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巍見藍寶寶過來的晚,便主動開口向她介紹:“小藍,這位江嬤嬤是綾綺殿的掌事嬤嬤,這位西秋姑娘是棋妃身邊的大宮女,她們都是棋妃身邊最親近的人。”

藍寶寶向二人行禮打招呼,她們也回上一禮。

“死者的情況有些特殊,二位做好準備,莫要被嚇著了。”封巍提醒一句以後,便直接進入正題,緩緩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首先露出來的就是頭頂和臉龐,儘管死者的髮髻和面容在經過驗屍以後,已經做過細緻的處理,傷口上的血跡也已經清理乾淨,但是那橫七豎八地傷痕和道道外翻地皮肉以及模糊不清的五官,還是讓初次看到這些的兩個人嚇得驚呼一聲。

西秋直接跌坐在地上,慘白地臉上瞬間爬滿淚水,整個人都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相比之下那位江嬤嬤顯得還算淡定,饒是如此她的眼睛還是瞬間紅了,淚水順著痛苦的臉龐緩緩滑落,目光卻直勾勾定在那張可怖的臉上,放佛要透過那些錯綜複雜的傷痕看清楚底下那張臉。

她似乎有些懷疑,或者說是不敢相信,渾身上下充滿了悲傷。

“這……真的是我們娘娘嗎?”許久後,江嬤嬤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封巍對她說道:“今日請二位過來,便是想請你們幫忙看一看。從衣飾和體型上來看,死者和棋妃娘娘非常接近,您先看看這份屍格吧。”

江嬤嬤顫顫巍巍地拿著屍格,眼神都是顫抖的,看完以後表情就更崩潰了。

所有地方都和娘娘符合,只有這張可怖的臉無法辨認。

藍寶寶看到她腿腳一軟,趕緊伸手把人扶住,然而江嬤嬤已經完全卸力,只能緊緊靠在她的懷裡。

西秋一直坐在地上哭,看起來比江嬤嬤還要崩潰,一時半會兒怕是冷靜不下來了。

藍寶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棋妃娘娘從城樓上下來的時候,身邊應該會跟著宮女吧,至少西秋一定在她身邊。

但為什麼棋妃發瘋時他們沒有看到西秋呢?

棋妃娘娘落水以後,他們也不曾見過西秋,她當時在哪裡?

“大人,我能否看看其他地方?”江嬤嬤在藍寶寶懷裡躺了一會兒方才恢復些許力氣,直起頭請求道。

封巍點頭,又把白布往下面拉開些許,露出死者的上半身。

藍寶寶扶著江嬤嬤走近,江嬤嬤俯身細細觀察著那具屍體,眼神一刻都不敢錯開。

須臾後,江嬤嬤再次開口請求道:“老奴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殿下和大人們先行迴避,老奴想看看衣服底下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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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

藍寶寶正扶著江嬤嬤,忽聽殿下說道,兩條胳膊微微一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江嬤嬤亦是驚愕地抬起頭,聲音暗啞地說道:“殿下,這……恐是不妥。”

藍寶寶終於回過神,忙跟著點頭。

真的不妥,不管這具屍體是不是棋妃娘娘,她現在作為一個內侍,也算是一、半個男人吧,怎能大剌剌地窺視女子的裸、體。萬一這真的是棋妃娘娘的屍體,那就是很嚴重的冒犯了。

陛下若知道這件事情,還不得挖了她眼,而且對娘娘的清譽也不好。

“殿下,不若屬下去尋個可靠的女子過來?”白霄拱手提議道。

江嬤嬤和西秋都是棋妃身邊的人,不管她們想如何確認棋妃的身份,旁邊都必須要有人看著。

“不必麻煩,藍寶寶留下。”金凌洛再次強調了自己的意思。

其餘人等皆是面面相覷,藍寶寶瞥向旁邊的江嬤嬤,對方的臉色簡直是……一言難盡。

“嬤嬤放心,到時…我會背過身去,你快快檢查就是了,我保證不會亂看。”藍寶寶頗有些心累地保證道。

許是從剛才開始藍寶寶便一直維護者她,所以江嬤嬤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這會兒聽完她的保證,知道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便抿嘴點頭答應。

等到旁邊三個大男人都出去以後,藍寶寶看一眼仍舊坐在地上的西秋,她臉上的神色還有些恍惚。

江嬤嬤也看了看西秋,並沒有過去叫人,而是把視線又轉移到了藍寶寶身上。

“哦,我馬上迴避。”藍寶寶一怔後,連忙背過身又往前走上幾步。

她雙眼緊盯著門口,注意力全都放到身後。

她知道殿下留她在這裡是為了防止她們做什麼手腳。

很快後面就響起一陣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偶爾還有吸氣聲以及低低地抽泣聲,聽起來像是江嬤嬤又忍不住了,卻強撐著不讓自己發出過大的聲音。

約莫一刻鍾後,江嬤嬤顫抖著聲音說道:“寶公公,您可以轉身了。”

藍寶寶默默長舒一口氣,剛轉過身便看到江嬤嬤面無人色地站在那裡,周身散發著悲傷又沉痛的氣息。她的眼圈很紅,淚水不停在眼裡打轉,每次都好似要滾落出眼眶,很快又奇蹟般的滾落回去。

藍寶寶知道,江嬤嬤正拼盡全力忍著心裡的痛苦。

看到這樣的情景,她覺得死者的身份已經毫無疑問了。

嘆口氣,開門請外面的三個男人進來。

江嬤嬤兀自調整半晌方才有力氣向他們行禮,啞著聲音說道:“殿下,老奴已經檢視過,這……的確是我們家娘娘。”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完全破碎掉,聽著非常含糊不清。

饒是如此,眾人還是聽清楚了。

“嬤嬤是如何確認的?”金凌洛問道。

屍格上並未提到過屍身上有任何可辨認身份的明顯標識,所以當他們聽到江嬤嬤如此肯定地說法時,免不得會產生一絲懷疑。

江嬤嬤一直在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低聲回道:“娘娘是老奴一手帶大的,老奴對她再熟悉不過,絕不會認錯娘娘的身體。”

“你只憑感覺,而非證據,本王如何信你呢?”金凌洛反問一句。

江嬤嬤啞然。

這個時候西秋終於緩過神,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江嬤嬤身邊向眾人行禮,一開口就是嘶啞的聲音。

“娘娘臨盆那日曾撞破了頭,傷口就在頭頂左邊,大約半寸長,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未能及時處理傷口,之後那裡便留了疤。很淺的疤痕,殿下可叫人去檢視。”

頭髮裡居然藏著疤痕,這話叫其他人都稍稍振奮了精神。

若是能以此來確認死者的身份那就再好不過。

藍寶寶想著檢查疤痕的事情估摸著又要落到她頭上,當下就挽起袖子,暗暗給自己壯膽,正要抬腳走過去地時候,殿下卻吩咐一句:“封巍,你去檢查。”

藍寶寶愕然地默默收回那只踏出半步的腳,封巍很快從她身前經過,趁機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疤痕藏在茂密的頭髮裡,剝開一層又一層,終於顯現出一條很淺很淺的傷疤,淺到好似那傷疤只是人眼的錯覺。

這樣不明顯的疤痕,若非有人提醒還提供了位置,很容易就會被忽略掉,難怪仵作驗屍時沒有發現這個東西。

封巍很快回到原地,拱手對金凌洛說道:“殿下,的確有疤痕。”

至此,死者的身份終於被一條淺淺的傷疤蓋棺定論。

藍寶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終於松了口氣,還是又重新被蒙上一層隱瞞?

兩天之內他們終於確認了死者的身份,但倘若陛下得知棋妃的死訊,不知又會如何發作。

況且這件案子一旦牽扯到宮妃,那就真不好辦了。

棋妃的娘家人雖然不在京城,但畢竟也是百年世家,如今又是北方重鎮墨穹一帶的節度使,算得上是守鎮一方的霸主。

陛下對駱家也非常重視,北邊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全靠駱家來暗中節制,這才使得陛下有餘力來整治朝廷裡那些有異心的人,培植自己的勢力來鞏固帝位。

如果現在駱家的人得知女兒的死訊,一旦鬧上京城來只怕不好善後。

“殿下,小人有些問題想要請教西秋姑娘。”藍寶寶上前一步請示。

金凌洛點頭示意她儘管問。

藍寶寶轉而看向西秋,對方仍舊不敢與她對視,微微低下頭。

“西秋姑娘,當日娘娘跳河的時候你在何處?”藍寶寶也不管她在想些什麼,只管問話。

西秋低著頭,很難看清楚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只聽她甕聲甕氣地回道:“當日我留在宮裡,並非跟著娘娘去皇陵,也是事後才知娘娘竟……要是早知會發生這種事情,我那日就該緊緊跟在娘娘身邊。”

說到最後,她又隱隱帶出了哭腔。

藍寶寶沒有理會,繼續問道:“當時江嬤嬤也不在嗎?那時何人跟著棋妃娘娘的?”

江嬤嬤走過來解釋道:“娘娘出宮前一日,綾綺殿裡發生了一些事情,老奴和西秋便是留在宮裡處理這些事情的。當日跟在娘娘身邊的人是靈雨和朝雨。”

“她二人現在如何了?當時她們為何沒有攔著娘娘?”藍寶寶問道。

“她們被帶回宮裡以後便領了罰,如今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依舊是江嬤嬤在回答:“據她們所說,當時下了城樓沒多久,不知何故娘娘突然就不管不顧地往前跑去。她們也未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能及時把娘娘攔下。”

“後來…因為岸上的人太多,羽林衛們也被驚動了,場面一度混亂,她們緊跟著就被人群衝散,後來還是聽到了河裡的動靜才知道娘娘落水了。”

聽起來合情合理,畢竟當時跟在棋妃身邊的人除了兩名宮女,還有很多羽林衛。

連這些身手矯健的男人們都沒有把人攔住,更別說是兩個嬌弱地姑娘家了。

“嬤嬤,之前綾綺殿裡發生過什麼事情?竟把你們二人都給纏住了。”藍寶寶問。

江嬤嬤滿臉諱莫如深地垂下眸子,西秋不自覺抬起下巴,緊張地望著江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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