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飛艇已完全渡過雷雲。一切設施正常執行。除了圖書館。”
魔導器裡傳來拜德學生那冷漠無情的聲音, “請無關人員不要靠近圖書館附近。因為要將‘瑪納’的能量供給‘魔導·引力’的原因。飛艇引擎能量不足, 速度放慢。預計將在後天早上達到拜德。”
“最後。祝有史以來最慘的一屆考生們好運。”
冷漠又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隨著暗下的魔導器消失。我面無表情的呈大字型躺在寢室的床上, 看著深棕色的木質天花板，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盤旋。
好·想·洗·個·澡·啊。
亞瑟王贈與的高貴衣裳不愧是“美與實用”的結晶。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後沒壞也沒皺，只不過是沾上了點灰和冰凌。洗一遍就能恢復它那高貴的樣子。
而作為人類的我就沒那麼幸運了。雖然在衣服的保護下並沒有凍傷和摔傷, 但是肌肉的痠痛和身體的疲憊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加上汗幹了之後那遍佈全身每一根汗毛的黏膩感——
我是真的很想洗澡啊！！！
但是偏偏整個飛艇的水循環系統還被風壓弄炸了。現在整個飛艇的人都只能靠儲存的淡水苟活，更別提洗澡這種奢侈的事情了。
別想著“用冰魔導搞點冰融化了就有水了”這種沒有“科學”常識的事情。冰魔導的本質是將空氣中的水汽高效率的結成, 從而形成冰。這些水汽裡有什麼元素什麼雜質都是不明的，比河水還危險。不經過專業的魔導器淨化就拿去用屬於百分百找死的行為。
“上帝啊……”
癱在床上的我痛苦的□□出聲。魔導器果然已經完完全全的融入了人類的生活。沒了它人類怕是連生存都無法生存。
但魔導器的唯一能源“魔核”偏偏是不可再生不可合成的資源。
正因為如此才會發生百年前的戰爭。
“看起來你很累呢。小公主。”
木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癱在床上的我努力了一番後梗起了脖子, 在發現進來的是偽娘後又倒了下去, 後腦勺撞在床上還來回彈了兩下。
一襲白衣的高貴“公主”將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然後走到我的床旁, 豎起了我身後的枕頭。
我全程眯著眼緊盯著他, 生怕他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而他只是扶著我的肩讓我靠在了枕頭上。
頂著一張性轉阿諾德臉的亞希萊恩對我溫柔一笑, “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了。”我抖了抖，胳膊上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等會兒我會自己吃的。”
“真遺憾。不能親手喂你了呢。”
亞希萊恩這般說著。側坐在我的床上, 翻動著手裡的書, “不過現在飛船上的食物也只有軍糧和水果了。相信我，你不會喜歡拜德軍糧的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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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恐怖嗎。
痠痛的身體實在是太疲憊了，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在確定亞希萊恩沒有其他意圖後我也放寬了心，任她坐在我的床上。
亞希萊恩不再說話。他的表情很平靜, 冰色的眼眸低垂著，目光落在手中的書頁上。
躺在他身旁的我轉過頭，努力的用餘光去看那書頁上寫了什麼。結果有些吃驚的發現上面的字都是手寫的花體。
“這是艾德文·拜德的日記本。”亞希萊恩說道。骨節分明的好看的手又翻過了一頁書頁, “在你們對付龍的時候我乘機從他房間裡偷出來的。沒想到他還用那麼傳統的方式記日記。”
我猛的倒吸一口涼氣。我說那時候亞希萊恩怎麼連根毛都看不見，“我覺得這個日記有我的一份。”
“當然。但是日記我必須馬上放回去。”亞希萊恩又翻過一頁。明明是本很厚的日記卻不一會兒就被他翻過了大半，“不同於記錄用魔核。這種手寫的日記本完全無法複製。他馬上就會發現。”
我睨了他一眼，“為什麼不拍照。”
亞希萊恩回道，“筆記本的紙張裡摻了磷粉。反光的太厲害。”
“不過我看完後會把內容告訴你。”
亞希萊恩轉過頭。注視著我的冰色眼眸裡盪漾著笑意，“一字不差的複述給你也可以哦……只要你願意花個一晚上聽的話。”
“不了。”我很堅決的拒絕了，“我是個絕不會和男人過夜的好女孩。”
漂亮的水色美女笑了，笑的很愉悅。
美人的笑臉總是賞心悅目的。但很可惜我清楚的知道他裙子下長著什麼汙穢之物。完全沒有欣賞的念頭。
我不再看偽娘，面無表情的轉過了頭，將視線聚在天花板上。
寢室的燈光是護眼的暖色，木質回紋的天花板在燈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刷上了一層蜜般，反著柔和的暖光。讓人昏昏欲睡。
“想睡就睡吧。”
黑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失去了焦距。身體和大腦同時叫囂著睡吧，只有精神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
眼皮一次次的耷下又頑強的一次次睜開。一次比一次艱難。
恍惚之中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覆在我的眼上。伴隨著低語，“我會保護你的。”
我怎麼那麼不相信呢。
雖然內心這麼想著。但太過疲憊的身體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然後。意識陷入了溫暖的黑暗。
……
咚！咚！咚！
強烈的敲門聲突兀的響起。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本能般的直挺挺的坐起了身。
“伽德莉切！！”
從門外傳來了男人豪邁的大嗓門。他一邊用力的敲著門一邊喊道，“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
我大聲回道，連忙走下床去幫哈德雷默開門。原本還濃郁的睡意被他這麼一嗓子吼的睏意全無。
不過居然能在一個不知敵友的人身邊差點睡著。看來我的警戒心還是不夠啊。
開門前我還緊張的看向了亞希萊恩。結果發現人家“公主”正低垂著眉眼悠閒的喝著茶，哪裡還有什麼筆記本。
不愧是專業的。動作果然是快啊。
我一邊感慨著，一邊開啟了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哈德雷默。他那身拜德制服上也沾上了不少灰塵和冰稜，但卻沒有絲毫的破損。胸前魔核做的拜德學院的徽章還泛著金屬般的耀眼光澤。
“咳咳咳——啊又累又困的。有時候真的是羨慕艾德文。連續工作幾個通宵都不沒事。”
怪不得老古董的身體那麼不好。
我面色複雜的看著哈德雷默。他倒也不避嫌，用手掩著嘴巴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看來剛剛連續使用魔導對他造成的壓力也不小。
“沒想到亞希萊恩也在啊。”他越過我對房間裡的偽娘招了招手。絲毫不顧及對方的地位的，用無比隨意的口吻問道，“剛剛很危險呢，沒受傷吧。”
“沒有。”
外·冷內·騷的公主大人優雅的點了點頭。這急轉的態度我都不由的懷疑他是不是精分，“勞您擔心了。”
“沒受傷就好。”哈德雷默爽朗的笑了笑，隨即看向我，語氣親切，“伽德莉切呢？”
“……除了不能洗澡沒有什麼大礙。”我苦逼著一張臉。不同於一天不洗澡根本無所謂的臭男人我可是一天不洗澡就會死星人啊，“您找我有什麼事麼？”
“啊。是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
哈德雷默正經了神色。完全沒有剛才睡意朦朧的樣子，“那身衣服已經交由艾德文保管了。他正在研究衣服的構造。但並不是很順利的樣子。”
“介於他的特殊性。”哈德雷默拍了拍我的肩。一副“組織有任務交給你”的架勢，“決定由你看守他。”
“……哈？！”
無神的死魚眼瞬間睜大。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嚴肅的哈德雷默，語氣驚恐，“我我我看守艾斯？！我一個人？！”
“當然不會讓你一個人的啦。我和艾德文都會輪流陪你的。”哈德雷默語重心長的又拍了拍我的肩，“他已經被我捆的嚴嚴實實了。艾德文還設定了很多結界。放心，他現在就像艾德文養的小倉鼠一樣無害。”
……我他媽簡直想跳起來打哈德雷默的狗頭。想不到好老師設定的你居然會做出這種賣學生的事情！
“你信不信艾斯醒過來用肌肉崩開繩子用手撕開結界。”我面色漆黑的看著哈德雷默，“就不能給他下藥嗎？安眠藥呢？給大象用的那種安眠藥呢？”
“給大象用的安眠藥用在人身上會死的。”哈德雷默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再怎麼強那家夥也是人。只要還是人就會有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你想太多了。”
不！我覺得是你們想的太簡單了啊！
“嘛……不是還有你那個阿諾德麼。”
大概是被我含著淚光的雙眼看心虛了吧。哈德雷默默默的轉移了視線，打哈哈道，“能放出‘絕對零度’說明他也不弱。讓他陪你吧？”
“……不了。”我欲哭無淚的說道，“他們兩個見面絕對還會打起來的。”
哈德雷默頓了頓。
最後用沉重的拍肩代替了安慰。
“老師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修羅場什麼的的確很可怕。”哈德雷默語氣沉重，“要不你讓亞希萊恩陪你？你不是她朋友嗎。白露希斯的公主總歸不會弱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對哈德雷默慘淡一笑。
留著小鬍渣的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後猛然反應過來了什麼般的，對著天猛然長嘆一口氣，語氣誇張的感慨道，“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承認還是你比較強啊！”
……亞希萊恩是男的。你這個白痴。
我黑著臉和哈德雷默拉開距離。思索著要不要給亞瑟打一個電話，讓他來認領一下自家的掃把精和龍。
畢竟無論艾斯是不是圓桌騎士的一員，他認識亞瑟是肯定的。
大陸上圓桌騎士的身份並不是秘密。但總有喜歡行事低調神秘的人，比如英蘭的宰相梅林。
但艾德文畢竟是拜德的皇族。總歸有見過圓桌騎士全員的機會。
艾德文顯然不是會說謊的人。但艾斯同樣也不是。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個了嗎。
將內心的答案壓下。而就在這時，一張表遞至了我的面前。
“咳。這是拜德飛艇的損失情況。”
不擅長做惡角的哈德雷默顯然有些尷尬，眼神飄忽著始終不敢落在我的身上，“雖然我給你爭取過了，但阿諾德那一半的責任還是逃不了啊……嘛。金額有點大，你要不要跟你姐姐商量一下。”
我沒有說話。
甚至連看著寫滿了損失項的紙的目光也是如水般平靜。
“哈德雷默老師。”
過了半響。我放下了紙。對身前的哈德雷默平靜的問道。
“公共通話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