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寶寶走到凌王府的位置上,卻發現殿下並不在此處,不遠處的帝后倒是穩穩當當地坐著,只是皇后面色慘白地倒在陛下懷裡,而陛下黑著臉,目光沉沉地望著城樓下的護城河。

她又往四周尋找一圈,終於在城樓的邊緣處發現了殿下的身影。

趕忙走過去,在他身後行禮,“殿下,小人回來了。”

金凌洛身形一頓,隨即轉過身,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一圈,臉上那凝重的神色終於有所緩和。

“封巍呢?”他問道。

“還在下面,應該失去幫忙了。”藍寶寶回道。

金凌洛不再說什麼,二人很快回到座位上。

藍寶寶看著城牆上眾人的神色,有震驚,有害怕,有慌亂等等,每個人的反應都不太一樣,但顯然剛才跳河的白衣女子大家都認得。

“殿下,剛才跳河的女子,莫不是……”藍寶寶快速掃一圈周圍,湊近一些,低聲問道:“棋妃娘娘?”

她還記得,今天在眾位娘娘和王妃當中,只有棋妃娘娘的衣服是純白色的,其他幾位皆是黑白相間,或是配以褐色、棕色、月白、杏色等。

金凌洛冷沉著臉點頭,“是。”

雖然早有預料,藍寶寶還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遲疑地問道:“棋妃娘娘的孩子……怎麼了?”

當初在宮裡時,她險些被棋妃用肚子裡的孩子害死,要不是殿下及時把她要去王府,只怕這會兒她已經不在了。

可是看棋妃現在這種情況,她又不得不多想,難道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要不然好好的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癲狂呢?

“出生三日便夭折了。”金凌洛回道。

藍寶寶心頭一震,腦海裡不期然又閃過棋妃跳河的場景,默默感嘆一句:後宮當真是一潭渾水,比楮鄔那潭渾水還要可怕。

不用再多問也能想象到,棋妃定是因為孩子夭折而大受刺激,難免情緒不穩。

今日只怕是看到了河裡那盞善財童子的河燈,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再次受到刺激,糊里糊塗地就跳進河裡救人了。

可是,藍寶寶又低頭問道:“剛才棋妃不在城樓上嗎?”

如果在,她就不可能看到那麼遠的一隻河燈。

她還記得當時水面上河燈不少,但善財童子好像只有那麼一隻。

“不在。”金凌洛回道。

果然如此,藍寶寶還想再問,但一想殿下肯定也不會關心一個妃子的動向,於是就忍住了。

羽林衛在河裡搜尋了好一陣,後來便有人跑上來稟報,說是棋妃娘娘落水以後就不見了,至今還沒有找到人。

陛下當場龍顏大怒,甩手斥道:“如何會不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攔不住嗎?給朕繼續搜,要是找不到棋妃,你們就提頭來見。”

那羽林衛嚇了一跳,慌忙就跑下去了。

藍寶寶又在樓上搜尋一圈,義父不在此處,應該也被派去搜救棋妃娘娘了。

可是很奇怪不是嗎?

她剛才看到棋妃溺水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不少羽林衛,在那麼小的範圍裡如何會把人弄丟了呢?

兩個時辰以後,江令尋親自上城樓向陛下稟報,棋妃娘娘仍然不知所蹤。

陛下氣地掀翻身前的桌案,對著江令尋怒斥幾句,又召來金凌洛,命他即刻率領佑督衛,就算是把古城裡的水抽乾了,也要把棋妃找到。

江令尋心知陛下對他早有不滿,若不是他手裡還統領著羽林衛,掌管著宮內的秩序,只怕陛下早就隨便找個理由打壓他了。

現在要是讓佑督衛搶了功,佑督衛在朝廷裡的地位便會水漲船高,如此反覆幾次,說不準哪一日羽林軍便會被佑督衛取而代之。

這也正是陛下建立佑督衛的初衷,所以江令尋不可能坐視不管。

遂向陛下請命,希望羽林衛能夠繼續參與搜尋。

他並沒有說不讓佑督衛參與,而是請求自願加入,因為他非常清楚,陛下絕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更不會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他這番退而求其次的姿態,倒叫陛下不好說什麼,畢竟多一些人去尋找效率會更快。

果然,陛下稍作思索,便應了他的請求。

後半夜的時候,帝后已經率領眾人回宮,百姓們也都四散回家,只剩佑督衛和羽林衛的人,連夜跳進河裡尋人。

藍寶寶看到白霄也趕了過來,他和殿下湊到一起瞭解完情況,轉而看到不遠處地她,眼裡似乎閃過一絲不悅。

片刻後,她看到白霄似乎朝她這邊指了指,對著殿下說了幾句話。

殿下微不可察地搖頭,說了幾個字,白霄臉上的神色就變得很奇怪,又往她這邊看了兩眼,方才轉身去做事。

見他離開以後,藍寶寶才回到金凌洛身旁,低聲問道:“剛才白將軍可是找小人有事嗎?”

金凌洛回頭看著她,反問道:“可識水性?”

藍寶寶點頭點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的人設,立刻生硬地搖頭,“不識。”

金凌洛似是早料到她的答案,點頭道:“那便先回王府吧,此處你幫不上忙。”

“那殿下呢?”藍寶寶好像知道白霄剛從在說什麼了。

金凌洛往遠處看去,藍寶寶也跟著看過去,發現義父正負手站在橋上望著河裡的情況。

她有些驚訝,沒料到義父竟然也留了下來。

看這個樣子,殿下肯定也不會走了。

“小人跟著殿下。”藍寶寶表示道。

金凌洛再次回頭看向她,嘴角似乎是往上翹了一下,問道:“不累?”

主子不累,她當然不能說累,於是趕緊搖頭。

“也好,你獨自回去本王也不放心。”金凌洛沒有反對。

藍寶寶趕緊回以一笑。

二人在原地站上片刻,藍寶寶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

當初在馗州時,她和封巍曾護著殿下從水路逃走……如果殿下還記得此事,那就是知道她會水。

而剛才她說自己不會的時候,殿下竟然沒有質疑,是忘了還是故意沒有戳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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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寶寶越想越心虛,她想不明白殿下究竟是什麼意思,又想到自己或許已經被戳破謊言,便緩慢地低下頭去。

不多時,就聽到有腳步聲朝他們靠近,尚來不及抬頭去看,便聽到熟悉地聲音:“參見凌王殿下。”

是義父,他竟主動過來和殿下交談!

藍寶寶心虛地更厲害了,不敢抬頭去看,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所流露出的眼神和表情會洩露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只聽凌王回一句:“江總管。”

“今日之事,殿下有何看法?”江令尋再次主動開口詢問。

藍寶寶握緊拳頭,有種如芒在背的壓迫感,她感覺義父肯定是看她了。

“蹊蹺。”金凌洛說出兩個字,便又沉默下來,儼然是不欲多說。

江令尋輕笑一聲,話題冷不丁就轉到了藍寶寶身上。

“寶兒,許久不見,怎麼連為父都不認得了?”

藍寶寶突然被點名,心裡猛然一驚,再聽對方竟直言不諱地自稱“為父”,差點就要心梗過去。

傻子都這個時候再逃避,無疑是自爆。

藍寶寶緩緩抬起頭,目光剛觸及到江令尋的衣角,便躬身行禮:“小人見過江總管。”

江令尋再次笑出聲,抬頭看向金凌洛,無奈道:“您瞧,這孩子倒是真恨上我了,也罷也罷。”

那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真的很惋惜。

藍寶寶想了想,斗膽回道:“江總管對小人有養育之恩,小人一直銘記於心。先前也是小人不爭氣叫江總管失望了,此前種種不提也罷,但小人從未怨恨過江總管,望江總管知悉。”

“如此甚好,咱家也算沒有白養你。”江總管嘴上說著好,臉上卻滿是傷感,嘆氣道:“你現在既已在凌王手下做事,就好好表現,莫要再像以前那樣衝動,行事不計後果,吃虧的是你,連累的是殿下。”

藍寶寶拱手應道:“小人謹記江總管的教誨。”

他們二人你一言無一語說的熱鬧,金凌洛站在旁邊卻是一言未發,表情也高深莫測地看不出是何情緒。

藍寶寶感覺這場戲演的實在尷尬,想著義父還是趕緊走吧,說不準再多說幾句,她剛在殿下那裡刷出來的好感一下子就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的心思,江令尋這就放過了她,轉而又和金凌洛交流幾句以後,便重新回到橋上監督底下的人幹活兒。

藍寶寶感覺裡面的衣服都溼了,緊緊貼著後背,夜風一吹涼絲絲的。

義父離開以後,殿下遲遲沒有動彈,也不曾說話。

藍寶寶看著他的後背,心裡不免忐忑,斟酌許久,輕聲喚道:“殿下?”

男人微微動了一下肩膀,轉頭看向她,面上表情十分寡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怎麼?”

藍寶寶眨眨眼,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他,就是覺得應該看看他是不是生氣了。

“無事……”她猶豫一下,繼續說道:“過往之事還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小人日後行事定會多加謹慎小心,絕不會連累殿下。”

金凌洛看著她,良久後才開口說道:“惹事也無妨,本王不懼,你只需記得忠心二字便可。”

即便她真的惹了事,殿下也會替她擺平,是這個意思嗎?

藍寶寶不自覺按上自己的胸口,那裡慌亂地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激動過後,藍寶寶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責。

殿下不只一次提醒過她要忠心,可偏偏就是這一點讓她最為痛苦糾結。

一邊是有著養育之恩的義父和親弟弟的前途,一邊是對她信任又體貼的殿下,面對這樣的選擇,她根本做不到公平公正全心全意。

“怎麼?做不到嗎?”她的沉默,終於還是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藍寶寶頓時回過神,想也沒想地搖頭否認:“沒有,小人……定會全力以赴。”

她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做到,所以只能說出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幸而殿下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順著河岸慢慢往前走。

藍寶寶暗松一口氣,趕忙跟上去。

佑督衛和羽林衛聯合起來,在護城河裡搜尋一整夜,幾乎把整條護城河都翻了個遍,最後竟然還是沒有找到棋妃娘娘,哪怕是屍體也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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