視線,迅速撈過硯臺,低頭兌水,認真研磨。

等她研好磨,金凌洛已經看完一份公文,執筆蘸上硃砂墨開始寫批文。

藍寶寶站在旁邊等了片刻,餘光裡注意到殿下一直在低頭寫字,這才敢把視線投向那個認真做事的男人。

書房裡的光亮十分充足,隱約有一層光暈籠罩在男人身上。筆挺如松的腰背,結實有力的臂膀,隱約可見的完美腰線,這樣的身材不管放在哪裡都是萬里挑一。

然而這個男人不僅有黃金比例的身材,他還有一張足以蠱惑人心的俊臉,臉型、五官都完美的無可挑剔,組合起來更是氣勢逼人。

嚴肅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疏離清冷之感。溫柔的時候,就算他想要你的心,你都會忍不住想要立刻挖出來送上去。

他身上那股吸引力尤為致命,饒是她再三為自己洗腦,結果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所蠱惑。

若非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若非她心裡的顧慮太多,她怕是早就頂不住把心掏給對方了。

哎,現在的情況也很麻煩。

她想保持距離,卻又無法左右殿下的行為。最可怕的是,她好像還非常期待那些親密接觸,她是不是真的中了殿下的毒啊?

金凌洛收筆,攸地抬頭,精準地對上藍寶寶的視線,在對方錯愕又震驚地表情裡,緩緩揚起嘴角。

藍寶寶猛然回神,偷看被抓包,羞地她臉都紅了,侷促地躲避開對方的視線。

“阿寶,本王好看嗎?”

金凌洛的聲音忽然響起,七分認真三分調侃。

藍寶寶感覺到自己的小拇指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她的小拇指竟然和殿下的小拇指糾纏在一起。

登時就渾身發燒,急切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誰知對方似是早有預料,她的手指才剛動了一下,立刻就被殿下的手指緊緊勾住。

男人的小拇指又長又粗,她連掙脫的力氣都被一併壓下了,一時竟有些急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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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洛看著她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樣,心口像是被尖銳地東西扎了一下。

重重嘆口氣,鬆開手。

藍寶寶的皮膚又嫩又白,手指也是纖長瘦弱,上面本就沒有多少肉,再被男人的手指這麼一纏,登時整根手指都紅了。

金凌洛看著那紅彤彤的手指又有些自責,壓抑著情緒柔聲問道:“阿寶,你害怕我嗎?”

此刻的藍寶寶又驚又怕,驚地是自己越來越難以抵抗殿下的撩撥,好像自從她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不對時,就變得尤為敏感。

而她怕的並非殿下,而是她的處境。

一旦心門失守,她的生活勢必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而她不敢輕易嘗試這樣的改變,代價太大了。

她的沉默讓金凌洛的心往下沉了沉,隱約有些驚慌。

近段時日他總是刻意拉近彼此的距離,想讓阿寶慢慢適應現在的狀態,只是他竟沒有考慮過,阿寶是否願意維持這樣的狀態呢?

晚膳時他便隱約察覺到她的情緒或許與自己有關,而現在他已經非常確信。

如果阿寶不願回應他,他會如何?

如果阿寶願意回應他,他又當如何?

她的處境,他不是知道,只是一直認為自己有能力去改變,他可以保護她。卻忘了,阿寶需要他保護嗎?

江令尋到底是教養了她五年的義父,而他和阿寶相處不過幾個。

這一刻,金凌洛突然不敢確定,他們在藍寶寶的心裡孰輕孰重。

平生第一次產生這種逃避的情緒,金凌洛突然不想繼續追問下去。

放佛只要藍寶寶還沒有做出決定,他就一定有機會。

“罷了,你先回去……”

“沒有。”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金凌洛的語氣無力又緩慢,登時就藍寶寶略顯急切地回答給截斷了。

心裡一陣激動,原本黯然的眸子馬上又亮起來。

金凌洛含笑注視著對面的小家夥,忍不住喚了一聲:“阿寶!”

藍寶寶斂起眸光,拱手說道:“殿下良善寬厚,於小人亦是體貼入微,小人不勝感激。小人一直都十分敬慕殿下,能留在殿下身邊侍奉,乃是小人的福氣。”

一番言辭懇切,聽到金凌洛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滋味。

她無形中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甘願做他的僕人。她感激他,敬慕他,僅此而已。

金凌洛眼裡的笑意剎那間冰封,胸口悶悶的,讓人格外煩躁。

良久後,他恢復如常,神色冷淡地說道:“罷了,回去吧。”

藍寶寶握緊雙手,忽略心頭上微微疼痛地顫慄,躬身退下。

只差一點,她就要控制不住說實話了。

殿下的情緒和眼神她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不敢放進心裡頭去想,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最後關頭控制住自己。

守心,守心,怎麼守著守著,反而把心給守丟了呢?

這一整宿藍寶寶都在反覆思考這個問題,翻來覆去,直至天將亮時,方才在迷迷糊糊中得出一個結論——趁著現在感情剛萌芽,她要努力斷水斷光,不給它生長的機會,攔腰截斷。

決定剛下完,便倒頭陷入沉睡。

天光大亮時,她的美夢被封巍給吵醒了,對方似乎有急事找她,催著湯鴛把人叫出來。

藍寶寶本來有些不耐煩,忽然想到可能是為了案子的事情,立刻就清醒了。

封巍站在寒風中等了一炷香,終於把人從偏殿裡給盼出來了。

藍寶寶邊走邊擦著嘴,好像是剛吃過東西,桑枝追著她幫她整理斗篷,這時湯鴛從門裡露出腦袋,低喊一聲:“寶公公,別忘了晚上還有一碗湯藥,您昨兒個就忘了。”

看著這主僕三人,封巍頓時想到了一個詞語——兵荒馬亂。

“我來了,睡過頭了。”藍寶寶終於走到封巍跟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晟王妃有訊息了嗎?”

封巍示意她邊走邊說。

臨走前,藍寶寶還不忘衝桑枝揮了揮手。

桑枝站在院子裡,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方才轉身回去。

“你還在喝藥呢?”封巍挑眉看她一眼,一個月裡他一半時間住在王府,一半時間住在佑督衛,而上次他在王府的時候,藍寶寶已經沒有喝藥了。

藍寶寶苦著臉回道:“是啊,司先生說要調理幾個療程,每個月起碼要喝七八天的藥。過個小半年,估摸著我這身體底子就能恢復正常水平。”

“辛苦了。”雖是這樣說,封巍臉上卻還帶著幸災樂禍地表情,繼而調侃一句,“我瞧你這小日子過得真不錯,那兩個丫頭對你倒是盡心,能享福還天天跑去佑督衛受什麼罪,以後安心待在王府等人伺候,多好啊。”

藍寶寶挑起一邊的上嘴角,緩慢地說道:“好啊,那我現在就回去享福去,你……”

“唉,別別別,哥哥這不是開玩笑嘛。”封巍趕緊扯上她斗篷上的帽子,生怕人跑了,好聲好氣地說道:“是哥哥說錯話了,你走了誰幫哥哥忙啊。”

藍寶寶毫不客氣地拍掉帽子上的手,得逞般地笑了笑,問道:“怎麼了?又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不會又拉我過去哄什麼人吧?”

封巍嘿嘿一笑,搓著手掌說道:“知我者,小藍也。”

剛才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說中了,藍寶寶驚訝地張了張嘴。

“隨我去一趟晟王府吧。”封巍對她解釋道:“昨天我去見過晟王府的小世子,好像是被晟王妃地事情嚇到了,從頭到尾都不肯說話,多問幾句馬上就掉起眼淚,怎麼哄都不行。”

封巍十分無奈地嘆口氣,“當時他們回京時,馬上裡只坐著晟王妃和小世子,如果裡面真的發生過什麼事情,小世子就是唯一一個知情的人。雖然當時他也被打暈了,但是被打暈之前,馬車裡肯定會發生異樣。”

藍寶寶咽了口口水,怎麼總是讓她去和小朋友打交道呢。

“小世子多大年紀了?”

“十歲。”

果然是個小朋友!

走出王府,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眼熟的生物,它被人牽著乖乖站在臺階下,身上搭著一套精緻的馬具,嘴裡和鼻子裡還往外噴著熱氣。

“唉喲,原來這就是殿下送給你的坐騎啊。”封巍先發出驚訝的聲音,幾步走到白馬旁邊,對著它觀察了一圈,頻頻點頭。

“你吩咐牽馬出來的?”藍寶寶走過來問道。

封巍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早聽說殿下送了你一匹駿馬,果然是品種名貴,我記得這馬一直被養在皇家馬場裡,照顧的十分精心。那裡的馬都是經過殿下精挑細選的,每一匹都是價值千金、萬金。”

藍寶寶聽後,突然感到一點心虛。

她何德何能讓殿下送這樣貴重的禮物,想到昨晚她還委婉地拒絕過殿下,後來又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感情斬斷,誰想一覺醒來,她就不得不再次面對殿下的“心意”。

“這麼冷的天騎馬去,你是想凍死我嗎?”藍寶寶表面嫌棄地看著封巍說道:“我要換馬車。”

封巍本也是對她的馬好奇,現在馬也看過了,再聽她提這樣的要求,當即就允了。

“好吧,你這坐騎叫什麼名字?”封巍輕輕拍了拍白馬的後勁。

白馬似不願被陌生人觸碰,當即就不給面子的往另一邊側了側頭。

“白魚。”藍寶寶心裡亂著,也沒有注意他們的互動。

封巍挑了挑眉頭,似有所悟,隨即便叫人去換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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