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家庭教師
掠過林間的涼風撩開窗簾, 清晨初陽照進屋裡。早起的陽黎蹲在行李箱旁，到處翻找。
“啊呀，我的橫幅忘在宿舍了。”陽黎把整箱數學練習冊翻出來，依舊沒能找到那條‘數學虐我千百遍’的橫幅。
“喵嗚~”索馬利亞貓從棉被中鑽出來，軟軟叫了聲，輕盈地跑過來跳到陽黎肩頭, 用鬍鬚蹭蹭他。
“小咪, 早安呀。”陽黎騰出手撓撓它, 沉浸在吸貓世界，無法自拔。
“咪嗷~”身價高達上百萬的賽季索馬利亞貓眯著眼，接受陽亮亮送給他的土味稱呼，用肉墊在他肩膀上踩了踩, 深茶色的獸瞳充滿好奇。
“我把橫幅弄丟了, 現在要重新寫。”陽黎翻開草稿本撕下空白頁，墊在膝蓋上用紅色馬克筆認認真真寫下——
數學, 從入門到入土。
陽黎寫得非常認真, 落筆橫平豎直。
“好看嗎？”
“喵？”沒有鏟屎官畫的好看。
寫完新階段的口號，他四處瞧瞧到, 把紙端端正正貼在正對床的那面牆上，每天警醒自己：活著不好嗎？學啥數學啊！
他是個迷信而且儀式感特別重的小孩, 貼好新口號還對著拜了兩下, 終於對新環境萌生出歸屬感。
陽黎摟著小咪，憑藉直覺指引走進廚房，開啟冰箱準備早飯。
偌大的客廳安靜空蕩, 陽黎給兩人份的荷包蛋留了張紀念照，仰起臉打量悄無聲息的別墅。
“小咪，你說彥總在睡覺，還是已經去上班了？”陽黎擅自準備了麥彥辰的早餐，此時卻陷入兩難的處境。
他不清楚大佬作息習慣，甚至不知道麥彥辰臥室在哪。記得他昨晚提起過，今天會帶自己參觀別墅…
先等等吧。
“喵嗚。”小咪咬住陽黎衣角扯了扯，想給鏟屎官畫中少年帶路。
“乖，別鬧。”陽黎用指腹揉揉貓咪，柔聲安撫兩句，從口袋摸出手機打發枯燥的等待時間。
“喵！”不理你了。
陽黎陛下開啟微信群，駕臨冷宮翻牌，可惜獨守空房的妃嬪們昨晚太放浪，錯過皇上臨幸。
和幾位朋友打了招呼，陽黎猶豫片刻，還是滑動手指點開熱搜榜。如他所料，前幾條依舊和自己有關。
今天之內必須給彥哥哥說清楚，讓他別再買熱搜了。
位居榜首的是《為你攬星》節目組致歉。
致歉宣告中，節目組決定退還陽黎粉絲買卡投票的費用，更正陽黎比賽排名。運營公司負責人趙東強引咎辭職，自願配合有關部門調查。
滑跪速度極快，姿勢特別標準，惹得粉絲高呼大快人心，同時給涼透的垃圾節目上香點蠟。
吃瓜群眾罵的特別狠，卻騷不過陽黎工作室，在評論中回覆的：閱
簡單粗暴一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哈哈哈哈，這個工作室我愛了，賤嗖嗖又特別護犢，簡直是神仙啊！】
【愛了＋1，工作室剛得一比還滿身是梗，跟陽黎特別像】
【工作室皮下該不會是陽黎本人吧？我老公畫風沒有這麼欠，應該更沙雕點…說起來，親愛的寶貝黎黎，你到底什麼時候發微博】
工作室回覆下面討論了幾條便開始歪樓，紛紛喊話催促陽黎發微博，甚至連尋人啟事的大字報都貼上了。
“尋找陽黎，他沒丟，就是想給你們看一眼…都是什麼啊。”陽黎讓自己沙雕粉絲逗得忍不住發笑，肩膀顫抖著點開右上角的加號，發表‘出獄’之後的第一條微博。
陽黎：你們找的是左邊這個陽黎呢，還是右邊這個陽黎？
他配了三張圖，左右是兩張熱氣騰騰的新鮮自拍，中間是他剛剛準備的兩碗荷包蛋。
護黎大隊嚎著嚎著，千呼萬喚終於把正主喊出來。
大家帶著再度熱戀的喜悅，紛紛湧入陽黎微博下面搶樓用各種各樣的騷話告白。短暫的熱情宣洩完畢，眾人點開陽黎的配圖，不約而同注意到——
【為什麼有兩個碗？黎黎回家了嗎？】
【沒有啊，聽說無良狗仔守在他家樓下，沒辦法回去】
【狗仔真垃圾！所以我老公現在跟誰住在一起？】
大家在評論裡議論紛紛，有猜助理，還有猜經紀人。陽黎看他們猜測方向越來越歪，頗為無奈的準備在評論中解釋。
字還沒打完，輕微的響動傳到耳邊。
麥彥辰穿著深黑色睡衣，襯得他氣質尤為高貴。睡衣最上面兩顆釦子松了，露出弧度完美的鎖骨，肌理勻稱的胸膛看起來很有力量。
他稍短的黑髮絲毫不亂，桃花眼清明澄澈，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早安。”陽黎收起手機跟他打招呼，“吃早飯嗎？”
“你做的？”麥彥辰走到桌邊。
兩碗清湯荷包蛋，還有面包機烤出來的吐司片，清淡又健康，跟他剛才從微博裡看到的一樣。
聽到微博特別關心提示音響起，就立刻刷牙洗臉跑出來的彥總心滿意足。
瞧吧，果然是給我的！
“嗯，其實我只會做早餐，打荷包蛋能得到五星好評呦。”滿分一百分那種，他暗暗補充後半句。
陽黎把餐具遞給麥彥辰，又把裝著白色粉末的小碟子遞過去，“左邊是糖，右邊是鹽。”
“你喜歡甜的還是鹹的？”麥彥辰問了個引戰的話題，意圖掀起一場鹹甜之爭。
陽黎捧起碗握住筷子，從容鎮定的回答，“我什麼都不加。”
“……”其實，你本體是槓精的剋星吧？
麥彥辰計謀失敗，拿起筷子夾住碗裡的荷包蛋，仔細嘗了口。
荷包蛋火候把控的恰到好處，蛋黃剛好熟透又不至於太老。可惜放久了吃起來有些涼，而且麥彥辰喜歡吃溏心蛋，對這種全熟的荷包蛋並沒有好感。
但只要想到，這是陽黎親自動手煮的，麥彥辰毫不猶豫給他五星好評。
“好吃。”麥彥辰鄭重誇獎道。
“呃…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我煮荷包蛋水平剛及格。”陽黎自誇時沒覺得，聽到對方如此正式誇獎，連忙心虛的辯解道，“你不用這麼配合我。”
“真的好吃。”他重複道。
住在山間城堡、養著身價百萬的貓、名下擁有無數公司商鋪的彥總，居然輕易被一碗荷包蛋滿足？
陽黎情緒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想：大概有錢人沒吃過荷包蛋吧。
下次給他吃五毛錢辣條試試。
吃完簡單的早飯，麥彥辰給索馬利亞開了個主食罐，“小咪，過來。”
他對陽黎取得名字很滿意，乾脆跟著用了。
高貴的索馬利亞拖著長尾巴跑過來，守在貓爪形的食盆旁吃罐頭。
趁著它沒空黏陽黎，麥彥辰帶他參觀未來要合住一段時間的別墅。
“你昨晚應該從外面看到了，別墅總共分為三層，一樓是廚房和臥室，你房間對面就是我的房間。”麥彥辰沒有帶他進去看，只是大概指了下方位。
陽黎注意力掠過麥彥辰的臥室，落在旁邊那扇緊閉的門上。昨晚他看麥彥辰進去那裡，可他卻沒有給自己介紹的意思。
應該是藏著公司機密的地方吧？彥哥哥成為大佬的奧義，全都在那扇門後面。
“想什麼呢？”麥彥辰站在樓梯口叫他。
“在想你好厲害啊。”陽黎快步跟過去，踏上旋轉樓梯。
“是嗎…”麥彥辰毫無防備的被他撩了下，血槽差點清空。憑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魄力，才沒有把陽黎抱起來舉高高。
“二樓給你準備了練習室，方便你在別墅裡練舞或者練聲。”整層二樓只有兩個房間，麥彥辰分別帶他進去。
聲樂練習室擺著大三角鋼琴，還有堪比錄音棚級別的錄音裝置，旁邊架子上放著幾十張黑膠唱片。陽黎剛走進去，便被那架鋼琴吸引，坐在琴凳上試探了兩下。
三角鋼琴正對著窗戶，陽光灑在琴譜上，如童話般夢幻。
旁邊練舞用的房間非常空曠，前後兩面牆都是鏡子，可以對照調整舞蹈動作。陽黎鑽進去瞧了瞧，發現新老闆準備的舞蹈教室，比《為你攬星》的百人大教室面積更大。
“謝謝，我很喜歡這裡。”陽黎在兩個教室轉了兩遍，真切感受到麥彥辰不是出於‘好玩’那種理由，才簽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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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室是溫鳩建議的，我只是出錢而已。”麥彥辰撇清關係，有意無意給他傳達‘我很有錢’這個事實。
“如果我沒猜錯，溫鳩先生也是你請過來的吧？”陽黎性格直率，向來不會迂迴。他眼中閃爍著小星星，亮閃閃的看著麥彥辰，“感謝你願意給我機會，我肯定會努力練習，好好工作，努力為你賺錢的！”
又來了，這種知恩圖報的天使屬性。
你就不能稍微自私那麼一點嗎？都不害怕我把你賣了！
“賺錢的事先不急，你還在讀高三，現在重點是學習。”麥彥辰暫時沒指望陽黎賺錢，反正在他身上砸的錢，對於塵研總裁來說，只能算是零花錢。
“哦…”陽黎腦袋上無形的耳朵耷拉下來，有些沮喪。
“別露出那種表情。高考結束之後，機會要多少有多少。”麥彥辰適時打斷他，“我給你開工作室，就是為了讓你紅。”
“嗯，紅了就能賺錢還給你了！”陽黎重新燃起鬥志，恨不得明天就開始高考。
自家偶像真是現實，張口閉口都是錢。
想要跟他搞點‘淡薄名利活雷鋒’的格調都不行。
“行吧，先等你紅了再說。”麥彥辰乾脆隨著他去，走出練習室招呼道，“走吧，跟我上三樓。”
“三樓是做什麼的？”陽黎望著彥總挺拔偉岸的身影，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內心對這棟別墅喜歡之情又多了幾分。
“等會你就知道了。”麥彥辰沒有直接回答，順著旋轉樓梯踏上三樓，走進向陽處採光極好的書房裡。
陽光普照中，陽黎清楚的看到寫滿公式的活動小黑板，臉上笑容緩緩消失。
兩邊牆上，密密麻麻貼著的高考真題卷。還有旁邊書架上，標題裡帶著‘數學’的兩排參考書。
我是來到了地獄嗎？陽黎在數學的海洋中沉浮，陷入不及格的恐慌中。
“既然你學校沒有補課的安排，從今天開始，我替你補課。”麥彥辰拿起擺在講臺上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用教棍敲了敲小黑板，“目標是數學考到一百二。”
“彥哥哥…”聽到自己畢生目標，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陽黎小同學乖巧的坐在位置上，滿臉誠懇的奉勸，“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我註定會成為你教學生涯中，最大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