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話一出口,周圍一片譁然。

香草娘急了,衝上去指著趙家的鼻子就說,“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香草和沈秀才...一起?我告訴你,趙家的,今天你不說個一二三出來,老孃我扯爛你的嘴!”

香草娘就是請客那天許嫂子帶過來幫忙的婦人之一。貞娘反射性的看了沈毅一眼,卻看見沈毅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她心裡一下沉了下去。

趙家的輕蔑的一笑,伸手拍掉了香草娘的手,“香草娘,那天早上你一大早就來沈家幫忙了,也不怪你不知道。”她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抬眼看著沈毅,“沈秀才,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去溪邊挑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沈毅身上,沈毅眼裡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過他還是點點頭,“是。”

趙家的又說,“大家都知道,我家離溪邊最近,尤其是從我家門前看過去那是一清二楚,對吧?”她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問沈毅,“沈秀才,我那天瞧見了你和香草在溪邊抱在一起,你又請我不要把這事說出去,是不是?”

沈毅看著貞娘半晌才轉開了眼,長嘆一口氣,“是。”

所有人都傻眼了,原來真有這回事?這秀才能做出這種事?香草今年都十七了,和狗蛋的叔叔已經訂了親,今年就準備過門的,這時候卻鬧出這麼一樁事,這可是白河村幾十年都沒發生的醜聞啊。

這下村裡所有的人看向沈毅的眼神都變了,狗蛋他爹也不敢置信的望著沈毅。

貞娘看向沈毅,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怪怪的。她一直相信沈毅,不僅是因為沈毅對她所說的每句承諾都做到了,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沈毅不會這麼對她,她不知道原因,她只是打從心裡相信沈毅一定不會背叛她!

趙家的得意的一笑,這就是她想要的!沈家沒來的時候,她家的田地在村裡是最好的,她家的日子也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以前在村子裡都是別人羨慕她家,可是沈家一來就全變了!一個窮酸教書匠能掙什麼錢?可他偏偏有錢,他家吃的起大魚大肉,他家請得起全村人吃飯,媳婦用的起鎮上最好的胭脂,連耀哥兒這個小屁孩子名下都有三十畝地!憑什麼全村人都圍著他沈家轉?憑什麼全村人都說沈家好?她偏偏不讓沈家得意,她就是要讓沈家滾出白河村!

香草娘倒抽了一口氣,蒼白著臉問沈毅,“沈秀才....先生,先生!她說的不是真的把?”香草娘簡直快要暈厥過去了,這要真有這事,讓香草可怎麼活啊!

“你騙人,是你拿了姐姐的香香盒。”一個軟軟糯糯的童聲響起,正是躲在沈毅身後的耀哥兒,他皺著小鼻子,指著趙家的說,“我看見你從姐姐屋裡出來,身上掉了姐姐的香香盒。”

貞娘眼睛一亮,忙抱起耀哥兒,柔聲問他,“耀哥兒看見什麼了?來,說給姐姐聽。”她不相信沈毅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而且香草她也見過,一個怯生生的姑娘,膽子小小的。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做出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在一起摟摟抱抱的事,這對於一個訂了親的姑娘來說是很嚴重的事情,一旦被抓住了,是可以當做已婚婦女一樣被沉塘的。

香草娘也像看見了救星一樣緊緊盯著耀哥兒,語氣都顫抖了,“耀哥兒,乖,說你都看到了什麼?”

耀哥兒摟著貞娘的脖子,軟軟的說,“我看見她從姐姐的屋裡出來,還撞了狗蛋哥哥,然後她身上就掉了姐姐的香香盒。狗蛋哥哥也看見了,可以問狗蛋哥哥。”說話間還四處轉頭找狗蛋。

狗蛋爹一聽也急忙喊著自家媳婦,“快快,找狗蛋,這臭小子去哪了!”要是狗蛋和耀哥兒真的看見了什麼,那就說明趙家的是在騙人,是她偷了人家的胭脂還故意汙衊香草和沈先生。一個是他兒子喜歡的先生,一個是他未來的弟妹,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兩個人真的會做出那種事。

趙家的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正常,冷笑一聲,“我就是去沈娘子屋裡拿的又怎麼樣?沈秀才既然求我不要說出去,我拿他家一盒胭脂又怎麼了?不過,他和香草兩個人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我可是明明白白看見的!別想賴!”

趙二虎此時心裡算是安定下來,原來不是他媳婦和沈毅有□□,而是香草和沈毅有□□啊!他鄙夷的看著沈毅,他就知道這小白臉不是個東西!

人群中突然喧鬧起來,原來是狗蛋的叔叔赤紅著雙目,就要衝過來打沈毅,不過被狗蛋爹攔住了,狗蛋叔叔看著也不過二十歲左右,此時臉上青筋暴起,怒吼著就要過來,“沈毅!我殺了你!你欺負香草!我要殺了你!”

沈毅從剛才就一直皺著眉頭,嘴巴閉的緊緊的。村長小聲問了他幾句什麼,他都是一直搖頭。這會看見鬧成這樣,也只是把貞娘和耀哥兒往自己身後帶了幾把,還是什麼都不說。

“不好啦!不好啦!爹,爹!救命啊!叔叔救命啊!”狗蛋氣喘吁吁的邊跑邊喊,還沒跑近就被他爹一把抓了起來,“你個混蛋小子野哪去!找了你半天!”

狗蛋喘著粗氣,眼睛通紅,臉上還掛著眼淚,急急說,“爹,救命啊!香草姨跳河了!”

“什麼!”

香草娘一聽就暈了過去,周圍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一陣折騰給弄醒了,一醒來就哭喊著,“香草啊!我苦命的娃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狗蛋叔叔一把抓過狗蛋,著急的問,“你香草姨跳河了?在哪?救上來了沒有!你快點帶我去!”

狗蛋機靈的一縮,躲過了狗蛋叔叔的手,直往溪邊跑去,邊跑邊說著情況,“趙小虎先發現的,我們把香草姨拖上來了,不過她怎麼都不醒!”

這下鬧出人命就是大事了,村長也不敢磨蹭,帶頭往溪邊走去。

趙家的心裡也害怕了,她沒想到香草平時那麼膽小的一個人居然會投河,她怯怯的望了趙二虎一眼,趙二虎心裡正忐忑,看到她這一眼,氣都不打一處來,一把揪住她頭髮,“你個賊婆娘!還偷人東西!一天天的作死啊,就知道翻是非!香草要是死了,我看你怎麼對得起香草爹和香草娘!”

貞娘抱著耀哥兒,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毅無奈的說,“咱們也過去看看,村裡沒個赤腳醫生,你懂些醫術,一會說不定能幫上忙。”

沈毅轉頭看著貞娘,“你不問我什麼?”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事情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他只是害怕.....害怕貞娘也認為他和香草....

貞娘偏頭看著他柔柔的一笑,“我相信你。”

沈毅只覺得心裡一片平靜,再也沒有不知所措,再也沒有慌亂,再也沒有害怕。只因為貞娘的一句,我相信你!

香草已經被抬到家了,她渾身溼透,臉色蒼白,肚子微微鼓起。香草娘抱著她一直抹眼淚,“我苦命的香草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你爹回來你讓我怎麼跟他交代啊.....”

香草家沒有地,香草爹年輕的時候是個走鄉串戶的貨郎,在白河村安家以後就經常趕著牛車往來於白河村和鎮上,拉人,也帶些零碎東西回來賣,或者把村裡的東西收了送到鎮上去賣。香草的兩個哥哥都在鎮上找的活幹,一個在酒店做跑堂,一個在布莊做夥計。

狗蛋叔叔著急的不得了,香草現在的樣子是進氣少出氣多,眼看著氣息就弱了下去,急的團團轉。“郎中呢?怎麼還沒請來?”

村長看著趙二虎帶著媳婦來就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趙二虎和趙家的都瑟縮了一下,沒敢說話。

沈毅和貞娘來的時候周圍人的眼神都很複雜,狗蛋叔叔更是撲上去一把揪住了沈毅的領口,惡狠狠的說,“都是你欺負香草,害的她投河!要是香草死了,你也別想活!”

沈毅動都沒動,只是看著狗蛋叔叔赤紅的眼睛,臉上一片平靜。

貞娘拍了拍耀哥兒的背,衝著狗蛋叔叔喝了一聲,“放手!他能救香草!”

村長一聽眼睛一亮,讀書人必學的課程其中就有醫術。現在赤腳郎中不知道去哪了,沈毅要是能救了香草,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他忙上前拉著狗蛋叔叔的胳膊,勸道,“二貴,你放開秀才,他懂醫,能救了香草。”又衝著狗蛋爹說,“大福,快過來拉開你兄弟。”

陳二貴紅著眼睛,掙開了村長和狗蛋爹的手,“我不會讓他碰香草的!你們別動我!”

貞娘急了,對著狗蛋叔叔怒道,“陳二貴,你要是想香草死,你就繼續!”

沈毅仍然很冷靜,他看著紅著眼睛,流著眼淚的陳二貴心裡一嘆,輕聲說,“我不會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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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和狗蛋爹也著急,當下再不勸了,直接用蠻力把陳二貴拉開。這麼一扯撕拉一聲,沈毅的衣領也被扯開了一條口子。

沈毅走近看了看香草,讓許嫂子幫忙把香草的眼皮翻了一下,又讓許嫂子輕輕按了按香草的腹部,問了許嫂子幾句話,就跟許嫂子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果然像他說的,他沒有碰香草一下。

許嫂子聽的連連點頭,招呼了幾個有力氣的婦人,把香草側翻著半躺在她身上,許嫂子一手輕輕的揉著香草的肚子,一手在她後背輕拍。突然揉肚子的手一發力,另一手背後微微用力一拍,香草哇了一聲吐出了許多水。

如此重複了幾次,直到香草再也沒有水吐出來,才把香草放平,順了順香草的胸口。眾人都緊張的盯著香草,只見香草面色慢慢的恢復起來,過了一會眼皮動了動,睜開眼一看周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看香草沒事,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陳二貴眼神複雜的看了沈毅一眼,沈毅還是面色如水般沉靜。

村長見人救下了,這才嘆了口氣說,“雖然香草投河以示清白,不過事也得說清楚才行,要不大家心裡也是個疙瘩。到底是個怎麼回事,不如當著大家的面一是一,二是二的說出來。”他頓了一下,又對著沈毅說,“沈秀才啊,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一直不肯說,但是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是說出來把,免得被人說閒話。”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村長狠狠的瞪了趙家的一眼。

沈毅沉默的看著死裡逃生的香草,突然抱拳行了一禮,“香草姑娘,你願以死證清白,我卻不願見你因一點小事就白白丟了性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希望你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那日之事,我一會便會告訴大家,答應姑娘的事沈毅沒做到,請姑娘海涵。”

香草哭聲漸漸小了,聽了沈毅的一番話,又看著滿臉淚光抱著自己的母親,臉上羞愧起來。

貞娘看著沈毅的樣子,心疼的捏捏他的手,沈毅反握回去,長嘆一聲,“那天的事,我來告訴大家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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