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剪彩儀式於下午三點舉行,儀式過後便是晚宴,廣集政商界名流。

蚊子穿著天藍色休閒式西裝,整個人顯得精神又帥氣,走在他前面的葉思源則是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大氣。他看著他客氣地和別人交談敬酒,推杯換盞間已不止一單生意談了下來,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林旭陽,他可以放慢了步子,等到他走近了,他友好地勾著他的脖子,痞痞笑道:“透露點兒,我好掌握分寸啊。”

林旭陽甩開他的手,煞有介事地和他拉開一段距離,隨後彈了彈自己衣服上的褶皺,他往葉思源地方向瞄了一眼,再看向蚊子時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一樣:“除了季長寧有這本事還有誰能讓他這樣?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麼好的,天底下好女人這麼多……”

他對季長寧的意見也不大,只不顧是她今天沒來參加儀式,晚宴也沒出席,他在葉思源眼裡成了那個辦事不利的人,理所當然的成了最近的那個出氣筒,這半天下來,他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難過。

“她怎麼不好了?”蚊子急了,拉著他到一邊去爭論,“她死裡逃生,最後還給那個讓她差點兒沒命的人生了個孩子,擱你你能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你要是有她那麼偉大,我立馬從這裡跳下去!”他氣呼呼地說著,隨後端著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林旭陽偏著腦袋往身後看了一眼,有些不確定地小聲問道:“你確定?這裡可是十四樓。”

“確定,你現在生個孩子出來,別說這裡是十四樓,就算是二十四樓我也跳!”

林旭陽眯著眼,舉著自己手裡的高腳杯碰了碰他的,輕笑道:“我說你前段時間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怎麼這才幾天就又變以前那熊樣兒了?我生孩子生得出來嗎?要不你生一個,你生了我從西山上往下跳,摔不死我肯定也被磕死了。”

蚊子挺了挺胸膛,正要說話時,前面傳來了葉思源的略顯煩躁的聲音:“都過來。”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縮了縮肩頭,耷拉著腦袋一前一後地朝他走了過去。

葉思源正笑著和他對面的人寒暄,那人兩鬢斑白,衣著整潔,文質彬彬,餘光瞥見蚊子走近了,他拉了他站到自己身邊,把他介紹給了c大的一個退休了的主任,算起來那個主任也是他大學時給他諸多教誨的老師,雖然從高位上退了下來,但他在學校裡的聲望還是很大,加之他的得意門生坐上了招生辦主任的位置,萬一蚊子的分數低得可憐,他還是能從這裡下點兒功夫的。

蚊子客氣地給敬了酒,面上恭敬有禮,心裡則是“砰砰”跳個不停,幾句話場面話下來,他差不多有半個步子跨在c大的門檻上了。

這次的晚宴,陳依依也出席了,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精緻妝容,一襲得體的露肩小禮服,在名門淑媛之間很是顯眼,周圍賓客,有不少給她遞名片的,她笑著一一收下。當她舉著杯子朝葉思源走來時,發現他正半側著身子和林旭陽說著話,她停住腳步,姿態悠閒地站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嘴角噙笑。

葉思源轉身,在看到她的時候顯示一愣,隨後客氣地舉高了手裡的杯子。

陳依依朝他走去,輕晃著手中的杯子,隨後和他的輕輕一碰,笑吟吟道:“沒什麼好說的,就祝葉總財源廣進吧。”

葉思源抿了一口酒,淡淡道:“謝謝。”

陳依依倩然一笑,腳下又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動了兩步,蚊子和林旭陽交換了眼神,壯著膽子朝場中美女走去了,陳依依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打趣道:“葉總的左右護法,怎麼連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

葉思源笑而不語,不過眼底卻是變得深沉,他收回落在他們身後的眼神,看著入口的方向良久,一*進來的人群裡沒有一個叫季長寧的。

“葉總在等人?”陳依依探著腦袋,望著他的眼神極為的純澈,“很重要的人嗎?”

“不是。”他輕聲答道,抓了口袋裡的戒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看著陳依依笑得明媚的臉龐,他忽然有些恍眼,在他備受矚目備受讚美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內心深處像是缺了一塊似的,那一種獨特的喜悅無人跟他分享。

柔和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神情卻是隱晦不清,有時候,一個優秀的男人,成功就是他最大的資本,他可以不用花言巧語不用鮮花美酒,仍舊會有為之傾倒的女人。陳依依看著他,一顆心直直下墜,她不是膚淺的女人,卻是相當的注重門當戶對,在陳建毅跟她提及葉思源這個人時,她沒有一點兒的心動,可是在和他相處下來後,她漸漸地沉迷於他的睿智和果斷。

有侍者從旁邊經過,她喚住,隨後拿了葉思源手中的杯子和自己的遞了過去。等到侍者離去後,她伸出一隻手,在葉思源詫異地眼神中,緩緩開口道:“請葉總跳一支舞,能給個面子嗎?”

葉思源微微一愣,在場中想起了熱烈的掌聲後,他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旭陽和蚊子端著盤子蹲在角落裡,兩人看著舞池裡分外顯眼的一對男女,嘆息連連。

蚊子叉了一塊煎魚放到嘴巴裡,鼓著腮幫子很不是滋味道:“要是長寧來了就好了。”

林旭陽仰頭看著戳在叉子上的三文魚,涼涼道:“我們葉總青年才俊,多少女的追啊,季長寧就是站著茅坑不拉屎,你再怎麼幫她護著這個坑都沒用,我們葉總想通了早晚是要往外發展的。”

“你他媽的能別這麼噁心嗎?你才是茅坑呢!”蚊子嚥下口中的食物,看到侍者經過,他招手要來一杯白開水,咕嚕嚕灌進肚子後,他突然沒了胃口,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站了起來,抬腳提了提旁邊的人,一邊抹著嘴巴上的水漬一邊道,“我怎麼發現你今天就愛挑長寧的刺兒呢,你以前被壓迫的時候,她可是沒少幫你求情。”

林旭陽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問出了自己困惑很久的一個問題:“你說季長寧有什麼好的?我是說她有什麼能迷住我們那位的?臉蛋兒?身材?她有的別人也有啊。”說著他拍了拍蚊子的肩膀,指著他往舞池看去,“就那位陳小姐,這些她都有吧,而且她背後的企業還是一個加分項。”

蚊子橫著雙臂在胸前,想了想說:“要是你已經功成名就了,現在給你兩個女人,讓你選其中一個當老婆,一個是長寧那一種的,一個是陳小姐那一種的,你選哪一個?”

林旭陽皺著眉頭,不由往陳依依的方向看去,細細思索一番後,問道:“那你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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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得意地笑了起來,哼哼道:“選不出來了吧?這個就是各花入各眼,有些女人是適合娶回家當老婆的,有些就是適合陪著老公一起打江山的。我哥現在不缺江山了就缺個美人,而且娶了美人還能賺個兒子,這麼划得來的買賣誰不要?”他頓了頓,看著林旭陽臉上奇妙的神色,不懷好意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缺江山嗎?要不你去把陳小姐收了。”

林旭陽連忙搖頭,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疼得他“哇哇”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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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寧從墓園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拿了鑰匙剛把門開啟,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關上門,一邊換著鞋子一邊翻手機,看到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時不由笑了起來,接通後放在耳邊,開口道:“就知道你要打電話過來。”

“在哪兒呢?”

“剛到家。”

“去看過你爸了?”

“嗯。”她一邊應著一邊往裡走,在看到季朝陽的照片時又停住了步子,耳邊傳來孔荷玉的聲音,她甩了甩腦袋繼續朝廚房走去。

“放心,都幫你說了……弄什麼蛋糕啊,我帶了**酒過去,鮮花……買了白玫瑰,安安沒去,他去爺爺家了……他也沒去,今天有事。”

季長寧掛了電話後開始煮晚飯,冰箱裡有剩飯,她拿出來直接煮了粥,在她端著碗去客廳後,她又去給季朝陽點了一炷香:“爸爸,媽媽又問起你了,要不你晚上給她拖個夢吧。”

客廳裡靜寂無聲,她看著照片不由笑了起來,回到客廳後,她開了電視,本地電視臺正播報著這一天的新聞,其中不乏葉氏的壯舉,媒體把時代稱之為那一塊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葉氏大樓和葉思源的照片佔據了整個螢幕。她撇了撇嘴巴,不意外地想起了他車禍時“被死亡”的新聞,人死如燈滅,就算生前有再多的豐功偉績,死後總是會被人遺忘,因為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社會價值沒有了,便什麼都不是了。

她喝完粥後去廚房把碗洗了,開了冰箱看見葉睿安的零食,猶豫了幾秒後拿了一包出來,離開廚房時又倒了一杯水一併端了出去。新聞過後是電視連續劇,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著,時間長了忽然覺得有些乏味,捻了捻黏膩的手指,長嘆一聲後放下雙腿,起身去了衛生間,她覺得葉睿安肯定不會自覺的想著去洗手。

洗完手出來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還沒走兩步聲音就沒了,她好奇地走過去,抽了紙巾把手擦了擦,彎腰撈起手機,看到螢幕上的號碼,心裡微微一動,可惜那種感覺還不夠強烈,她握著手機,屁股挨著沙發邊緣坐下,視線遊移在電視和手機之間。

等到手機第二次想起時,她接通了,那邊卻是鴉雀無聲:“喂?”她喚了好幾聲,電話那端靜得讓她心裡發慌,“你不說話我掛了……”她揚起手機看了看,最後賭氣地朝話筒吼道,“真的掛了!”

季長寧把電話掛得迅速利落,抓了手機像燙熟山芋一樣扔了出去,盯著看了會兒後又傾著身子去拿了過來,在通話記錄裡找到葉思源的名字打了過去,久無人接。

她去時代大廈的時候遇到了林旭陽,問了他葉思源在哪裡,他指著樓上的酒店吱吱唔唔道:“喝多了……在上面……”

聞言,她緩和了臉上的表情,盯著手機螢幕上的簡訊看了一眼,心裡被繃緊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來,他說“再見”,她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家門,搶了別人攔下的計程車急急趕到這裡……

林旭陽見她轉身要走,不知不覺間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像是在挽留:“你不去看看嗎?”

她單手抵在冰涼的牆壁上,頭頂炫目的燈光使得她閉上了眼睛,良久後她垂首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扯了扯嘴角沙啞道:“不用了。”

林旭陽欲言又止,良久後才道:“那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她雙臂環胸,一步步走到大廈外面,廣場上放過煙花,此時還彌散著硝煙的味道,她抱著膝蓋在高高的臺階上蹲了下來。在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過他累了想和她劃清界限,最壞的想法就是他站在時代的頂層,只要輕輕一躍,便可粉身碎骨。可是現在想想,他那麼風光的一個人,怎麼捨得捨棄這萬千繁華。

涼風拂過,吹亂了她頭頂的髮絲,雙腿變得麻木,她撐著膝蓋緩緩直起了身子,放眼望著燈火輝煌的廣場,轉過身,一步步朝著大廈裡面走去。

“葉思源在哪裡?”

林旭陽觀察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帶你去。”

季長寧抿著嘴巴沒有說話。

林旭陽低著頭走在前面,領著她朝電梯方向去了。

葉思源在二十八樓的總統套房休息,林旭陽領著季長寧過去後直接用房卡幫她開了門,看到她進去後他把門關上,彎腰將房卡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隔壁房間的門開了,蚊子一手拿了啤酒罐一手拿了手機出現在了門口,他看了看手機,隨後看向林旭陽,道:“要是再晚五分鐘,我真的就把那幾個妞兒送進去了。”

林旭陽走過去推了他一把,說:“行了,別做得太過。”

蚊子看他要走,連忙喊道:“去哪兒啊?”

“不是有妞兒嗎?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

吵鬧的走廊裡又變得安靜。

季長寧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的人,餘光瞥見床頭的杯子和醒酒藥,她臉上的表情終究沒那麼仇恨了。低頭看著滑落在床邊的被子,她上前一步,抱著杯子輕輕地覆在他的身上,就在她彎腰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底有笑,像是絢爛的寶石一般,流光溢彩,她怔怔地看著,直到他的手掌貼在了她的臉頰上,她才憶起了自己的憤怒,幾乎是在他翕動唇瓣地同一時刻,她拿了枕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你怎麼不去死!”

不明緣由的“再見”是那麼隨便說的嗎?

季朝陽最後和她說的一句話就是:“爸爸要跟你說再見了。”

葉思源被她吼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撐著床墊坐了起來,抬頭看著她憤怒的臉龐,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我瘋了。”她淡淡地說著,撿起彈跳到地上的枕頭扔到床上,盯著他看了會兒,轉身就走。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撲倒在自己身上時,隨後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到底怎麼了?”

她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緩緩抬手描摹著他的眉眼,圈著他的脖頸微微抬頭:“想你了。”冰涼的唇瓣觸及到他唇角,輾轉淺吮。

她的手從他的腰間探了進去,帶著挑逗意味撫過他的後背。

他的眸色微變,捧著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的衣裳很快被褪去,他欣喜於她的熱情,拉著她的雙腿圈在自己腰上,低著頭看著她慢慢地吞下自己……

她摟著他的脖子,弓著身子抱住他,在他耳邊淺淺呻、吟……

作者有話要說:來點兒肉湯也是不錯的,最近比較和諧啊。

小劇場之【為了騎馬,送這裡也不錯】

安安小朋友坐在電馬上賴著不下來,季長寧把口袋摳了個遍都沒找到硬幣,最後無奈道:“明天再來好不好?媽媽身上沒錢了。”

“不要,你說了給我坐這個的。”

“那剛才不是坐了一次了嗎?”

葉睿安趴著不說話了。

“聽話啊,不聽話媽媽真的不要你了。”

不想,葉睿安鼓著撅著嘴,挺著小胸脯朝她道:“不要拉倒。那你把我送給這裡吧,我還天天有馬騎呢。”

季長寧為難地看著店裡的人:“……人家會虧本的,你還是跟我回去好了。”

小劇場之【季長寧:我沒說過,一定是你在做夢】

葉睿安不乖乖睡午覺,季長寧便哄他說:“睡醒了媽媽帶你去超市。”

“真的?”

“嗯。”

然後葉睿安睡了不算長的一覺起來,剛下地就問:“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超市?”

“……”你怎麼還記得……

“媽媽。”

“你是不是做夢了?”

“你怎麼知道?”葉睿安驚奇地看著季長寧,“我夢見你帶我去超市買了好多好吃的。”

“那我什麼時候說帶你去超市了?”

葉睿安想也不想道:“我睡覺之前,你說了我好好睡覺就帶我去的。媽媽,我都想好了,我要去買雞腿吃,我還要吃香蕉。”

“……”你是做夢餓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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