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本丸大門光潔如新, 硃紅色的木門緊閉，拒絕任何訪客降臨。
賀茂宗憲身著狩衣, 帶領著一群術部的精英站在門口，他們身上, 都泛著護身結界的靈光。
賀茂宗憲站了一會兒，才上前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門內沒半點回應。
“三日月宗近，我們是時之政府的人，特來調查審神者寒月的行蹤。”賀茂宗憲說完後，才聽到門裡有人噠噠噠的跑了過來。
“吱呀”一聲，門開啟了，穿著內番服, 踩著高高木屐的今劍站在門後, 兩隻通紅的眼睛直直盯著賀茂宗憲，讓他覺得有點背後發毛。
這還是賀茂宗憲第一次見到這些暗墮刀劍，昔日他女兒前來上任的時候，是他妻子送過來的, 賀茂宗憲那時還在潛心研究術法, 直到女兒事發，成了第一個記錄在冊的暗墮審神者。
今劍歪歪頭，聲音裡有些疑惑：“你的靈力有些熟悉呢。”
賀茂宗憲一直以為自己是恨敗壞他聲名的女兒的，自從女兒的所作所為敗露，賀茂宗憲第一時間宣告斷絕父女關系，當他從來沒有過孩子。
但是此刻聽到今劍的話，他心裡的情緒莫名翻湧, 眼裡也不由得露出些許恨意來：“敝姓賀茂，乃時之政府術部負責人之一。”
今劍微微睜大了眼睛：“原來是你啊。”
“你來做什麼呢？”
“有人報告審神者寒月失聯一個月，我來調查此事。”賀茂宗憲道。
“審神者？審神者失蹤了嗎？嘿嘿，我也不知道。”今劍嬉笑著道。
“……”賀茂宗憲看著他：“那請讓我們進去調查，我們不會打擾你們的。”
今劍往旁邊挪了一步，繞過賀茂宗憲看去，他數了數人數，搖頭道：“不行，人太多了，會打擾三日月的。”
賀茂宗憲頓了頓，道：“我可以縮減人數，不過還請你們配合調查。”
“我可做不了別人的主。”今劍聳聳肩，讓開路：“只能進去十個人哦。”
賀茂宗憲大手筆的帶了三十個人，卻沒想到今劍一下子給他砍掉了三分之二，賀茂宗憲努力平靜道：“這座本丸規模很大，十個人的話有些難辦。”
“那你們就別進去了。”今劍作勢要關門，賀茂宗憲連忙阻止。
“好好好，十個人就行。”
“早答應不就行了，費那麼多話幹嘛。”今劍撇撇嘴，賀茂宗憲壓下不滿，點了十個人就要進去，卻被今劍攔住。
“喂喂，欺負我是小孩子不識數嗎？”今劍擋在門口，黑氣一下子從他體內冒出來，駭得往裡走的賀茂宗憲等人後退了一步。
“我只帶了十個人沒錯啊。”賀茂宗憲望著那黑氣道。
黑氣後面的今劍砸吧了砸吧嘴，道：“你難道不算人嗎？”
“只能進去十個人，不是十一個好不好！笨蛋！”
賀茂宗憲咬咬牙，對身後人道：“你留下，我們進去。”
“是。”
“這下可以進去了吧？”
今劍數了數，揮手黑氣散去，道：“嗯，可以了，不過你們可要小心點，別亂闖，其他人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招惹了他們被殺掉我可不管哦。”
“尤其是你，賀茂。”
今劍轉身就消失了蹤影，只留下這句警告的話還在空中迴盪。
賀茂宗憲帶著九個人進去之後，本丸大門“砰”的一聲關閉了。
“我回來了！”今劍蹦跳著打開門，屋裡靜坐的石切丸與巖融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時之政府來人做什麼？”石切丸問道。
“說是要調查審神者的行蹤。”今劍盤腿坐下，“都一個月了才來調查，時之政府還是跟從前一樣。”
“唉，也不知道小狐丸他現在怎麼樣……”今劍雙手撐著臉，擔憂的嘆道。
“或許比我們要輕鬆呢。”石切丸接話，“三日月不是說了嗎？小狐丸能保全自己的。”
“可我還是擔心啊。”空間裂縫出現時是在今劍身後，小狐丸將他拽了出來自己去被吸了進去，因此今劍一直很愧疚。
“……”石切丸無聲輕嘆，他們也不是不擔心，只是光在這裡白著急也沒用啊。
“調查行蹤的話，是要來問話嗎？”巖融扯起話題轉移注意力。
“那樣就麻煩了。”石切丸配合的說道，“如今本丸裡仇視人類的可不少啊。”
“我警告過他們了，”今劍聞言立刻將自己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石切丸哭笑不得：“只對他們說可不管用啊，他們是來調查的，當然要詢問本丸倖存的刀劍了。”
“那就別問啊，反正審神者也是在自己院子裡消失的。”今劍理所當然的說道。
“都過了一個月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查出空間裂縫出現過。”
“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今劍想起賀茂宗憲，就對石切丸與巖融道：“石切丸，巖融，你們有沒有覺得賀茂這個姓氏很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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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融搖了搖頭，石切丸凝眉：“今劍，你之前說那個領頭人的靈力有點熟悉？”
“嗯。”今劍不住點頭，兩眼期冀的看著石切丸：“石切丸，你是不是想到了？”
“嗯，我想到了。”
“還好髭切膝丸不在，要不然就麻煩了。”石切丸松了口氣，暗墮審神者曾說過她的名字，盼望髭切能夠回應她。
“現在也挺麻煩啊。”今劍挑眉，“我能感覺到，別人也能感覺到啊。”
例如歌仙兼定，她的初始刀歌仙兼定。
黑暗中，三日月宗近閉著眼睛，“看”著賀茂宗憲帶著他的手下在本丸裡轉來轉去。
他們對本丸並不熟悉，在最顯眼的審神者院落調查無果後，就四處訪問，可惜本丸裡的付喪神一部分迴歸本體沉睡，一部分閉門不出，還有幾個進入了空間裂縫。
三日月宗近收回了對他們的關注，睜開了那雙蘊藏著血月的眼睛。
他跪坐著，身側是他的本體刀，在黑暗中露著淡淡的紅光。
交疊的雙手緩緩鬆開，從指縫間依稀露出了紫色的光芒。
那光芒淺淺的，並不刺眼，反而很柔和。
安放在雙膝上的手舉起，戴著黑色手甲的手掌心中，那顆散發著光芒的紫珠慢慢的懸浮起來，在半空中打著轉，升到了三日月宗近的頭頂，紫色的光輝一下子將三日月宗近籠罩起來。
在輝光下，三日月宗近的神情漸漸舒緩，那雙眼中也流露出些許平和之意。
這個時候的三日月宗近，長髮披在身後，金色的發穗垂在耳邊，往常那標識著暗墮的紅眸也在紫輝下顯得平靜，看起來風華更甚，美不勝收。
然而這個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長長的眼睫微卷，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父親，你怎麼了？”耳邊響起凌霄那清朗的聲線，三日月宗近眼皮微動，房間裡依然只有他一個人。
“沒事，只是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看我們。”與他相同的聲線緊跟著響起，隨後是一陣?的聲響。
“是一隻貓，父親，你看。”
“哈哈哈，年紀大了有些分不清，老了老了。”
“額，父親的話，大概有一千歲了嗎？”
“似乎是這樣呢。”
“……”凌霄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躊躇。
“兒子，你呢？”
“大概三千多歲了。”
“……”這回輪到對方沉默了。
三日月宗近嘴角彎了起來，眼中也浮現了明朗的笑意。
“父親，不管如何，您始終是我的父親。”
“因為有您我才會啟靈，兩界時間流速不同，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凌霄連忙說明，“在我的世界裡，您在前，我在後，您是我的父親沒錯。”
“哈哈哈，原來如此，甚好，甚好。”對方被安慰到，笑了起來。
三日月宗近卻沉下了臉，只因同一個氣息便被他孺慕至深，明明都是三日月宗近，唯獨他能夠被特殊對待！
體內的力量不斷翻湧，三日月宗近眼中的血月也露出了猙獰之色。
頭頂的紫珠頓時光芒大作，細細灑下的光輝彷彿長出了手腳，輕柔地安撫他躁動的情緒。
三日月宗近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是一片平靜。
他主動切開了另一頭的監視，免得自己再被那邊的父子情深氣得失去理智。
本丸裡，賀茂宗憲帶著人挨個的敲刀派大門。
左文字，沒動靜。
粟田口，沒動靜，不，開啟了。
銀髮的?差眼睛通紅：“有事嗎？”
賀茂宗憲道：“我們是時之政府的人，前來調查審神者失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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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門關上了。
“賀茂大人，這……”有人道，賀茂宗憲抿了抿唇：“繼續。”
“是。”
來，沒動靜。
貞宗，沒動靜。
兼定，門開了。
歌仙兼定綠色的雙眼中平靜無波：“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