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清然並非遠嫁, 而是嫁給了縣城裡的富戶, 聽說兩人算是青梅竹馬,倒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趙淺聽聞這莊清然嫁的柳家是做陶瓷生意的, 能做的起這些貴重物品的生意,恐怕不是一句富戶那麼簡單,資產必定十分雄厚, 莊有成沒有把兒子往上嫁給大官員的兒子, 一方面是捨不得,另一方面官商勾結,雙方都有利。

這個時代官府不壓制商人, 很多有錢人家的地位不比官府的差, 莊有成早就看上了這點。柳家在莊家的另一頭,敲鑼打鼓聲,迎親隊伍一長串,陣仗不小。

約莫著中午的時候, 他才從客棧裡出去, 坐著一頂小轎子到柳家去吃酒席, 今兒去吃酒席祝賀的人都是些達官顯貴, 柳家的客人是商戶, 莊家的客人是官宦,他送了賀禮進去後, 發現裡頭相談甚歡,看來這樁婚事兒可以促進不少的生意合作。

他在僕役的指路下,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只能等著吃了飯到縣城裡逛逛,到時候給周哥兒帶些東西回去,他正思慮著家裡的少年,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趙老闆,幸會。”

他疑惑的抬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乍一看很眼生,多看了兩眼後,他似乎有了些印象,沒急著問他是誰,反倒是回話:“幸會。”

“我能不能坐在旁邊?”

“當然可以,請坐。”

說話的紫袍男子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說實話,趙淺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但這人確實見過,年前他準備給賭坊放假的時候,到賭坊裡見過這個男子,當時鍾九還說出手極為的闊綽,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見。

“在下魏在常,是做絲綢生意的,前些時候到集市的賭坊上去玩兒了幾把,至今也難以忘懷啊!今朝不知是否有幸結識趙老闆。”

趙淺看這人的面相,估摸著得有四十幾了,他笑道:“魏老闆客氣了,能和您結識是我趙某人的榮幸。”

兩人默契的笑了幾聲,等著上菜的功夫,魏安常談到要在集市上開間絲綢店,趙淺自然是很高興,集市上從年末到開春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湧進了些做生意的人,不知不覺中集市上的鋪子就多了十幾家,不過都是些偏小的鋪子,但也是個好兆頭,集市人越多,慢慢繁華起來,對於他這種早期就站穩了腳跟的人家來說,只會更加有利。

生意人的眼光確實很銳利,想必魏在常年前去集市的時候也發現了其中的商機,既然在集市是他的天下,他必須得歡迎像魏安常這般志同道合的大生意人。

“只是不知這鋪子是租或買集市上原有的店鋪,還是新建造的好呢?”

趙淺道:“若是租的話,我不太建議,日後集市生意人多了,這鋪子的租金一定會水漲船高,魏老闆假如急著開店鋪的話,我倒是有推薦的鋪子,您要新建,我也可以替您找建造隊。”

“趙老闆是爽快人!哈哈哈哈!”

兩人幹了一杯後,莊有成急匆匆的走過來。

“趙淺你怎麼坐在這兒,可讓我好找。”說著,又瞧見了他身旁的魏在常,笑道:“魏老闆也在啊,你們兩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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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在常舉著酒杯:“這不就認識了。”

莊有成身為縣令,對於縣城裡的富戶沒有不認識的,不過見魏在常這麼快就勾搭上了趙淺,心裡還是有些微妙,他正準備把柳江介紹給趙淺。

站在莊有成身旁穿著喜服的男子開口道:“想必你就是趙淺吧?”

趙淺站起身,今天除了新郎官兒不會還有人做這般打扮了,他瞧著新郎官兒雖然不如他一般壯碩,但也不孱弱,算是也一表人才。

“真是。”轉而他又道:“恭喜柳兄了。”

“客氣,時常聽清然談起趙兄的夫郎,兩人相交甚好,今日才得以見趙兄,慚愧。”

趙淺客氣的笑了笑:“柳兄說的哪裡話。”

莊有成也跟著笑道:“你們年輕人認識快,話頭也多,恰巧柳江也是生意人,內人又是好友,你們倆確實該好好認識一下,往後也好走動些。”

“大人說的在理。”

說著幾個人便說到了一起,一頓喜宴,趙淺還真是收穫不小,不僅認識了縣城裡的兩大富戶,而且都有意願要在集市上開店鋪,這番顛簸到縣城沒有白走。

下午些時候,魏在常原本還邀請了他去家裡做客,但是想到家裡的人,他實在不想耽擱回去的時間,於是便推了,魏在常倒也沒有生氣,還送了不少極好的絲綢給他,說過陣子會去集市看店鋪。

談好事情,魏在常剛從客棧離開,又有僕役來送東西,是莊清然送給周哥兒的禮物,他看著包制精巧的盒子,拿到手上,僕役卻沒走,他正想是不是等著要點賞錢,欲要拿出時,那僕役卻道:“趙老闆,我們家公子說是送給貴夫郎的東西,希望您讓他親自拆開。”

他不由得笑了一聲,莊清然這性子倒是做得出這種事情來,不知道又送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給少雨:“放心吧,我一定會交到內人手上。”

僕役走後,他拿著禮盒,其餘的絲綢和柳江送的一些瓷器都讓僕役放在了另一輛車上,自己輕巧的很,徑直鑽進了馬車。

原本定的是明兒一早回去,但是他心裡總是放心不下周哥兒,現在孩子九個多月了,隨時都有可能出世,他不在身邊一天都感到不安,原本少雨情緒很穩定,他一直有請最好的大夫按時把脈看著,但上次周王氏來的時候,少雨的情緒有了一次大的起伏,雖然當時他沒說什麼,自己回來時也藏的很好,但下人把事情說了以後,他還是不放心,讓大夫檢查了一下,說是沒有大問題,卻還是有些影響。

一路上都心神不寧,直到半夜,馬車停到了宅子門口,他才算是松了口氣,這個點兒家裡的人都該休息了,他讓僕役拿東西的聲音小些,要是動靜大了吵著宅子裡下人,到時候他不在家裡,周哥兒睡眠淺,聽見一點兒風吹草動肯定就會起來。

然而他將將進宅子,裡頭卻不是想象中的寂靜,匆忙繁雜的腳步聲被大門所隔斷,他在外頭只注意到了別驚醒裡頭的人,沒成想裡頭的人卻醒著,他覺得事情不妙,連忙穿過走廊,朝主屋跑去。

正巧和慌慌忙忙的王田撞了個滿懷:“師父!師父你今天怎麼就回來了?”

他來不及解釋這麼多,只抓著王田的肩膀:“家裡怎麼了?是不是少雨出事了?”

“大家才睡下,師郎突然肚子疼,下人去請了產婆,現在都進去一個時辰了,孩子還沒生出來!”

趙淺聽完,心裡更是著急,幸好連夜趕回來了,要是周哥兒有個三長兩短,他不得恨死自己,他衝向周哥兒待著的主屋,現在家裡的僕人都在那兒圍著,他正要衝進去,卻被小荷一把拉住:“老爺,現在不方便進去。”

“怎麼不方便,我進去看看少雨。”

“生孩子的時候男丁怎麼能不避諱。”王田追上來,他知道師父很擔心師郎,但也不能壞了風俗啊:“您覺得沒什麼,但是以後別人會議論師郎的。”

聽見王田這麼一說,他倒是理智了一點,於是止住了腳步,只能在屋外來回渡著步子,隱隱能聽見周哥兒痛苦的聲音,他覺得每分每秒都難熬到了極點,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小孩兒的哭啼聲劃破了寂靜的夜,也同時打碎了懸在眾人胸口的石頭。

趙淺眼前一亮,懵頭懵腦的問了一句:“生了?”

小荷滿臉笑意:“老爺,生了!”

“那我能進去看少雨了嗎?”

產婆從屋裡叫了一聲:“趙老爺,可以進來看看孩子了!”

他趕緊衝了進去,屋裡充斥著一股生產過孩子的氣味,新生兒被裹在棉布裡,正哇哇大叫著,產婆笑吟吟的把孩子抱著正要遞給他,他卻徑直走到了床邊上去。

周哥兒面色很是蒼白,頭髮已經被汗水給打溼了,清澈的一雙眸子裡現在全是倦意,他坐在床邊上,心疼的拉起少年溼涼的手,心疼道:“辛苦你了!”

“趙哥,你………怎麼提前回來了?”周哥兒聲音孱弱,他有些意外,方才生孩子的時候他沒有聽見趙淺的聲音,第一次生孩子,心裡難免有些害怕,卻沒想到趙哥一直就在外邊守著。

“還好提前回來了,不然就只有你一個人。”他摸著少年的臉。

產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打擾夫夫倆,但是總得看看孩子吧,她在集市上接生無數,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男人進了產房,不是第一個看孩子,反倒是先心疼夫郎的,那個女人哥兒不經歷這遭,不過這趙家夫郎倒是福氣極好,遇見個這麼好的夫君,自己倒是也爭氣,一下子就生了個男娃。

“趙老爺,周夫郎,快瞧瞧孩子吧,是個大胖小子咧!”

孩子被塞過來,趙淺這才戀戀不捨的把手從周哥兒那收回來,被迫的接住孩子,瞧著襁褓裡又黑又小的小崽子,他不禁不目光投向產婆:小子倒是,大胖?

產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一般,笑道:“趙老爺,我接生無數,小少爺已經是身體極好的孩子了。”

趙淺似信非信,把孩子抱給周哥兒看:“來,瞧瞧孩子。”

周哥兒碰了碰孩子的臉,笑的很溫和:“趙哥身體都這麼好,孩子以後一定會像趙哥一樣高,一樣好瞧。”

“像我這麼兇的面相那可不好,以後難討媳婦兒。”

這話出來,屋子裡的人都被逗笑了。

僕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平日裡老爺就虎著一張臉,很有威嚴,但也著實嚇人,但有了孩子以後就是不一樣了,都會說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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