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聽得微微一愣。對於自己不符合朝廷流程的插手地方事務,南安郡王料想到賴瑾的心中會有不滿,卻沒想到賴瑾竟然會這麼直不楞騰的問出口來。如此鋒芒畢露咄咄逼人,讓南安郡王再一次認識到了賴瑾這位乾元帝跟前兒紅人的脾氣和驕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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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郡王位高權重,手掌軍權。已經好些年沒有被人如此直接而又鋒銳的指責過。他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賴大人既然身為西海城的父母官,自然是應該以西海城的黎民百姓為重才是。”

賴瑾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徑直問道:“我竟不知道,朝廷律例祖宗家法什麼時候改了。向來巡邊守疆不問庶務的異姓王爺竟然還開口詢問起地方官員的執政來。有道是軍政不相管,王爺這是有意插手地方庶務嗎?”

賴瑾的逼問讓南安郡王臉色一沉,大帳中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旁邊戍衛的南安郡王親兵們眼色不善的打量著賴瑾,賴瑾嗤笑道:“注意你們的態度。本官乃是朝廷欽封的五品官員,身兼正四品西海城知府以及市舶提舉司提舉。爾等如此態度,小心本官上奏朝廷,治你們一個藐視上峰的罪過。”

幾個身穿盔甲的近衛兵立刻移開了眼神。

南安郡王怒容說道:“本王幾位親衛不過是看了大人一眼,大人就要治他們一個藐視上官的罪名。如今大人與本王如此說話,難道就理直氣壯了?”

賴瑾微微勾了勾嘴角,不以為然的說道:“回稟王爺的話。本官要治您的親兵不敬上峰的罪名,是因為本官隨身攜帶聖上賜給本官的欽差玉符,見玉符如聖上親臨,王爺的親兵竟然敢對本官側目而視,這已經觸犯了朝廷禮法。這罪過往大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欺君罔上,本官只說他們是藐視上峰,已經是法外開恩。難道王爺會覺得是本官小題大做?”

南安郡王臉色微微一變,忍氣吞聲的說道:“自然不敢。”

賴瑾嗤笑一聲,繼續說道:“至於王爺所言下官不敬王爺的罪名,下官可是不敢承擔。畢竟是王爺先行插手下官的政務,下官不過是想問問王爺是否要違反朝廷禮法祖宗規矩罷了。實不敢擔得藐視王爺的罪名。王爺倘或執意這麼說,下官也不敢同王爺分辨,只得親自提筆向聖上陳情了。”

賴瑾說著,一臉肅容向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言語中明晃晃的就是“你休想以身份恐嚇我,大不了我立刻給聖上寫信求援也就是了”的意思。

南安郡王氣的一口老血哽在咽喉,吐也吐不出來。他從來沒見過像賴瑾賴子瑜這麼胡攪蠻纏不講理的官員。竟是一點兒也不按照官場的規矩套路來。張口閉口就是要找主子來給他撐腰。

果然是世家豪僕出身,仰仗主子的威勢作威作福慣了的。就連如今進了朝廷做官,也改不了那醜陋粗鄙的嘴臉。

南安郡王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開口說道:“賴大人有聖上撐腰,本王怎麼敢說賴大人不敬本王。實該是本王敬著賴大人才是。不過本王倒是好心勸說賴大人一句,賴大人如今入朝為官,身份不比在榮國府的時候,豈可口口聲聲都把聖上掛在嘴邊。傳出去了大家不會覺得賴大人心憂聖上,反而會覺得賴大人是家奴氣重,著實上不得檯面。”

賴瑾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介面附和道:“王爺這麼想就對了。民間還有句俗話叫做打狗還得看主人的面子。王爺身為人臣,自然要懂得忠君。本官雖然年紀輕經驗淺,但也是聖上欽封的官員,王爺理應寬宥照料才是。至於王爺所言奴僕一事,賴瑾不敢苟同。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學成文武藝,自然是要精忠報國效忠聖上。聖上自然就是我等主子。王爺口口聲聲羞於同賴瑾為伍,難不成王爺竟覺得自己是大業朝的主子一等,所以賴瑾才不配與王爺同朝為官?”

南安郡王一雙拳頭微微攥起,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看著賴瑾的目光幾乎就像是實質化的刀子。可惜賴瑾在乾元帝身邊混習慣了,帝王威壓何其隆重,他又怎麼會害怕南安郡王這個沒了半邊爪子只會虛張聲勢的異姓王。賴瑾仗著自己周身有乾元帝暗衛監視保護,自然不把盛怒之下的南安郡王放在眼中,只微微笑道:“王爺明鑑。王爺帶兵打仗,令行禁止,自然也喜歡帶領那些聽話辦差的兵。倘或王爺手下盡是一些不聽話或者陽奉陰違的兵,王爺又該如何處理?”

南安郡王目光冰冷的盯著賴瑾,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軍令如山,自然無人敢違背本王的命令。至於那些不懂得輕重緩急身份高低狐假虎威的兵,倘或在本王帳下,就是杖斃也不為過的。”

賴瑾聞言,展顏笑道:“正是如此。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下官雖然不是英雄,但是和王爺的觀點竟然也出奇的一致。對於那些肯聽本官的話,老老實實為本官辦事的人,本官自然是要為他們做主,好叫眾人得知只有跟在本官的後頭走才不會吃虧。功名利祿,榮華富貴,本官有的,自然也要保他們順風順水才是。至於那些不肯聽話陽奉陰違甚至在暗中下絆子的人……吃了什麼虧左不過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與本官有什麼干係呢?”

賴瑾說到這裡,面上笑容極妍,意有所指的挑眉問道:“本官如此解釋,王爺以為然否?”

南安郡王陰沉著臉面沒有說話。

賴瑾繼續指桑罵槐的說道:“有些人真是可笑。以為他們自己不願意的胡亂鬧騰,暗中使絆子,就可以逼迫旁人退讓服輸。實不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缺了誰還不成個席面了?聖上貴為天子,得天下氣脈輔佐,想要重建市舶司自然也是天意。天意如此,豈是他們一介小小凡人可以阻擋的。所謂蚍蜉撼樹,螳臂當車,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結果看事情不成,就惱羞成怒的反而埋怨別人,竟不知咎由自取四個字是怎麼寫的。王爺以為,這等蠢人是否是可悲又可笑?”

南安郡王面色陰沉的沉默半日,突然開口說道:“小賴大人不愧是探花出身,好鋒利的一張嘴。”

“下官不僅是一張嘴鋒利,做事的手段也不差。王爺要是不信的話,拭目以待吧?”賴瑾說著,從容的施了一個禮,躬身笑道:“時候不早了。下官要務纏身,不比王爺能悠閒的連區區一兩個商賈的話也能聽入耳中。下官身負皇命還得操持今歲兩百萬兩的稅收,實在比不得王爺清閒。下官就此告退,還請王爺見諒。”

言畢,也不等南安郡王說話,徑自起身出了帥帳。

南安郡王強忍許久的火氣終於迸發出來。他惱怒的踹翻了面前的大理石大案,沉重的桌案摔在地面上發出驟然巨響。南安郡王看著地上一片狼藉,一字一頓的恨聲說道:“賴、子、瑜,好個不知情況的小子。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竟然敢如此觸怒本王!”

觸怒南安郡王之後施施然退出西海水師大營的賴家若有所覺的回頭看了一眼。想到南安郡王那張氣的幾乎青紫的臉面,輕笑一聲,甩袖離去。

到家的時候,沈軒還在海上巡視沒有回來,賴瑜估計也是在展覽會那頭,整個府裡空蕩蕩的。賴瑾先去後宅稍作梳洗換了日常衣裳,又吩咐廚房做了幾樣喜歡的菜色留待晚上吃,便施施然去了書房。

從京城跟過來的大丫頭錦香眼明手快的端了一盞剛剛泡好的楓露茶過來。賴瑾隨口吩咐道:“叫賴源過來書房。”

錦香輕輕應了一聲,躬身告退。不過片刻功夫,一身青衣小帽的賴源走入書房,恭恭敬敬的見禮道:“給大爺請安,大爺有話吩咐?”

賴瑾頷首應道:“少爺我說話太直得罪了南安郡王,估計這一段時日王爺會想方設法的找我的茬。他要是明公正道的擺明車馬我倒是不怕,可是他手掌重兵,麾下鷹犬也多,倘或弄出什麼陰私手段來倒也不好處置。你是我跟前兒最受重用的人,我的一身安危自今兒起可就交給你了。”

賴源一臉沉穩的點了點頭,開口應道:“少爺放心。誰想要少爺的命,先從賴源的屍體上踏過去。”

賴瑾忍俊不住,開口笑道:“倒也用不著這般沉重。我只叫你這兩日小心應對,仔細檢視也就是了。你家少爺畢竟還是個朝廷命官,想來南安郡王就是再生氣也不會指派人來要我的命。頂多敲一敲悶棍罷了。”

想到這裡,有些惋惜的說道:“好歹是身份貴重的異姓王爺,雖然外表裝的魯莽粗苯,可真正粗苯魯直的又怎會以異姓王的身份做到如此成就。恐怕連聖上都要忌諱三分不肯認真與他為難。由此可見其人心性手段定然不會如表面那般直率。誰要是認真信了,才是最蠢的那個人。”

賴源低聲應道:“小的這幾日在城中打探過。饒是沈將軍和眾位少壯派的爺兒們折騰的歡實,可西海將士大多還是唯南安郡王馬首是瞻。能聽從沈將軍命令的,也不過三分之一罷了。這當中還得算上原本是衛家的一系。由此可見南安郡王天縱英才,果然是帶兵的好手。”

賴瑾輕輕笑道:“好歹是在西海沿子經營了一輩子的人,怎麼會允許有人奪了他的基礎命脈。沈軒在短短幾年內能做到如此就已經是很不錯了,三分之一的數字看起來有些薄弱,可這也不是投票選舉的檔口,人多人少無所謂。能用到關鍵才是正經緊要的。”

賴源微微皺眉,遲疑問道:“大爺的意思是……”

“留意南安郡王手下人馬吧。本少爺在西海沿子操辦交易會,現如今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想必南安郡王看著是不會舒坦的。要是一時激動弄個什麼劫匪海賊的搶了諸多藩國海商的貨船,那樂子可就大了。”

賴源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微微應是。

賴瑾一臉惋惜的搖頭嘆道:“可惜南安郡王真不是個魯笨的人。他要是能被我氣的直接買兇殺人就好了。到時候我們直接來個人贓並獲,什麼都了結了。可惜呀!”

賴源聽的一臉黑線,有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話。

賴瑾笑眯眯的揮了揮手,道:“好了,沒什麼事兒了,你先出去吧。”

賴源躬身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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