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九落提出答應成親,敖景愣了好一陣子,然後歡天喜地的準備去了。

九落卻突然叫停了她,“師傅,聖子不是不能成婚的嗎?”

敖景拍拍腦袋,大喊。“所以你們快回千影宮透過考驗!”

只要考驗過了,就能改變宮規,可是為什麼當初白依依不去挑戰呢,九落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就忙於準備回宮的事了。

離開那天,殷姿沒有出現。敖景說他在閉關,九落只是奇怪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堯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話說這幾天,九落跟堯之的相處模式有點奇怪。眼神不敢碰撞,碰面就逃跑。平時挺淡定的兩人,偶爾會發呆會傻笑,敖景可不敢讓他們在這裡練功了,這種無心的攻擊才是最強大的。

其實說到底,那只是九落單方面的意思,而堯之似乎沒有反對?堯之給人的氣場太強大了,九落總是對他有種敬畏的感覺,娶他就像是褻瀆了他,最近這種想法越來越明顯,每每看到堯之,她就會被該或者不該的想法折磨得無比銷魂。

不過,不能否認的是,她心中還是有一點點的喜悅。

九落捂著胸口,她發現她正在慢慢的喜歡上那個高傲的男子,而那個愈見消淡的影子……這樣算是背叛了嗎?不,不會的,他也說了堯之是個好男子……

突然,陰影籠罩下來,她抬頭,對上堯之疑惑的眼神。

九落笑笑,主動上前小心的捉住他的手,兩人的耳朵都有點熱熱的。

姥姥,我似乎有點明白了,你說每個人年輕的時候會想要談很多次戀愛,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終於領悟到愛一個人,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還是會嫌不夠。慢慢地去瞭解這個人,體諒這個人,直到愛上為止,是需要有非常寬大的胸襟才行。

而我們最簡單的心願只是,你喜歡的人恰好喜歡上你。愛情,是一種奇蹟。

所以九落,你是個幸福的孩子。

***

自從堯之不再帶面紗出門,江湖上新起了另一個傳言。九姑娘身邊的男寵,竟是赫赫有名的神醫堯之,這傳言碎了一地俠女的芳心,可兩個主角卻置若未聞,小心翼翼的玩著戀愛遊戲,有點笨拙的,有點期待。

回宮後,六位長老對自家宮主要娶聖子的事都保持沉默,只是放話,規矩可以破,但是勞煩宮主進山透過試煉。

什麼試煉?

連資格最老的武長老都不知道,因為千影宮從沒有人挑戰過宮規。所以,只能讓九落自求多福了。

進山前一晚,堯之特意來找九落。他說,不能透過便算了,他可以退教。

但聖子退教卻要接受更殘酷的懲罰,九落搖頭輕笑,只說了三個字。

相信我。

誰也不知道九落到底經歷了什麼,七日後,大門開啟,陽光傾瀉一地,良久,九落緩緩走了出來,當視線瞥到一旁緊張的堯之時,揚起了虛弱的笑容。

她笑道,堯之,你可真難娶。

於是便昏倒在趕上來的堯之的懷抱裡。

六位長老曾在傳下來的書籍上看過,試煉一靠意志,二靠天意。而內容針對人的七情六慾最薄弱的地方,勉強闖關卻會摧殘人的心智,沒有人想到九落竟會透過,更沒有想到她為了區區一個男子而冒險。九落的透過讓她們都很高興,真心祝福他們,佳偶天成。

九落再修養個十多天,順便吃點靈藥補補身子,便啟程回家了。他們不想把婚禮弄得人盡皆知,只是接受了宮裡人的祝福,回村告訴爹孃準備婚宴。

不知道誰洩露了訊息,九落剛到村口,村民們都湧了出來,男男女女女老老少少圍著他們二人歡笑著,看到堯之的真面目都一臉驚歎,卻沒有外面的人那麼的痴迷,堯之雖然還是有點不習慣,但那純樸的歡笑感染了二人,堯之也露出如曇花一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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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九落孃親鋤把護衛下,二人才得以突破重圍。

堯之被她爹請到村子另一頭的屋子,九落莫名其妙的跟著自己娘進屋,之前她與堯之對視一眼,感到不尋常的壓力。

娘進屋後,轉身卻沉聲道。

“跪下!”

九落有點反應不過來,娘拿著這麼長的藤條是想家法嗎,她還是第一次見識。

“娘,你這是怎麼回事?”

娘雙眉一蹙,加重了音量,“娘叫你跪下就跪下!”

九落猶豫片刻,撩起衣襬,緩緩跪下,仰頭看去,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令人髮指的。

窗外有人竊竊私語,傳來了偷笑聲。

“看九丫回來就被她娘懲罰了。”

“哈哈,誰叫她成親不先告訴家裡的。”

九落臉色青了又白,這群好事八卦的村民。

“嗯哼!”

娘眼神掃了視窗一眼,外面的聲音立即消失了,不過還是有衣服摩擦的稀稀疏疏的聲音。九落咬牙切齒的想著,怎麼以前會覺得這些村民很可愛呢,分明就是吃飽了撐著湊熱鬧的無賴!

“你聽到了嗎?啊!九丫,你有出息了啊,成親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爹孃,是不是等孩子會打醬油了你才回來告訴我們!”

“娘,我這不是帶堯之回來拜堂了嘛。”九落很委屈,看著那藤條就要親上自己的手臂,偏偏不能躲,她都長這麼大了,還被這麼多人看著,多丟臉啊。

“我說的不止是堯神醫!還有之前的呢,那個少爺!”

九落眨了下眼,裝傻道,“娘,你怎麼知道的……”

“哼,你別管這,雖然人已經走了,但進了我們家門,就要上族譜,給人家一個名分!”

“娘,小絮的骨灰已經埋了。”

“那又怎麼樣!你們成親沒有長輩見證,那跟私奔有什麼分別,改天帶娘去好好上炷香!”

九落輕笑,“娘,小絮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別想糊弄過去,你跟神醫到底怎麼回事!突然說成親就成親,你想嚇死爹孃是了吧!”

“娘,你老中氣十足,能蹦能跳的,怎麼會被嚇到呢,我這不是來不及嘛。”九落扯著娘的衣服,撒嬌道。

娘卻不賣帳,“你這死丫頭,會頂嘴了是吧!堯神醫的家人呢,你上門提親了沒有,聘禮呢!你送了嗎,這麼大的人了辦事也沒有一點規矩!”

“娘,堯之他沒爹孃……”

誰知道九落她娘一瞪眼,“胡說!以後我跟你爹就是他爹孃!”

“啊,那他就是我兄弟啊……”

一個暴慄狠狠的敲上九落的腦袋,窗外的笑聲越來越明顯了。

“讓你胡說八道的,九丫,以後要好好對待堯神醫,多麼好的一個人兒,配你真是糟蹋了,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啊,明天我要去還神。你啊!你別跟我一樣,娶你爹時太年輕,又自大驕傲找不到一份好工,讓一家人跟著吃苦,你爹無怨無悔的跟了我二十多年,我……”

她說著說著,語氣有點哽咽。

“娘,我知道的。”九落握著她娘的手。

娘粗魯的抹了下眼睛,“好了,快去接你的未婚夫回來吧。”

九落笑著應下。出門,轉角。

樹蔭下,爹跟堯之說了幾句話,跟他比了下九落的方向,堯之回眸,眼神柔和。

相視一笑。

***

九落跟堯之成親的訊息不脛而走,第二天就收到村民鋪天蓋地的祝賀了,不過熱情得讓他們有點吃不消。

“恭喜啊,日子定好了嗎?”

“九丫你跟堯神醫真是天造地就的一對啊!”

“年生貴女啊!”

“九丫娶了親後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九落忙著道謝,堯之還是不太適應這種熱情,為了避開村民的下一波,九落神秘的說帶他去一個地方。

堯之疑惑,當初採藥踏遍了這個村子,幾乎與瓊山一樣熟悉了,有什麼地方他不知道的呢,九落卻笑而不語。

九落帶著他穿過村長家的後院,經過一片犁田,卻突然停下,她讓堯之等一下,然後迅速的往前飛去。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身影,堯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卻只能抓到一空寂然,心不由得有點失落。

夜色瀰漫。

堯之抬頭望去,巨大的銀光穿過深邃的天空,從頭頂傾瀉下來,如一道氣勢磅礴的瀑布,攜著晶亮閃耀的星群,飛濺開來。堯之怔怔的看著這恢弘畫卷,突然滿目璀璨。

“堯之,我好像還沒有跟你求婚呢。”

黑暗中傳來九落的柔和聲音,輕撥弄他心中最深的那根弦。

卻見九落往前跑了幾步,揚起了一陣輕風,隨後地上紛紛亮了起來,草地上點著七彩的蠟燭,照亮了整個花海,九落的笑在光中輕輕漾開。

堯之微張著嘴巴,看著閃光點點,心中溢滿了說不盡的情緒。

花海中,九落突然單膝跪地,凝望著他。

“堯之,嫁給我好嗎?”

兩人對視,花在眼瞳中飛舞,亮出多彩的繽紛。

堯之忽然輕輕一笑,如那夜空中劃過琉璃般的色彩,只是微微的一弧揚線,卻牽起了九落心底的幾縷輕柔,通透清涼好似一汪清潭,細若微風。

九落驀地站起,飛步上前輕輕的摟住堯之,素衣淨裳旋舞,又依依飄落。

我們會幸福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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