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還早, 太初學院還沒有放榜,在外等候的學子個個翹首望著書院門口。院門還是關著的, 沒有開啟。

薛嘉月心中也焦急。她一面緊緊的握著薛元敬的手, 一面在人群中踮腳看著書院門口。她這會兒壓根就沒有閒工夫去理會譚宏逸。

不過孔修平也在。看到薛元敬在這裡之後, 他就走過來同他說話。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過後,就見面前兩扇黑漆院門被拉開了,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手裡捧著捲紙,一個手裡拎著只桶,還拿著把刷子。

“來了, 來了。”外面等候的學子霎時都激動了起來,爭搶著要朝那兩個人湧去, 但被幾個護院給攔住了。

就見拎捅的那個人用刷子蘸了漿糊在院門口的告示牆上刷了刷, 隨後就放下手裡的桶和刷子, 幫捧紙的那個人往牆上貼榜單。

大紅的榜單,上面是用正楷寫的黑色人名。

學子們立刻你推我搡的往前推湧,焦急的看榜單有沒有自己的名字。片刻之後就聽得有大笑的聲音,也有人唉聲嘆氣的聲音。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薛嘉月畢竟年紀小,體型跟那些學子沒得比,輕易擠不到前面去。薛元敬也怕她被人擠著,所以一直緊緊的將她護在自己身邊。但就算這樣, 還是架不住旁邊人潮擁擠。

最後薛元敬沒有辦法,只好拉著薛嘉月擠出人群,將她安置在旁邊沒有人的地方,叮囑她站在這裡別動, 自己才轉過身,艱難的往貼榜單的告示牆走。

薛嘉月踮著腳,提著一顆心看薛元敬,忽然耳邊就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很是志得意滿:“太初學院的頭名肯定是我。”

她轉過頭一看,就見說話的人正是譚宏逸。

譚宏逸從小被家裡嬌養著長大,身嬌體貴,這樣人潮擁擠的場面他肯定不會紆尊降貴的親自去擠的。早就遣了個識字的家人去看榜單了,他只用在這裡等候著就行。

薛嘉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轉過頭去看人群裡的薛元敬。

這會兒她也不想和譚宏逸多費唇舌了。左右考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很快就能知道到底是誰考取了太初學院的頭名。

譚宏逸從小被捧的跟鳳凰蛋一樣的長大,最受不得別人無視他。一見薛嘉月對他如此冷漠,他就覺得心中火氣頓生。但他正要說話,忽然就見家人正費力的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氣喘吁吁的往他這裡跑,很快的就跑到他面前來了。

於是譚宏逸這會兒也顧不上去薛嘉月了,忙問家人:“第一名是不是我?”

這個穿一身淺藍衣裳的家人想是剛剛在人群中被擠的狠了,正彎著腰,右手撐在膝蓋上不住的喘著粗氣。聽到譚宏逸的問話,他一面搖著頭,一面抬起左手搖了搖。

譚宏逸一見他搖頭又搖手,心就涼了一大截,語氣頓時就不好起來:“怎麼,難道頭名不是我?”

語氣中滿滿的不相信。不過心中也緊張起來,所以問出來的話尾音都有些發顫了。

家人點了點頭。然後又喘息著說道:“您,您是第二名。也很,很了不起了。”

但第二名有個屁用!他要的是頭名。

“那第一名是誰?”譚宏逸連忙又問道。

雖然他只考了個第二名,這已經讓他心裡很不舒服的了。但只要第一名不是薛元敬,他想,他還是勉強能接受的。

薛嘉月剛剛在旁邊已經聽到了他們主僕兩個的對話。得知譚宏逸考了個第二名,她心中不由的就輕鬆了一些。而這會兒一聽譚宏逸問出這句話來,她的一顆心立時就提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看著那個家人。

就聽到那個家人在說道:“回,回少爺。是,是個叫,叫薛元敬的。”

薛嘉月一聽,心中大為欣喜。這時又看到薛元敬從人群中走出來,她忙飛奔著跑了過去。

她心中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一看到薛元敬她就伸手去抱他的胳膊,仰著頭看他,一臉的笑容:“哥哥,你是不是考了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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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敬眼中也有笑意,對她點了點頭:“嗯,是。”

薛嘉月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只會一直傻笑。

薛元敬心中也很高興。因為按照那日薛嘉月和譚宏逸立下的賭約,但凡只要他考中太初學院和託月學院兩家書院其中一家的頭名,那薛嘉月就沒有輸,這樣她自然就不用到譚家去做丫鬟了。

薛嘉月這會兒眼中只有薛元敬,渾然沒有注意到他身旁還站著個孔修平。倒是孔修平在對薛元敬笑道:“令妹真是天真爛漫。”

薛嘉月這才看到孔修平,就對他行了個禮。又得知他也考上了太初學院,位列十八名,就對他道了一聲恭喜。孔修平回了禮,也謝過了。

看到譚宏逸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孔修平就走過去同他說話:“我剛在榜單上看過了,你考了太初書院的第二名。恭喜。”

“恭喜?你確定你不是來嘲笑我的?”譚宏逸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他又看著薛嘉月,語氣涼涼的:“你這樣高興做什麼?就算你哥哥考了太初學院的第一名,你沒輸,但這也並不代表我就輸了。託月書院的頭名還不一定花落誰家呢。”

一語未了,忽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眾人轉頭一看,就見身後的大街上有一匹馬正貼地飛過來般,頃刻已至眼前。隨後就見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手拿著馬鞭站在譚宏逸面前。

譚宏逸認出這正是他遣去託月書院看榜單的家人,於是他連忙問道:“託月書院的榜單出來了?頭名是不是我?”

因著心中緊張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一雙手也緊緊的攥了起來。

明明還是初夏的季節,但那名家人額頭上還是沁出了一層汗。聽到譚宏逸的發問,他單膝就跪了下去:“回少爺,託月書院的榜單是出來了。您,您是第二名。”

又是第二名!

譚宏逸的一顆心仿似漏跳了一下。緊接著他忙又問道:“那第一名是誰?”

“小的也不認識。只知道是個名叫薛元敬的人。”那家人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回答著。

譚宏逸面色已經很不好看了,青白一片。袖中攥緊的雙手都在發著顫。

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能同時考中太初學院和託月書院的頭名,而那個人竟然不是他!他甚至連一家書院的頭名都沒有考上。

旁邊站著的孔修平聞言也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僵硬著脖子轉頭去看薛元敬,面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薛兄弟,你,你竟然......”

同時考上兩家書院的頭名,自這兩家學院建院以來可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但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能做到。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他面前。

薛元敬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同時考中兩家書院的頭名,聞言他面上也有些發怔。不過他很快的就回過神來,矜持的對著孔修平點了點頭。然後他低頭看薛嘉月,眼中滿是笑意。

那會兒她說她相信他的時候,其實他自己心中是沒有把握的。但是現在,他終於不負她的所望,同時考中了這兩家書院的頭名。

薛嘉月這會兒一直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然後她就笑著轉頭對譚宏逸說道:“你輸了。”

譚宏逸看她一眼,就見她眼中滿是盈盈笑意。

但他現在心中又是氣又是羞。自然也是氣大過於羞的。同時又覺胸中憋了一口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臉上都漲紅了。

他一語不發的自懷中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用力的往薛嘉月這裡一扔,然後他也沒有說話,只鐵青著一張臉,轉過身的就飛快的走了。那兩名家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隨後也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薛嘉月伸手接住銀票,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的對摺好,珍而重之的放到了懷裡去。

銀票入手的那一刻,她只覺心中安穩不少。這下子薛元敬入學的束脩,還有其他諸如紙墨筆硯所需的費用就算是有著落了。

然後她一回頭,就看到有許多人正圍在薛元敬身邊跟他說話。

從來沒有人能同時考中平陽府這兩家最上等書院的頭名。這樣的人往後科舉場上怕不是就會一路暢通,甚至能考中一甲前三名?自然是要現在就結交的好。

於是就有許多人在同薛元敬套近乎,爭著跟他稱兄道弟。又說要請薛元敬吃飯,詢問他住在哪裡?想要遞帖子過去拜訪他,但都被薛元敬給婉拒了。

最後好不容易的將這些人打發掉,薛元敬撣撣剛剛被人碰到的衣袖子,往薛嘉月這裡走過來。

薛嘉月站在原地微歪了頭看他。見他走近來,她就笑道:“哥哥,你成這平陽府的名人了。”

只怕過了今天,全平陽府的人都會知道薛元敬這個名字。

薛元敬面上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其實對成不成這平陽府的名人他確實不怎麼感興趣。

“一百兩的銀票收到了?”剛剛他雖然一直在跟那些前來套近乎的人客套,但眼角餘光還是一直在注意著薛嘉月的。已經看到薛嘉月接了譚宏逸扔過來的銀票了。

薛嘉月很開心的點了點頭。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來,忙握住了薛元敬的手,拉著他往前就走:“哥哥,你快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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