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回到三日月宗近的房間時, 竟看到房間裡的燈亮了。

他推開門,三日月宗近只著白色寢衣坐在桌子旁, 手邊還放著一個杯子。

“父親,您怎麼起來了?”凌霄走進去反手拉上房門, 邊走邊問道。

“睡得有些渴,起來喝點水。”三日月宗近目光溫和的看著他,然後朝他招手。

“你睡不著嗎?來。”

三日月宗近拍了拍身邊的墊子,凌霄依言坐下。

“還在擔心那位審神者?”

三日月宗近的神態很慈祥,讓人很容易忽視他那不同於神態的外表。

“……”凌霄默不作聲的搖頭,三日月宗近看了看,而後將手邊那只杯子遞了過去。

“父親?”凌霄疑惑的望著三日月宗近, 只見三日月宗近溫柔微笑道:“出去轉了這麼長時間, 你也渴了吧?”

“我……”不渴二字還未說出口,三日月宗近就端著杯子逼近他唇邊。

杯沿差一點就貼到他唇上,凌霄無奈,只好道:“父親, 我喝, 讓我自己來吧。”

三日月宗近搖了搖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好吧。”凌霄再次妥協,他低下頭,就著三日月宗近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

“據說睡前喝點牛奶可以助眠,可惜現在沒有牛奶,不知道喝水有沒有這功效。”三日月宗近盯著凌霄喝完水後,才說出這句話。

“父親, 原來您是為了這個……”凌霄沒想到三日月宗近竟是為了讓他安睡才這樣做的,心裡頓時溫熱。

“休息可是很重要的。”三日月宗近放下杯子,杯底觸碰到桌面時,發出微微的輕響。

“尤其是你心神損耗嚴重的現在。”

“吾等刀劍之靈雖為鋼鐵鑄就,但也並非堅不可摧啊。”

“你最近可曾休息過?”三日月宗近問出這句之後,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休息過。”在平安京時凌霄曾與安倍晴明一同小憩過兩個時辰左右。

這不算謊話,但三日月宗近不置可否,他道:“你心中所思所憂之事繁多,一時半會兒理不清的話,更應該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再去思索也不晚。”

“既然你一人睡不著的話,就和為父一起吧,正好,為父也困了。”三日月宗近拿出了父親的姿態,起身半是強硬的拉著凌霄走到他的床榻旁。

凌霄的床鋪就在旁邊,然而三日月宗近掀開了薄被,將他按下來。

“父親!”凌霄羞窘道:“我一人能睡著的,父親,還是讓我——”

“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為父也很想與吾子抵足而眠,來吧,別害羞。”三日月宗近邊說邊去扒凌霄的衣服,凌霄無措的想阻止他,又害怕用錯力氣傷到他。

凌霄為難了半天,三日月宗近卻手忙腳亂。

“兒子,你這衣服怎麼脫啊?咦,怎麼纏上去了?”

“奇怪,這裡應該能拽下去的啊,?g?原來是假的?”

忙活了半天,三日月宗近將凌霄身上的衣物弄的一團糟,凌霄忍不住出聲:“父親,還是我自己來吧。”

於是凌霄想辦法解開纏到一塊的衣物,三日月宗近就在一旁哈哈哈的看著。

這衣服明明不算繁瑣複雜,父親是怎麼弄成死結的?凌霄埋頭解著續成死結的腰帶,心裡納悶不已。

脫掉藍色外衣之後,凌霄身上就只剩下單薄的白色中衣了,他將衣服疊好放在床頭,三日月宗近便拉著他躺下。

屋子裡的空調靜靜的釋放著冷風,三日月宗近將薄被蓋在兩人身上,抬手熄燈後,想了想,柔聲道:“好了,乖孩子,睡覺吧。”

凌霄沒出聲,他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三日月宗近彷彿知道他沒睡,誘哄似的問道:“兒子,要不要聽搖籃曲?”

“我這就睡!”凌霄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說來也奇怪,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睏意便湧了上來,侵襲整個腦海,凌霄無力抵抗,順從的進入了夢鄉。

屋子裡安安靜靜了片刻,燈再次亮了起來。

三日月宗近坐起來,仔細打量著凌霄的睡顏。

凌霄不是活潑的性子,就連睡覺時也很安生,他仰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規規矩矩的。

凌霄也很少笑,平時表情都很淡,不高興也好開心也罷,喜形於色對他來言非常少見。

三日月宗近這個老父親硬是從凌霄安靜乖巧的睡顏上看出了稚氣,鬼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大概是心態變了吧。

忽然得了一個兒子,雖然兒子比他年紀要大,但是終究稚嫩的很,三千多年的歲月於凌霄來說,還不如三日月宗近的五百年。

三日月宗近有著“天下五劍之最美”的美譽,為刀劍時,持有之人總是不斷的變化,而他也因為“最美”之名,被人類束之高閣,只上過一次戰場。

當他有了靈識之時,便在本體中冷眼旁觀世間百態,愛恨情仇。

可凌霄呢?三日月宗近問過凌霄的經歷,三千年來,他只有三個主人,一個將他當做幼童來啟蒙,卻被奸人所害,身隕之後,凌霄沉入海底千年,等來了另一個只視他為兵刃,又將他作為封印的主人。

他所經歷的漫長生命裡,遠不如三日月宗近“看”到的精彩,對待某些事情,他遠遠不夠成熟。

還是個孩子呢,三日月宗近慈愛的想。

傻爸爸正幻想怎麼教兒子一些常識,兒子一定會用對他崇拜不已,說不定,不,是一定會說“爸爸最厲害了!”

三日月宗近低笑出聲,他伸手想摸摸凌霄的臉頰,忽的眼神一凝。

三日月宗近神色微變,他把蓋在凌霄身上的薄被往下拽了半截,輕輕的拉開凌霄的衣襟。

看清後,三日月宗近瞳孔猛地一縮,失態的探身,把凌霄放在床頭的本體拿了過來。

他手裡拿著凌霄的本體,眼睛不住的在凌霄與本體之間來回打量。

劍鞘做的很是華美精緻,材質三日月宗近不清楚,但上面的花紋雕刻卻極為不凡,流光溢彩。劍柄和劍鞘有些差異,但並不大,只是花紋有點區別而已。

這把劍看上去很精緻,不像是殺人奪命的利器,反倒像藝術品。

可凌霄說過,他曾經是仙人手中斬妖除魔的利器。

三日月宗近握著劍柄試了試,沒拔出來,他心中愈發不安。

促使他產生這種情緒的源頭是,凌霄身上那些密佈的黑色紋路。

三日月宗近剛才從凌霄鬆散的領口裡面,看到了一條黑色的線。

拉開凌霄的衣領後,那露出來的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就像,裂痕一樣。

那紋路一直延伸,被衣物掩蓋著,唯三沒有紋路的,是凌霄露出來的手與脖子以上。

三日月宗近急促的呼吸了幾下,他俯下身,側著臉將耳朵貼近凌霄的胸膛。

他聽到了沉穩有力的心跳,這才松了口氣。

本丸主屋,智美鬧騰著不去時之政府,又多次語言威脅,藥研藤四郎見她說的堅決,無法只好先去拿了醫藥箱給她包紮後腦勺的傷口。

堀川國廣站在旁邊憂心的看著,每當智美皺一下眉他就心疼的問“疼不疼”,然後請藥研藤四郎手輕一點。

關心則亂,堀川國廣不如藥研藤四郎鎮定,他第一個看到智美的慘狀,腦子裡到現在還不斷回映著智美面色蒼白閉目不醒的樣子。

相比之下,藥研藤四郎就好多了,他性格本就冷靜理智,見智美還有力氣鬧騰不去時之政府,神智看著也晴明,就知道傷得不重,再加上審神者身有靈力,與普通人不同,他心裡這麼一想,也就鎮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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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仔細一看,藥研藤四郎奇怪的發現智美後腦勺只是蹭破了點皮流血而已。

蹭破的面積也不大,還沒黃豆大小,偏偏流了一灘血。

奇怪歸奇怪,藥研藤四郎還是盡責的為智美包紮,他用的都是藥性溫和的藥物,許是消毒用的酒精刺激了患處,智美才覺得有點疼。

堀川國廣在旁邊說話,藥研藤四郎沒吭聲,智美覺得他吵:“堀川,安靜一點。”

聞言堀川國廣無聲的點頭,改用灼熱的眼神注視藥研藤四郎的一舉一動。

“好了,大將,這幾天先別沾水了,免得感染。”藥研藤四郎大功告成,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直起身說道。

“真麻煩。”智美低聲嘀咕了一句,藥研藤四郎聽得清楚,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將,你不願去時之政府就只能先將就了,本丸對人類的治療可沒有時之政府先進啊。”

“我知道了。”智美意興闌珊的應了一句,“今天真是我的倒黴日。”

藥研藤四郎與堀川國廣對視苦笑,無奈搖頭。

藥研藤四郎正想催智美休息,畢竟傷患多休息總是對的,他剛想開口,就轉頭望向了門外。

房門之前倒下後還沒來得及收拾,門板可憐的躺在地板上,臥室大咧咧的朝外敞開。

所幸有屏風擋了一部分,而藥研藤四郎這位置,剛好能看清門外的情景。

一期一振站在門口,神情嚴肅的緊盯著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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