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歆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等將素道長的一切打理好了,我叫人來告訴道長。”

商沉此刻只恨不得即刻離開柳葉塢:“多謝。”

前門將木歆送走, 兩人即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遠行。不多時藍英不知從哪裡回來,商沉見他一張臉笑得莫名其妙,問道:“你做什麼去了?”

“沒什麼。”

“到底有什麼, 說。”

藍英從袖子裡取出一本藍皮本舊書來:“……木常的藥譜。”

商沉一驚:“哪裡來的?”

“從他藥房裡偷來的。”

商沉一時間沒了聲,只聽藍英道:“裡面也沒什麼要緊的, 並不是配藥的方子, 只是各種罕見藥物的用處、用量和毒性。木常學識淵博,早年失傳的藥物、陣法都有涉獵, 我只是想看看他都寫了些什麼,說不定能解了周萱的毒, 看完了過幾天便還回去。”

“……我們即刻要回御虛。”

“這麼快就要走?”

“御虛有事。”

“那也不打緊,我連夜把書抄出來, 明早天不亮就還回去。” 說著藍英又看一眼傻傻站著的周萱,“她幫我抄。”

“她認得字?”

“字不認得不要緊, 照葫蘆畫瓢幫我把書裡的圖畫出來總是不難, 宗主自去打理行李, 我今夜便同周萱抄書。”

夜裡商沉打點好了, 去藍英的房裡看他, 只見藍英旁若無人奮筆疾書地抄,周萱就在一張小桌前坐著,有板有眼地照著書上的圖畫。商沉見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隨口說了幾句把門關上退出去,回到自己的房裡。

素容正在桌前垂頭看著什麼。

商沉走到他身邊,只見桌上一疊厚厚泛黃的信,看似已有十幾二十年,用一條小麻繩綁著。素容輕聲道:“木歆著人送過來的,是我孃親的遺物……我正在細看。”

商沉站在他身後摸著他的頭,將他的下巴掰著仰起來:“你還好?”

“嗯……裡面夾著十幾封素道長的信。”

商沉低頭親他一口:“……你想怎麼樣,我都在你身旁。”

素容把他拉著坐在自己腿上,垂著臉靠在他的肩頭:“師尊再親我。”

商沉又親他一下。

“再親。”

“…………” 再親他的嘴一下。

素容把手裡的信展開:“他當年……的確曾想帶著我和我娘遠走高飛。”

“嗯。”

當年若真帶他們母子走了,也不會有如今這麼多事。那時素道長若是帶著他們母子隱居御虛,他和素容說不定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同手足。

素容的唇覆上來,慢慢地碾著他的。

“師尊……若我們從小就在御虛一起長大,你我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 素容拉著椅子靠近桌子,讓商沉的背輕輕靠在桌沿上,“……還是像你和扶錚師叔一樣?”

“……必定是像現在這樣。” 商沉笑了笑,“必定是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素容看著他:“師尊說喜歡我。”

“是……你不喜歡聽?”

素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不出聲了好久:“……師尊說得我想要你。”

這種事非得說麼,偷偷摸摸地做不就好了,非得說。商沉的真氣一動,桌上的燈燭即刻熄了,屋子裡黑燈瞎火的漆黑一片。

素容將他放在桌上,呼吸稍微急了些,拉著他的衣帶。他的動作略略紊亂,不小心將衣帶扯成死結,解了許久解不開,剛要硬生生拉斷,商沉紅著臉小聲道:“……上衣留著也不礙事。”

“我……嗯。” 他其實喜歡同商沉親密到沒有遮蔽,有層衣服總是覺得沒能完全佔有,素容扶著他坐直,將他的褻衣拉著從頭頂扔下來,身體沒了遮擋,商沉的臉低著撇向一邊。

小混蛋是越來越勾人了……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師尊……”

其間實在不堪細述,以前兩次或是心情壓抑,或是身處幻境,全都不能盡興,如今素容的罪名除盡,心境大不相同,就連這種事上也更叫人羞恥得無以復加。只是兩人在浮沉之間,尚未得逞將要得逞之際,黑夜裡院外忽得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是誰,誰!

商沉心煩氣躁地拉著素容的頸項,素容的舌狠狠地頂著,兩人一時間哪裡放得開,可外面的敲門聲卻響得更急,木歆啞聲道:“容公子,素道長出了事。”

商沉聞言動作頓時一停,將素容推開,素容咽著口水低頭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商沉。

穿衣之時院門已經被藍英開了,商沉急快地打理好儀容,一個推門走出,木歆站在院門口,低低地說道:“今晚給素道長喂藥,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素道長睡到半夜突然口吐鮮血,昏迷不醒,我趕緊去查那方子,直到如今也不知出了什麼錯。”

素容這時候已經走到商沉的身邊,商沉一推他:“去吧,去看看。”

素容一個飛身衝出院去。

“那素道長解毒的方子給我看看。”

木歆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方子是從木常藥房裡取出的,這幾日全都是照這方子配藥,我自己親眼看著,調藥時並未有半點差錯。”

商沉接過那藥方子,低頭看著:“除了喝藥,有沒有人喂他吃過什麼?”

“都是普通的飯菜,下廚時我雖沒在一旁看著,可……” 木歆微微皺著眉,“遙溪道長疑心什麼,木常不是已經死了麼……為何疑心有人給素道長下毒?”

“沒什麼,隨口問問。”

藍英站在商沉身邊看著那藥方子:“這味川芯只在柳葉塢裡生長,是木常親自照顧的草藥,歆公子用的是現採的,還是磨成藥粉的?”

“先前幾次都是現採的,今日因採的用完了,又要給素道長準備臨行前要帶走的藥,因此便用了之前磨好的。”

“剛採的和磨成粉的川芯性不一,成粉的川芯性涼,且微帶毒,平時吃了倒也沒什麼,只是素道長身體虛弱,只怕就是此處出了差錯。”

“這……” 你怎知道?這藥他都不清楚藥性如何,藍英怎知道?

藍英面不改色:“在下自小研習藥物,見多識廣,歆公子信我。”

此時他就算不信也沒辦法,況且情況緊急,哪有心思想那許多?木歆和商沉急飛到素道長的落腳之處,素容在素道長的門口站著,裡面的僕役端著水來來去去,替床上的人擦拭,素道長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角的血仍在不斷地流出來。

木歆低低地問道:“藍公子,如今該怎麼辦?”

“我擬個方子為他解毒,只是他如今身體虛弱,自己怕是化解不了,還需有個修為高深之人——”

“我來。” 素容的目光落在老人消瘦的臉上,走到他的身邊,“你去配藥,我幫他化解。”

老人的眸子虛弱地張開,不知不覺又微微溼潤:“容、容公子,我對、對不起你,讓你這些年受了這麼多、多的苦……”

素容低著頭,眸子已經是微微發紅。

“老夫這些年來燈枯油盡,唯一欣慰的事,便是能見上你一面。如今老夫心願得償,又有人、有人好生照顧你,我心裡再沒、沒有遺憾……”

說著嘴角急急地湧出一道鮮血,眼睛上翻,沒了知覺。

素容的眸子一動,急急地小聲喊道:“爹……爹!”

說著一道真氣注入老者的體中,老者忽得仰頭醒過來,啞聲道:“你剛才、剛才喊我什麼?”

素容一聲不吭,將素道長扶著靠在自己身上,轉頭向藍英道:“藍英……藥呢?”

“這、這就去!”

老者已然老淚縱橫:“容、容公子……你、你剛才叫我什麼,可否再叫我一遍?”

素容不語片刻,低低地說:“爹。”

“我兒……” 素道長笑著,滿口都是血紅,神色卻幾近瘋狂,“我兒、我兒……爹想你想了這麼多年,你終於肯認我……我、我的心願得償,此生再無遺憾……”

商沉遠遠地看著他們,一動不動,木歆一拉他的手臂:“藥來了,遙溪道長。”

商沉低頭看著碗裡黑乎乎的藥,端著送到素道長的身邊:“請素道長用藥。”

素道長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一聲不吭地輕喘,素容從他手裡接過藥來,一口一口地喂著他喝下去:“爹,等你我好了,我和師尊帶你回御虛道,今後都孝順你。”

素道長不言語,將那碗裡的藥喝下,直直地跌下去躺在床上。

素容的真氣灌入他的體內:“師尊先回去休息,我今夜留在這裡。”

商沉勉強一笑:“不妨事,我回去也沒事,在這裡陪著你。”

他就在一旁的桌邊坐著,看著素容和床上的老人默默出神。素容這夜也沒有睡,為素道長療傷一宿,直到天亮。

清晨時分,素道長終於沒有知覺地睡下了。

商沉站起來走到素容身邊,輕撫他的頭:“累不累?”

素容的頭靠在他的腰上,一身不吭地摟住他。

木歆在門口輕咳一聲,兩人即刻分開,商沉滿臉都是酡紅,輕咳一聲道:“素容以真氣為他調理一整夜,素道長想是沒事了。”

木歆皺眉道:“今夜是沒事了,只是依著方子素道長還要再吃十幾日的藥,可川芯要用新鮮的,素道長怕是走不了。”

商沉不語片刻,望一眼素容:“我還得回御虛。”

素容也不語。

商沉心裡沉甸甸的。素道長的毒未除,素容生為親子,又剛認了他,於情於理都當留在這裡悉心照顧。可他那爹如今也未能痊癒,雖說不如人家的爹好,可也讓他牽腸掛肚的親爹。於情於理,他都該回御虛道。

只是如此一來,兩人必定要分開。

木歆見兩人不出聲,問道:“如今該如何?”

商沉勉強一笑:“素道長一個人留在柳葉塢,沒人照顧不放心,素容在這裡陪著他,等十天半月之後素道長痊癒,素容再帶著他回御虛。”

“如此甚好,我即刻去安排。”

木歆匆匆而去,素容依舊不出聲,許久,低聲說道:“最多二十日,我必帶著素道長回御虛。”

商沉摸著他的頭笑了笑:“你當我怕你不回麼,你若不回,我來柳葉塢把你搶回去。”

素容的心中一悸。

“去陪著你爹,我這就要走了,我們就此作別,二十天以後再見。”

長痛不如短痛,總歸是要走,還不如現在就走,好讓他專心照顧素道長。素容自也知道他心中所想,靜默了片刻:“我送你出柳葉塢。”

藍英和周萱已經打理好,素容將他們送到柳葉塢之外的熱鬧城鎮之中,臨走前藍英將一本藍皮書放在素容的手上:“這是木常的,容公子等會兒幫我悄悄放回去。”

“嗯。”

商沉笑著看他:“行了,別磨磨嘰嘰的,過兩天就能見面了,我在家裡曬好葡萄等你。”

“嗯,知道。”

說話時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附近的客棧停下,簾子開啟,走出一個容貌清秀的書生來,白皙的臉,微瘦的身型,看起來讓人極是舒適。藍英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他的身上,微微蹙眉,一時不曾移開。那書生的目光掠過他們,仿若沒有看見,對迎上來的客棧夥計道:“一間上房。”

商沉用手肘輕抵藍英:“怎麼了?”

藍英勉強一笑:“沒什麼……定是看錯了。宗主,我們走吧。”

商沉看著素容,在大街上青天白日的不好做什麼,微微笑著:“我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知道麼?”

“師尊等我。”

每次分別都是如此,想要乾乾脆脆地走,談何容易?商沉笑著轉身:“走了。”

不回來?敢不回來把你打死。

素容望著他們一行人遠去,許久不能轉身。

客棧裡的書生從窗邊往外看著,輕聲道:“那就是未來的柳葉塢之主?”

對面坐著一個看起來十七八的男子,一身雅緻的衣服,笑了笑:“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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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也是俊俏。” 那清秀書生轉過臉來,“你家主子呢,怎麼不親自來?”

“主子不喜歡與人見面,今後有什麼事都是我同家主說話。” 那男子為他倒了一杯酒,“家主從悠雲一路過來,路上辛苦。”

“多謝你主子的重禮,吃了之後果真修為大增,連容貌也好多了。”

男子輕聲笑:“家主言重,等事成之後,主子還有一樣天大的好禮送上。”

作者有話要說:  要進入最後的決戰了,大家準備好了麼?

對不起昨天真沒能更上,明天夜裡會更新,又或者是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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