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不洗?” 素容把身上的衣服扔下來, 淺淺地笑。

混賬……你要脫得這麼一乾二淨麼,以前在陰山時還知道羞恥, 下水時穿一條褲子,入水看不見時再脫,現在怎麼如此不避諱了?

商沉背對著他慢慢解衣:“那天扶錚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素容在他背後為他寬衣,“扶錚師叔說, 男人大都喜歡美色。”

商沉的動作一僵。這個扶錚,胡說八道些什麼!小混蛋本來就懂得不少, 現在竟然懂得玩這種夜深人靜脫衣撩人的把戲, 好徒弟都讓他教壞了!

他的手指進入水中,心裡一嘆, 不甘不願地心想這水溫不熱不冷,有淡淡燻人的藥香, 與自己喜歡的半點不錯,小混蛋果然是他肚裡的蛔蟲。他踏進水裡, 看著木桶前沒有動靜的素容,心中不由得發悸, 頭一撇小聲道:“站著做什麼, 進來。”

“是。” 素容溫和地應一聲, 也踏進大木桶裡。

木桶狹窄, 商沉被濺得滿臉是水, 好不容易擠著坐下來,將臉羞恥地靠在他的肩上,狠狠一咬。

素容笑了笑:“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師尊咬我。”

商沉紅著臉:“這麼喜歡我咬你, 必定不喜歡我親你。”

素容的聲音微微沙啞:“師尊試試看。”

“你當我是什麼,親了就不咬,咬了就不親——”

話未說完,素容抓著他的肩膀,閉著眼將他的嘴用力堵住。

這一吻幾乎要到天長地久。商沉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頭髮散亂,微微喘著啞聲道:“混賬,準你親了麼?”

“沒有。”

“……看我不罰你。”

“弟子願受罰。” 素容的唇又送上來,“弟子還想再親,親夠了一起罰?”

商沉閉上眼,聲音沙啞:“大逆不道……罰得你悔不當初。”

水霧升起,撩起源源的熱氣,商沉的臉燒成一片火海。

“師尊喜歡我的真人,還是喜歡在幻境裡見面?” 素容靠在他的肩頭,抬眼看他。商沉在他面前放鬆時媚氣控制不住,如今這樣子正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別人是萬萬不能的。

他其實不怎麼喜歡這模樣,商沉平時的樣子才最讓他心動,就算說什麼狠話也叫人心悸,現在這模樣不知為什麼將他身體裡的殘虐之感撩了起來,不憐惜不溫柔,只想把他佔為己有,他其實厭惡得很。

“……真人。” 商沉道。

“為什麼?” 素容用手心為他疏導著體內之氣,小聲道,“在幻境中不好麼,信手拈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

幻境是素容的,他想如何就如何,自己卻什麼好處也沒有。

還有一件事……幻境裡當時覺得真,出來之後卻虛幻似夢裡,總讓他記不太清楚,不像現在,連素容的頭髮都能數出幾根,可以細細地品,足夠他將來不斷地回味。

只是這話不能同他說!

“都喜歡。” 商沉在他的耳邊笑,“是你就喜歡。”

商沉靠在他的肩上,素容慢慢將他摟緊,不知不覺地在水裡入睡。

半夜時分他們被冰冷的水凍醒,笑著從木桶裡爬起,擦乾身體跑到被窩裡。素容滿頭半乾的頭髮在商沉肩窩裡亂蹭,把商沉癢得笑個不停,徉怒道:“幾歲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

素容壓住他:“誰讓你不等我十八就拋棄我,我今後打算天天討債。”

“討債鬼。”

素容低下頭咬他:“負心漢。”

清晨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商沉把摟著他睡得死沉的素容拉起,皺著眉道:“……口水流了我一脖子,給我洗洗。”

素容半睜開睡眼笑了笑,舌尖慢慢滑過他的頸項,舔得不留下一點痕跡:“洗乾淨了,師尊。”

“…………”

商沉紅著臉拉起衣服,從床上爬起來,又把素容地上的衣服扔過去,小聲道:“不早了該上路了,在人面前不許這樣。”

素容低頭笑著站起來。外面兇狠,看似冰冷無情,卻連句重話也不捨得對他說,事事遷就他寵著他,這便是他的師尊。

只可惜,旁人的心情卻不像他們這般小別勝新婚,尤其是柳葉塢裡,無人出聲,烏雲密佈。

他們在路上共走了七八日,因趕得急,路上眾人都疲倦不堪,到了柳葉塢時人人體乏,匆匆安排下住處,全都睡了。木歆讓素容住進他早年住的院子裡,連同商沉、藍英一起,周萱本該同女子同住,可她一個小傻子,無人照顧難以放心,加上她自己執意不肯,況且這時候誰還顧得上避嫌,於是也在素容的院子裡住下了。

當夜周氏、御虛、靜禪宗睡得死沉,木歆卻連夜進入木常的房中,神魂不定地搜著。

清晨再醒來的時候,柳葉塢已然變了天。

木歆將一件件東西擺放在桌子上,眸子通紅,臉色卻蒼白沒有血色,正是哭了一夜。最先上桌的是一個黑色瓶子,開啟來,淡淡的幽香撲鼻,散入屋裡。一覺禪師斂下眉垂頭,周痕和周氏弟子俱都變了臉。

那正是屍毒,如此的分量,足夠頃刻之間死一座城。

周痕道:“當年殘餘的屍毒並沒有這麼多。”

的確沒有這麼多,如此說來,這些屍毒自然是木常自己煉製的了。

木歆將五個藍皮本子放在桌上,啞聲道:“這是家主記下的往事,晚輩查過,確是家主自己的筆跡。”

商沉將一個本子拿起來,隨手一翻。

這本子年代久遠,紙張已經泛黃,且時隔多年被雨淋過,有些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商沉默然翻動看了許久,遲疑了片刻,終於將本子遞給素容。

【既生我木常,又何必有他?】

木歆低啞道:“這是素容出生後幾個月,家主寫下的。柳葉塢的傳承當傳給生有天根的子孫,只是天根實在難得,幾百上千年也難出一個,因此大都在家門裡資質最好的子弟中選一個,自小撫養教誨,觀察其品性韌性,等他滿二十歲時將傳承傳給他。傳承需追隨一生,至死方落,當年前任家主過世之後,七八年裡無人能繼承,唯有當時的常公子最被人看好,因此眾望所歸,只等他二十歲的生辰。” 他望著周痕,“周氏家主,世家之內受傳承是何等的大事和榮耀,又是何等的痛苦,家主想必能想象出來。”

周痕微微斂眉。

“家主二十年如一日,勤耕不輟,修身養性,生平不敢有一絲行差踏錯。只是在他二十歲生辰來臨之際,素容卻出生了。” 木歆道,“當時素容尚在襁褓之中,卻已被人看出生有天根,於是長輩們且喜且悲,當即便將早已經躁動不安的傳承傳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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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痕道:“此事足以讓心魔入體。”

木歆將幾個本子翻出來:“當年護送素容父母出外踏青的人,正是家主。之後他血淋淋地回來,說素容父母雙亡,素容被人搶走,下落不明。”

有人輕聲道:“監守自盜。”

一覺禪師垂下眸,輕聲道:“阿彌陀佛。”

木歆眼中含淚,望著素容:“好在……容公子大難不死,被當年路過的素道長救下,否則容公子若是死了,柳葉塢的傳承又會落在家主的身上。”

周痕翻動著桌上的冊子:“從字跡裡能看出,木常心魔入體之後心緒時常不穩……哎,長此以往,又不肯同人說,一錯再錯,只怕早已經病入膏肓。”

商沉看著那冊子上的一行字。

【心病不除,治標不治本】

木歆擦著眼角的淚:“家主的心魔一直都在,不想十幾年後素容又重新出現,終於讓他再次發作,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意思,自然說的是陷害素容,血洗柳葉塢、周氏,還有御虛道。

周荷一直站在角落裡沒有出聲,緊緊地蹙著眉:“……老神醫呢,為什麼要殺他?”

“老神醫在柳葉塢的時候多,只怕看出來了木常的不妥。” 周痕皺著眉,“他經常外出為木常找草藥,是不是?”

“正是……老神醫為他找的草藥之中,恐怕有家主煉製屍毒和解藥之物。” 木歆的眸子低垂,將最後一樣東西擺上桌來,艱難地說道,“容公子不是不知何時修煉了傀儡絲?那傀儡絲的心法……就在這裡。”

一本殘破的本子放在桌上,似乎早年被水浸透過,書頁上的斑斑血跡散開來,都是沉年舊跡,叫人心中生出寒意。

周痕抿著唇,一動不動:“這是……”

“晚輩猜測,是當年跳崖而死的周衡身上搜出來的……家主自己沒有修煉。”

“素容來柳葉塢之後卻曾拜他為師,就是那時候,不讓人察覺地傳給了他?”

木歆的淚滴下來,扶著桌子,顧不上自己的面子,低聲下氣地說道:“木歆是個不分黑白之人,當年錯怪了容公子,屢次要將容公子置於死地,木歆眼瞎,萬死難辭其咎。”

素容微微咬唇:“當時你不知道,一心為木華報仇,算不上罪該萬死。”

木歆擦著淚,屋裡眾人靜靜無語,忽然間一個柳葉塢的弟子從門外跑進來,在木歆的身邊悄聲說:“家主的地牢開啟了,歆公子,裡面有人。”

木歆微怔:“何人?”

“不曉得,滿頭亂髮,胡言亂語,不知道是什麼人。”

木歆即刻道:“家主有個經常打坐的去處,從不許外人進去,昨夜我打不開,如今弟子才剛剛開啟。各位可要隨我一同去看看?”

一覺禪師道:“阿彌陀佛,走。”

當即一行人急急地隨著那引路的弟子而去,來到一個院落之前,院裡的青石地面上有個人長的石門,似乎之前被人用真氣鎖住,如今大開,深長幽暗,裡面滲出絲絲寒氣。

一個尤似發瘋般的笑聲在地牢裡迴盪不止。

“我兒……我兒……”

素容的眸子微動,不等人說話便跳進那大門之中,商沉不知怎的心中不安,也緊緊跟隨他跳下去,不過半丈便落在地上,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盡頭黑暗之處,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頭髮花白,衣衫襤褸地被四道鎖鏈銬住手腳,瘋了似的笑著:“我兒……我兒……”

商沉望著素容微抖的唇和青白的臉,面色忽得變了。

他輕聲道:“素道長……”

這是素容的爹,他的親生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裡我終於總結出攻受屬性!討債鬼和負心漢!

下一更是星期四。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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