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裝端容拜了又拜,很累,楚h回去後,卻顧不上休憩,第一時間讓孫嬤嬤回話。

孫嬤嬤領命留下,率一眾陪嫁瞭解情況,別的不說,這禧和居內諸事是必須馬上弄清楚的。

“這禧和居,是連通世子爺的外書房的,就隔了一堵牆,……”

禧和居,府中世子起居之地,昨夜新房所在。

禧和居連同傅縉外書房這一片,位於侯府東路,乃昔年老侯爺劃出,為兩代世子所駐之地。橫跨前院和後院,中間僅一條內巷分隔開來。

其實只要把通往中路的幾門一堵,這完全能當獨立宅邸使了。不過這也很對,侯府世子長成,領職入朝,自然需要一個相對獨立空間。這有利於培養他的獨立性,也便於他與外界交往。

楚h想,現在傅縉另有心思,還將大大利於他處理並發展暗中的事務。

前頭就不說了,傅縉的地盤。後面即是禧和居,一個三進的大院落。

楚h立即問:“禧和居的人手呢,除了我的陪嫁,侯府安排了多少人來?”

她出嫁,帶了極多的陪房人手,就是為了準備排擠侯府的下僕用的。鎮北侯府楚姒管家,這安排過來的人她一個不想要。

不想孫嬤嬤卻搖頭:“沒多少,就些小么兒,七八個,用來和前院傳話的。”

這禧和居可是傅縉的地兒,該清理的早就清理乾淨了,他一個僕婦侍女沒用,用的全是男僕小廝。這麼說來,其實被迫娶進來的楚h,才是他不得不容下的眼線。

楚h揉了揉眉心,換了自己也夠膈應的。

女主人嫁進,成年男僕統統調走,不過幸好楚h帶了足夠多的陪嫁,把所有空缺填得滿滿的,楚姒想安排人手,被傅縉以此為由拒了。

楚h面上終於露出稍輕鬆的神色,“好!”

太好了,省了她許多清理身邊的功夫。不管後續有什麼打算,籬笆紮緊都是必須的,而這方面,目前她就剩兩個問題。

第一,傅縉留下這七八個小么兒。

這是他放在禧和居的人手和眼線,楚h並不能動,她立即道:“這幾個小子就安排到內書房伺候,世子爺用不慣侍女。”

她起居在第二進,而第一進是內書房,正好把這七八個小子都安排到前頭去,兩者之間的門使人看著,這也算一個折中的解決辦法。

至於第二,這問題就要困難許多。

楚h的陪房裡,有兩個祖母任氏給的嬤嬤,說是給她陪嫁,以免她娘商戶出身安排的人手見識不廣,去了侯府後有疏漏。

怎麼說呢,其實算一個挺常見的做法。奈何楚姒乃任氏獨女,極疼極愛的,而楚h素來不得祖母歡心。楚姒若有心,把這兩人弄到手裡只怕不難。

可長輩賜,不可辭,直接攆了肯定不行,少不得費點手段,這需要時間。

“劉嬤嬤莫放在小廚房了,我吃慣了陳嫂幾個的手藝。”

很慶幸禧和居有小廚房,否則楚h肯定連吃飯都不安心。只任氏給的其中一個是廚娘,這人是絕不能放進去的。

她思索片刻:“將劉李二位嬤嬤放到第三進,專門管院裡規矩。”

祖母給的人,無錯冷待招人詬病。另外最重要的是,楚姒肯定盯著她,對方沒動自己就急慌慌處置人,這不明說自己極度防範嗎?下下策。

不接近吃食,也不貼身進房,先高高供起來,看後續再說。

“此二人需小心防備,使個小丫頭盯著,萬不可掉以輕心。”

最後,楚h鄭重說道。

孫嬤嬤如意等人對視一眼,面露驚詫,這般安排倒說得過去,但防備?

“這,……”

楚h神色一肅,眼前都是她的心腹,最貼身直接身處侯府的,她必須透露一些,並強調嚴重性,否則,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嬤嬤,如意,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少夫人!”

忽一聲傳稟,打斷了楚h的話,侍女快步進門,“夫人遣人來請。”

……

楚姒的終極目標,楚h心知肚明,對方將她聘進侯府,自然另有所圖的。

自己是顆棋子,只是不知道對方的使用方式,以及使用力道而已。

不過,應馬上能知曉了。

再折返凝暉堂,楚h這才仔細打量了幾眼。軒昂壯麗的闊大院落,一水兒紫檀傢俱,銀紅椅搭引枕,青花美人觚內山茶含苞待放。一入楚姒日常起居稍間,幽香撲鼻,牆上糊了最好的瀾州綢,樣樣華美,處處精緻,內外僕婦如雲,個個規矩恭謹。

好一處人家富貴鄉,難怪住進去後,就不想走了。

她手捏著帕子,略有拘謹進了門,“寧兒見過姑母,……”

“何須多禮,快坐到姑母身邊來。”

楚姒一身水紅色齊胸襦裙,斜臥在美人榻上,豐如蜜桃飽熟,正閉目假寐,一聽傳稟,立即坐起笑著招手。

她十分自然地挽住楚h的手臂,柔聲問:“這一路上京,可還疲乏?屋裡若是有什麼缺的,打發人給姑母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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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h維持她舊日形象,木訥少言,現在努力相處,多添了拘謹,“姑母放心,屋裡什麼都不缺。”

“那就好,你這丫頭,可不能和姑母外道了。”

楚姒確實長袖善舞,一連串深入淺出的安撫,正常涉世不深的少女該鬆懈不少了,楚h繃緊的腰背遂慢慢放鬆下來。

差不多了,該進入主題了吧?

果然,問過夫妻相處,楚h表現出一般新嫁娘的羞澀無措後,楚姒便笑:“夫妻相處,你小丫頭還有得學,不過也無妨,姑母多與你說說就是。”

於是很自然的,她便問起昨夜傅縉的言行舉止。

楚h心頭敞亮,眼線果然是第一使用方式。

今早一瞭解清楚禧和居和傅縉外書房的位置和結構以後,她立即猜得,這位姑母恐怕一直都無法把手探進去。

若她真的是十六歲的深閨少女,絕對會和盤托出。可惜她不是。她便將傅縉昨夜拒侍女近身,黎明又獨自起身的事忽略過去,只說了段看似詳細實際沒任何重點的流水賬。

新娘子害臊,傅縉偽裝一直了得,楚姒未生疑,不過聽罷後,她凝眉:“承淵溫和,不過舊日不喜女色近身,若是太拘謹,恐怕……”

似是疑非一段恫嚇,緊接著又說幾句意味不明的話,楚h瞭然,立即佯裝驚慌,楚姒輕笑安撫:“莫急,姑母日後給你多多參謀就是。”

她讓楚h多多留神夫婿言行,好把握進退,不過既要參謀,自然就要說與她知。

楚h面露感激:“寧兒謝姑母。”

楚姒拍了拍她的手,嗔:“你這丫頭,和姑母外道什麼?”

……

楚h在凝暉堂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才“依依不捨”回去歸置物事人手。

目前看來,對方第一步是把她當眼線使。

又或者說,對方能使用的眼線並不止她一個,好比任氏那兩個嬤嬤,已光明正大進駐禧和居。

既觀察傅縉,也監視她。

其實最不打草驚蛇的方式,就是不動這兩個嬤嬤,楚h已暫將楚姒穩下來了,如此她必能過一段安生日子。

可惜廚娘的位置太厲害了,楚h絕不能將咽喉往人家手裡送,她寧願冒一些有可能讓楚姒生疑的險,也要將人調出來供起。

“劉李兩位嬤嬤的事,稍候就安排。”

楚h命緊閉房門,將孫嬤嬤如意等人叫到身邊來,她嚴肅:“此外,院子每個門戶都使人盯著,誰進誰出都仔細記下。小廚房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各歸其位,誰也不許到處走動。”

這等陣仗,孫嬤嬤等人一下子就繃緊了,“女郎?這……”

“嬤嬤,姑母生三公子,三公子聰穎好學,極得侯爺喜愛。”

楚h緩緩說出一句話,意有所指,孫嬤嬤等人大驚失色,“這,這,不是說世子爺和姑太太母子相合,極和睦融洽嗎?”

伺候多年,諸人自清楚楚h並不會在這種事上無的放矢,震驚過後,“那,那姑太太聘了主子?!”

“自然是有她的意圖的。”

冷冷說罷,楚h肅容看眾人:“前虎後狼,處境極艱,我們需倍加謹慎,萬不可鬆懈半分。”

孫嬤嬤等人驚駭交加,又極憤慨,切齒過後,“婢子等記下了,絕不負女郎所期!”

……

而此時的傅縉,早得訊繼母著人叫了他那新婚妻子去,一個時辰才歸。

他冷哼一聲。

馮戊小心窺了上首一眼,又稟:“少夫人正整理禧和居人手,我們的人都被安排到內書房。”

上首“啪”一聲,傅縉將狼毫扔回筆山。

他面色沉了下來。

這七八個小么兒,看似十一二歲人小無害,實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機靈又特地培訓過,是他放在禧和居監視楚女及那一大群楚家陪嫁的。

除楚女,他這繼母,絕不會放過這天賜良機,這群陪嫁必還有她的人。

可現在。

偏女主人安排內宅,本天經地義,誰也說不得不是。

傅縉唇角緊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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