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期一振倒吸一口冷氣, 腦子裡面一陣針扎似的疼痛。

他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被疼痛侵擾的腦袋猶如一團漿糊,令他還沉浸在那夢——

我做了什麼夢?一期一振驚覺, 然而任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一絲半點的痕跡來,只依稀記得,那是個很可怕的夢,可怕到他回到現實還忍不住有些顫抖。

“一期哥你醒了?”有人這樣喚他,一期一振分不清是誰在叫他,卻知道那是弟弟。

他下意識倚著身邊的板子站起來,卻不想一用勁, 那塊板子便倒下了, 大半個身子靠在板子上的他來不及穩住身形,就隨著板子一同倒在了地上。

“咚!”“砰!”

兩個沉重的聲音接連響起,藥研藤四郎詫異的回頭,可惜有屏風阻擋, 使他看不見一期一振如今狼狽的模樣。

智美著急的拍了下藥研藤四郎的手臂:“藥研, 快去看看你哥怎麼樣了!”

“屋子裡這麼黑,可別讓他再受什麼傷!”

“大將,我這就去。”

藥研藤四郎的聲音冷靜穩重,趴在地上的一期一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可藥研藤四郎已經開啟壁燈,將他扶起來了。

“一期哥,有哪裡不舒服嗎?”藥研藤四郎淺紫的雙眸中泛著擔憂之色, 剛才那聲可不輕。

“我……我沒事。”一期一振扶著頭,慢慢站起身。

甦醒時那如同針扎般的疼痛已經退去,只是腦子裡還暈乎乎的,導致他的眼神飄忽朦朧。

藥研藤四郎擔心他摔出了腦震盪,想起急救措施心裡一急:“一期哥,你頭暈嗎?惡不噁心?要不先躺下來吧。”

“……藥研,別擔心……”

暈眩的那股勁兒還沒過,一期一振就聽到藥研藤四郎的詢問,他連忙道:“我沒摔到頭,就是做了夢還沒緩過來,一會兒就好了。”

“那一期哥我給你倒點水喝。”藥研藤四郎扶著一期一振走到屏風後的桌子旁坐下,屋子裡有飲水機,他接了兩杯水,先遞給已經從床上下來的智美一杯,才將手裡剩餘的那杯遞給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接了杯子才發覺口中乾渴不已,他匆匆舉杯飲水,失去了往日裡溫文的儀態,略顯狂野。有水從他嘴角流下來,順著下巴流過聳動的喉結,漫入雪白的衣領內。

藥研藤四郎憂心一期一振,並未發現智美盯著那道水痕,不著痕跡的咽了口口水。

喝完水後,一期一振的狀態好轉了許多,藥研藤四郎這才詢問:“一期哥,你剛才做噩夢了嗎?”

聽到藥研藤四郎的問題,一期一振放下水杯的手頓了頓,放緩緩收回去。

“可能是噩夢吧,我記不清了。”他臉上還帶著些許倦意,藥研藤四郎還想再問問他今晚怎麼睡得這麼熟,他卻看向了智美。

“主人,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一期一振眼帶關切,疲憊狀態下,俊美的容顏有了幾分脆弱之意,更盛往昔。

不過智美修行到家,沒那麼容易被迷惑,她清了清嗓子:“還好,就是有點頭疼。”

“您喝醉以後總是會有這樣的後遺症,藥研,廚房裡還溫著醒酒湯嗎?喝點湯會舒服一些。”

藥研藤四郎點頭:“嗯,我這就去取,大將稍等片刻。”

目送藥研藤四郎出門後,智美看了看她與一期一振之間的距離,乾脆坐到了一期一振身邊。

一期一振唇邊的弧度微僵:“主人?”

他們兩人之間僅有一拳之隔,一期一振照顧醉酒的智美時靠得更近,可現在他總覺的彆扭無比。

大概是因為智美是清醒的吧,一期一振對自己這樣說。

“一期也做了噩夢嗎?”智美眨著眼睛盯著他不放。

“……”一期一振微微抿唇,眼中溫柔的能滴出水來:“主人也做了噩夢嗎?”

“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不用害怕。”

“不。”智美搖頭,彎起紅唇笑道:“應該說是個美夢才對。”

一期一振瞳孔微縮,智美不依不饒的與他對視,那雙棕色的眼眸彷彿有了吸力一般,強硬的將他拉扯進去。

藥研藤四郎來到廚房,一點都不驚訝門開敞著,原本的大燈關了,只有最裡面亮著一盞燈。

暗處還有人待著,藥研藤四郎便叩了門。

“咚咚”兩聲,暗處的一團黑影動了。

“藥研你來了,主人醒了嗎?”堀川國廣走到亮處發問。

藥研藤四郎提步走進廚房,邊走邊點頭回答:“嗯,主人剛睡醒,有點頭疼,我來端醒酒湯。”

“湯一直熱著,你先等一會兒,我把湯盛出來。”堀川國廣說完,就利索的將醒酒湯盛了出來。

“謝了。”藥研藤四郎接過盤子,道謝道。

“沒關係。”堀川國廣笑笑,碧藍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在藥研藤四郎沒走出去說道:“對了,藥研,我看主人晚上好像沒吃多少東西,這裡還有點和果子,你一起帶過去吧。”

“大將的話,晚上八點以後吃甜的……”藥研藤四郎默默搖頭,智美曾說過要減肥,雖然她沒堅持下去,但是嚴令刀劍們晚上不許給她端甜食。

可智美吃零食吃的很歡,她房間裡常年零食無數,好在她不會耽誤一日三餐,吃什麼都有度。

“試試吧。”堀川國廣也有點為難,“吃點東西墊墊會好很多,我跟你一起過去勸勸主人。”

藥研藤四郎不置可否,堀川國廣端著點心盤子跟在他後面去了主屋。

然而當他們走到房門口時,領頭的藥研藤四郎看清屋中情景後,當即果斷的拉著堀川國廣避嫌退到樓梯旁。

“藥研??”堀川國廣一臉茫然,他剛才沒看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藥研藤四郎低頭盯著手中托盤上淺棕色的湯液,不禁咬著下唇,眼眸中情緒翻滾,眼底浮起了陰霾。

外面的響動驚擾了房中沉醉的兩人,一期一振蜜色雙瞳中佈滿了驚駭之色,他震驚的望著近在咫尺的智美。

更令他吃驚的是,他與智美,還在唇齒交纏。

智美仿若未覺般陶醉在這漫長的熱吻中,她摟抱著一期一振的頭,主動探出舌頭與他嬉戲,而一期一振的雙手,緊握著智美的腰肢。

驚駭之下,一期一振毫不留情的推開了智美。

一股大力襲來,智美幾乎是無法反抗的被推倒在地,後背重重的磕在了堅實的木質地板上,後腦勺也緊挨著磕到了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智美順勢閉上眼睛裝作昏迷,而一期一振根本顧不上檢視智美的情況,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雙手,不敢承認,不敢相信剛才那個以下犯上的人是他自己一期一振!

他從來都只將審神者當做主人,說不敬一點,他將智美當做自己的妹妹,這種事情,一期一振從未想過!

頭腦與心裡徹底亂成一團麻,再加上心中那隱隱想要逃避的念頭,一期一振沒怎麼猶豫,他轉身跑了出去。

站在樓梯旁的兩個人被他無視了,太刀迅速略過,藥研藤四郎剛叫了他一聲一期哥,驚疑不定的發現一期一振似乎踉蹌了一下,逃跑的身形更為狼狽了。

“藥研,我先去看看主人!”堀川國廣神情嚴肅,藥研藤四郎想要阻止他,卻發現自己沒有理由去阻攔。

堀川國廣趕到屋內,看到的就是智美仰面倒在地上,閉目不醒的樣子。

“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堀川國廣丟下了手裡的東西,迅速跑到智美身邊。

“主人?!主人!你醒醒!主人!!”

藥研藤四郎靠近的時候,堀川國廣托起了智美的頭,淺黃色地板上,那灘血跡無比的刺眼。

“藥研,你快來看看主人的傷勢!”堀川國廣焦急的催促,藥研藤四郎的雙手竟然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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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為智美檢視,越看手越抖。

“大將,大將她……”藥研藤四郎聲音顫抖,語帶哽咽,一旁的堀川國廣更為心焦。

“是不是很嚴重?那我們趕快聯絡時之政府,給主人治療!!”

千萬不行!“昏迷”過去的智美在心中吶喊,她剛附身,還沒收拾好馬腳,這時候被送去能人無數的時之政府裡豈不是送死去了?

同時她也怪自己做的太過,本來想“摔”得嚴重一點讓刀劍們著急擔心一下,這樣方便她接下來行事,可誰知“摔”得太嚴重要被送去自投羅網了。

“好,堀川,你快聯絡時之政府,通訊器就在——”藥研藤四郎語速又急又快,心裡五味陳雜,可話沒說完就被人扯住了手腕。

“藥研……”智美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藥研藤四郎與堀川國廣兩人眼中爆發出同樣的光來。

“大將!”“主人!”他們激動的喊道,藥研藤四郎喊完急忙剋制自己,趕緊補上剛才的話:“通訊器在床頭櫃裡,你趕緊聯絡時之政府!”

“不去政府!”智美虛弱又任性的說道。

“大將,你傷得很重,我沒辦法給你治療,去了時之政府你的傷很快就能好的!”藥研藤四郎一邊哄她一邊給堀川國廣遞眼色讓他繼續聯絡。

“不去!我不去!”智美靠著藥研藤四郎的胸膛,抬手指著堀川國廣:“堀川,別聽他的,我不去時之政府!”

堀川國廣忙做出笑容來安慰她:“主人,您別害怕,我們陪您一起去。”

“我不去!”智美頑固的喊道,而後她用那虛弱的聲音喝道:“你若還認我這個主人,就不要聯絡時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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