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江夜茴拉著謝嬸在樓下賞花, 心裡偷偷在樂, 顧景承開啟禮物會是什麼反應?無動於衷, 還是氣得頭頂冒煙?不過這人愛報復,一會上去別撞槍口上。
今天心情不錯, 她又很有興致地採了些鮮花和搭配的枝枝葉葉到客廳修剪插瓶。
謝嬸想著飯前收到那麼貴重的禮物打心眼裡高興,亦步亦趨跟在一旁也採了些花說要跟著學。平常寡言少語專門打理花園的謝叔更是特地拿了小本本過來記錄要點,謝嬸蘭姨他們都來圍觀, 大家一起說說笑笑,熱鬧得真像一家人。
而樓上某個房間裡,顧景承臉色僵硬地盯著書上明晃晃的幾個大字, 足足三秒過後,嗤笑出聲。
他忍不住扶額,當初竟會以為她溫順嫻靜毫無特色, 如今看來, 簡直大錯特錯。這世上大概還沒哪個女人和她一樣,敢這樣一次次挑戰他的神經底線。
他拿起書翻了翻, 突然有股衝動想要見她,在打開門聽見樓下隱約傳來的歡聲笑語時, 不由腳步一頓,嘴角輕哂, 轉而走向書房。
樓下的藝術沙龍一直持續到九點半,江夜茴這才抱著得意之作慢慢上樓。
到了樓上,她躡手躡腳先偵查一番,發現顧景承房間敞開著, 裡面漆黑一片,而走廊盡頭的書房正亮著燈。抬手看表,這個時間他習慣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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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疑有他,她騰出一隻手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剛一推開就有個黑影在面前極快閃過,江夜茴嚇得低呼一聲,被人攔腰輕輕一帶,接著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按著肩膀靠在牆壁上。
隨之,門也“嘭”地被關上。
江夜茴摟著花瓶驚魂未定,等發現對方是顧景承時,氣得伸出空著的右手去推他,奈何力氣有限,還沒碰到他人就已經被輕而易舉鉗制住。
她這時也顧不得花了,鬆開左手就想投入戰鬥,還沒反應過來,就覺一個溫熱的觸感停留在她唇上,緊接著下唇傳來一陣刺痛,而陶瓷花瓶滾落在厚重的地毯上發出沉鈍的聲音。
“唔……痛!”
她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他,又急又氣又疼。
顧景承更疼,花瓶滾落地毯前不偏不倚砸在他穿著拖鞋露在外頭的腳趾上,他極度懷疑她是找準位置故意扔的。
兩人在黑暗中皺著眉頭瞪著彼此,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江夜茴率先打破緊張氣氛,控訴他,“你幹嘛咬人?”
顧景承不僅毫無愧意,反而更加充滿侵略性地欺近,在她耳邊低聲威脅,“這是懲罰。”
房間裡是黑的,藉著從落地窗那透進來的一片光亮,江夜茴仰著臉看他,只覺他此時眼睛亮的嚇人,就像是緊緊盯著獵物的野獸,而自己是只毫無抵抗能力的小綿羊,只要稍有妄動,就會被就地捕食。
她從沒經歷過這種,心裡一下子又慌又怯。
燈忽然被開啟。
江夜茴毫無心理準備,被光刺得急忙偏過頭眯起眼睛。
顧景承手從開關上收回來,見她低著頭,抬起她下巴,不由大吃一驚。
江夜茴此時淚眼婆娑,晶亮的淚珠正噗簌簌地往下掉。
他啞著聲音問:“怎麼了?”
聲音裡竟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
江夜茴一部分是之前被嚇的,一部分是被光刺的,還有一部分是真痛,此時知道已經脫離虎口,她心裡一鬆立馬撇開臉半真半假哭起來。
一邊抽泣著一邊撫住心口,“嚇死我了,剛才還以為家裡進什麼壞人了!我要告訴婆婆,你欺負我!顧景承你……太過分了!”
她此時心裡頭真真切切有一萬句要罵他的話,只是苦於沒有辛言的嘴巴,最終只會用“太過分”這三個字來表達她內心的不滿。
顧景承心下鬆口氣,看她此時淚眼婆娑的樣子又覺得好笑,低語,“我什麼時候欺負你?”
“你看,”江夜茴見他嘴角竟然微微上揚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起下巴指著自己還有痛感的下嘴唇控訴,“是不是又紅又腫!”
“本來就是紅的。”
顧景承咕噥一聲,仔細朝那處看,好像是和其他地方有點不一樣,但也沒多明顯,再說他剛才確實是控制力度了,哪裡真敢咬傷她。
江夜茴雖然有時嘴上厲害,但一碰到真格就開始慫了,剛才她確實被嚇得不輕,此時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就又有了膽子,指責他:“太過分了!我要告訴我大哥,說你家.暴!”
被這麼大一口鍋扣著,顧景承臉頓時黑了,更別說他現在心裡頭正藏著一片波濤洶湧。
他之前在書房坐了會,破天荒地竟什麼都看不進去,勉強捱了一個鐘頭之後打算進主臥找樣東西。
誰知進去沒多久就發現她在門外磨磨蹭蹭不進來,他不知怎麼就突然想捉弄一下她,再到後面“親”她更是身體先於大腦產生的動作。
這在他二十八年冷靜自持的人生裡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甚至到現在他還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那種失控又幼稚的行為。
江夜茴卻在想,就說這人小氣愛記仇吧!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為了一本書竟然這麼欺辱她。
轉念一想,如今初吻和初.夜都是和他,明顯都不怎麼順利,她的感受除了緊張害怕就是疼,與辛言曾經在她面前炫耀過的美妙銷魂相差甚遠。
她不由感嘆自己大概天生與男.歡.女.愛無緣,而且讓她很擔心的是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保不準他哪天又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獸性大發真把她給吃了。
顧景承看她皺著一張臉,臉上滿是警惕,有意緩和氣氛,主動走開幾步,拿起他剛才放在床頭她送的那本書,輕晃,“謝謝你的禮物。”
江夜茴擦擦眼睛,心情已經算是平復下來,卻還是牢牢站在門邊,和他保持距離。
瞟一眼他手上的書,她下巴輕抬,“不客氣,順手買的。這個作家好像挺有名,你要是喜歡,還有同系列的。”
“比如?”顧景承有意引導她說話,緩和她情緒。
“呃……”江夜茴並不認為他會感興趣,卻還是努力回想了下說:“還有叫《一本書讀懂——男人的愛情》。”
愛情?顧景承剛在心裡過一遍這兩個陌生的字眼,就見江夜茴輕笑,“你知道男人的愛情是什麼?”
她笑的時候,眼睛還有些溼/漉/漉的,看起來又天真又可憐。
他心臟不知怎麼就突然加快跳動了兩下,移開眼,輕問:“是什麼?”
“那本書上寫,”江夜茴嘴角輕撇,“男人的愛情就是——被下半身慾望驅使的征服欲。”
顧景承心裡一動,品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江夜茴聳聳肩,“仔細一想,這話還有點道理。”
至少是她爸更換不迭的“愛情”的真實寫照。
她曾經也問過傅聲,為什麼換女友換那麼勤,他到底愛不愛她們。
傅聲當時很不在乎地說:“愛吧。愛情不就是成年人的男.歡.女.愛?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景承此時心裡卻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受到了不大不小的衝擊。
二十八年來,他至今還沒有過女人,說出去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就連他母親也以為他在外面逢場作戲時難免會假戲真做,甚至對媒體一些添油加醋的報道信以為真。
這麼一看倒也怪不了江夜茴懷疑他在外面左擁右抱。
他不能說是潔身自好,也沒有為誰守身如玉的意思,只是很挑食,沒找到特別想吃的,乾脆就先不吃。
最開始那幾年他所有心思都花在奪回公司上,算得上是臥薪嚐膽,哪有心思想女人。
這幾年,銘基在他手上已經成為國內最強的傳媒公司,同時他還把部分精力放到其他國家和領域,大大擴充套件了集團海外業務。
這兩年他才稍稍沒那麼忙,身邊出現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偶爾也有一兩個合他眼緣,接觸久了自然而然會有身體接觸,可每每要更進一步時他又覺索然無味沒了興趣。
直到遇到江夜茴。
他本以為於他而言她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所以才能說出對她不感興趣的話。可在新婚當晚,在“完成任務”式地和她上床時,他的身體和心裡都有了變化,竟有一股想要佔有她的衝動。
他自然不會認為這是什麼愛情,只能解釋為他對她有一種超出他預期的征服慾望,她越是排斥,他就越想要征服,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
理清這個困擾他有些時日的問題,顧景承神色複雜地瞥她一眼,想起進房間的目的,他走向衣帽間,在一件西裝口袋裡找到他要找的東西。
語氣淡淡,“算作回禮。”
江夜茴一看,他手裡拿的正是之前謝嬸發現的那條小雛菊項鍊,還是她幾天前親手重新放回他衣服兜裡的。
看這情形,他還不知道她已經發現項鍊的事,難道婆婆沒和他提起?
事實上,顧夫人還真沒跟顧景承提過這事,畢竟當時上新聞的那兩張照片已經足夠勁爆,顧夫人光想著問酒店豔事,倒把項鍊的事給忘了。
江夜茴笑笑,“送給我?”
“嗯。”
“不會有哪個女人戴過吧?”
顧景承看她一眼,心中有些鬱悶,他此時竟有些後悔從前沒管理好自己的名聲。
他輕扯嘴角,“我還沒吝嗇到要拿送給別人的東西來討自己老婆歡心。”
話一說完,兩人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因為他剛剛說到“老婆”這兩個代表親密的字眼。
江夜茴撇開眼,從脖子里拉出一朵黃色花蕊白色花瓣的小雛菊,面露可惜,“怎麼辦?我已經有根一模一樣的。”
她實在是很喜歡這個系列的珠寶設計,當初謝嬸拿來時,她就對這款項鏈心生喜歡。今天面完試去港貿逛,她順手就把這條項鍊給買了,當時試戴完就沒再往下取。
顧景承看著她指間一模一樣的雛菊吊墜,又掃一眼她手上的腕錶,神情微動,收回手,“欠你一個禮物。”
“好,那我就先謝謝了。”
江夜茴彎起嘴角,開啟房門,給出一個完美送客式的微笑。
顧景承不鹹不淡瞥她一眼,走到門邊,突然側過臉,離她極近。
江夜茴幾乎要貼進門框裡,氣都沒敢喘一聲,那種被猛獸虎視眈眈盯著的緊張感又來了。
她難以抑制地嚥下一口口水,避開他注視的眼神,餘光瞥見他微微彎腰,接著耳朵邊傳來一個極輕的聲音。
“下次我會輕點。”
還有下次?
江夜茴顧不得耳朵那一片的皮膚在癢癢,倏地轉臉,正對上他勢在必得的眼神。
他的視線由她的眼睛緩緩向下,赤.裸.裸地停留在她唇上兩秒。
江夜茴重又轉回臉,像小媳婦般貼在門邊低眉斂目手摳著牆。
顧景承似乎見著她這樣才覺得舒心,滿意地抬腳打算走人。
江夜茴嘴角微勾,就在這時不聲不響踢了踢腳旁的花瓶。
顧景承正心裡舒坦,哪裡防備還有這一出,一個跨步出去,腳下踉蹌了下才站穩。
他瞥一眼地上的障礙物以及已經縮回去的一隻腳,抬頭見某人正若無其事撩著長髮,深吸一口氣,良久才憋出兩個字:“幼稚。”
“彼此彼此。”江夜茴細長手指卷著一縷髮絲,歪著頭不服氣地反擊。
顧景承輕扯嘴角,彎腰撿起地上白潤細膩的花瓶,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兩下,低著頭突然緩緩叫她名字。
“江夜茴。”
江夜茴心裡一顫,竟從他聲音裡聽出一絲溫柔,勉強鎮定心神,挑眉,“幹嘛?”
顧景承眸色深沉,“遊戲已經開始。”
下一瞬,他轉臉看她,似笑非笑,“記得願賭服輸。”
江夜茴眯起眼睛笑,“不好意思,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說完,“嘭”地一聲關上門。
她撫著剛剛一瞬突然酥麻的心臟,輕輕籲出一口氣,再低頭看看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花,心裡一陣惆悵。
看這情形,他是真想要睡她?
這人是幹大事的,萬一為了賭約,真憋上一年不近女色,那她豈不是真得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