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晶兒,”洛獒一雙桃花眼,便是稚氣仍存,笑起來也比旁人多了分風流,“好歹是本少爺未來的專屬治療師,不給我張慶功宴的請帖?”

荊晶皺了皺眉,瞥了下一旁的陳不極,這洛獒真是的……要是被誤會了怎麼辦。

陳不極原本還在圍觀群眾裡搜尋某個沒心沒肺無色目,聞言,目光轉向洛獒,冷哼一聲,說道:“果然是狗,只會搶食。”

洛獒不怒反笑,說道:“這世道,誰搶到誰就是贏家,端著再高的架子,不還是只落魄的病貓。”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有色目的爭端荊璃不想參與進去,正準備進門,卻被荊晶拉住。

荊晶笑著說道:“姐姐,聽說你交了個新朋友,也邀請她一起來宴會吧。”

荊璃抿了抿唇,想也沒想,回絕道:“沒有,她只是我的同桌。”

可能她的妹妹自己也不知道,每一次,她想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時,她的眼神就會不自覺往右偏去,並且她臉上的笑容,會越發溫柔。

不愧和她是一家人。

如此擅長,自欺和欺人。

第一次被繼姐當眾反駁,還是在剛剛經歷最開心的時刻,荊晶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況且成功獲取異能之後,沒有了壓力,她心裡未免有些飄飄然。

心裡一不快,荊晶就相當自然地紅了眼睛,“姐姐,不是、我就是想請姐姐的朋友來,我們可以緩和一下關係。”

荊璃怔怔看著她。

還真是懷念,她好久沒看過荊晶這樣示弱了。

以前每一次,她一示弱,父親就會更討厭自己。

到了後面,荊晶完全不需要示弱了,因為她的地位已經徹底鞏固了。

那現在是為了什麼呢?

荊璃咬了咬舌尖,看著荊晶眼睛餘光瞥陳不極的樣子。

啊,原來如此。

她親愛的妹妹。

――已經獲得異能的有色目。

還是會嫉妒啊。

――就和她一樣。

但她在嫉妒什麼呢?

“喂喂喂,那邊的無色目、叫什麼來著?”洛獒掏了掏耳朵,想了下,“哦,你就是那個姐姐――荊黎對吧,小晶兒都哭成這樣了,姐姐你還不答應啊?”

雖然吊兒郎當,但話裡行間滿是有色目的優越感以及隱藏的威脅。

荊璃還是沒說話,打算沉默到底。

洛獒雙手環胸,表情也不好起來,他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說道:“喲,看來姐姐面子有點大呀,我也請不了?”

荊璃想,反正她都已經忍了這麼久,也無所謂什麼更好更壞的處境了。

施愉到底是不一樣。

就算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接近自己,但她也不想把她拖下水。

可能是因為,她早已放棄從黑暗裡站起來,所以才如此期望,施愉不要和她一樣沉淪。

“真是的,你們是在演倫理大劇嗎?”後門開啟,黑發黑眸的少女打了個哈欠,推了下眼鏡,上下打量著憋眼淚的荊晶,說道,“我都不知道,第一綜學的有色目都這樣好客啊。”

“行啊,”她把木在一旁的荊璃拉進來,自己走到荊晶前面,對著看起來嚇呆的女生說道,“既然女神大人邀請我,我一個無色目哪敢不從呢。”

施愉動了動脖子,對著那邊的洛獒露出個挑釁的笑容,“免得到時候一落單,就被貴校有色目們拖到小樹林揍一頓。”

荊晶被噎得面色發白,這施愉明明一副文雅的樣子,怎麼說起話來如此不講究?偏偏你又不能說她粗俗。

而且不知為何,可能是剛覺醒異能的關係,施愉在她眼裡如同被柔光打過一樣,那嘲諷的笑容都柔化了不少。

蘭花的清香入鼻,讓她一陣恍惚。

連那些算計的心都沒了勁,就想著,挨她近一點。

陳不極看見施愉,眼睛微亮,正欲說什麼,就看見她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之後,就乾脆地關上了後門。

陳不極:“……”

他寒著臉開始在手機上打字,“你見面都不打個招呼?”

施愉的回覆很及時,“小朋友,認真上課,不要擾亂課堂秩序。”

陳不極這才想起,這是普通部這邊的上課時間,“嘖”了一聲後,心情到底好轉不少。

所以還是個好學生啊,他們異能部可沒人遵守這種死規矩。

他沒有發現,荊晶也沒有發現。

施愉只出來了一剎那,但對在場中色以上的有色目卻造成了莫大的影響

雖然大多數人沒反應過來,只是恍惚間看見一團白光,就被一陣香味迷住。

但作為正赤目的洛獒卻是皺起眉來。

沒想到,第一綜學還有意力這麼強的普通人?

他還是第一次【聞到】意力。

是花香嗎?他思考了一下,也不完全是。

苦澀又清甜,奇怪的味道。

“洛少。”他抬眼看向擠過來的紫發少女。

挑剔地看了一眼,太壯,顏也一般,眼睛一看就戴了美瞳。

不是他喜歡的型別,因此他興趣缺缺,“哈?”

吳娣面帶羞澀,說道:“今晚的宴會我帶你去吧。”

“小晶兒到時候會告訴我的,”洛獒直接說道,“就算不說,我洛獒要去的地方,還不需要個無色目醜女來帶。”

語畢,他看也沒看她慘白的臉,帶著其他赤目就走了。

吳娣聽到好幾個赤目女生路過她身邊時發出嬉笑聲,“就這種身材也敢和洛少搭訕,還真是勇氣可嘉。”

“別這麼說,好歹是吳家千金呢。”

“呵,一個無色目小太妹罷了,還比不上荊晶她姐姐。”至少人家有個中青目妹妹嘛。

吳娣握緊拳頭,面容猙獰。

荊璃,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沒有人能看見,她腳下的陰影驀然增大。

――【嘻,你想要,讓她痛苦嗎?】

回了座位,坐立不安的荊璃說道:“你不用去的。”

“為什麼?”施愉玩著鋼筆,寫道,“大家都是好人嘛。”

她字寫得充滿一股子不羈,卻又是正正堂堂的。

荊璃嘆了口氣,不知她是不是有意譏諷,但還是耐心回道:“你不會喜歡那種宴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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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

“……還行。”不喜歡。

施愉繼續寫,“聽說你妹妹覺醒了治療系異能?”

荊璃:“對。”

她勾了勾嘴角,“哇,那可是珍稀異能。”

荊璃瞥了一眼施愉,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施愉在嘲諷呢,“嗯,她很厲害。”

施愉:“那吳娣以後估計會更加囂張。”

正好下課,所有人都在老師走後開始討論這件事。

荊璃沒有在紙上寫,說道:“你想要說什麼嗎?”

施愉撐著頭,笑嘻嘻道:“你不怕?”

荊璃搖了搖頭,“還好。”

“嗯,這我信,”施愉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你不嫉妒嗎?對荊晶。”

荊璃輕咬了下舌尖,說道:“不――”

她看著施愉笑意盎然的眼,說不下去。

施愉好似完全沒發現她的遲疑一樣,說道:“如果,當年你是個有色目的話,你母親也許就不會死了吧。”

“……”

“不止不會死,我猜你父親會把你們倆供起來。”

“……夠了。”荊璃深吸口氣,她還真是,很擅長把她激得失控。

“我嫉妒又怎樣?”荊璃閉了閉眼,“你就是想知道我這種人的心情?然後呢?可憐我,還是教導我?”

她嫉妒啊,但有什麼用。

哪個無色目不嫉妒有色目?

施愉輕飄飄地說道:“不啊,我可是要救你呢。”

荊璃少見地笑出聲來,然後看著桌面,輕鬆道:“你已經對我很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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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愉說道:“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呢?”

荊璃眨了眨眼,輕聲道:“施愉,你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或者比我更不幸嗎?那你,為什麼選擇我而不是其他人呢。”

她無法相信,有人會選自己。

“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自殺自殘什麼的,”荊璃說道,“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會活下去。”

“所以我會忍。”

所以,她也不需要別人來救她。

因為那,太困難了。

她曾經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就在小五的時候,一名和她同班的無色目女孩子被一名有色目男性強.奸之後,她的父母想要告對方,結果最後呢,傾家蕩產,女孩子還被學校退了學,班上所有人,包括老師在內,一邊說她可憐,一邊又說她們家太不明智,硬把事情鬧大。

冠冕堂皇指手畫腳說自己遇上這種事絕對會奮起反抗的人,往往縮得比誰快。

因為妥協和忍耐是所有人的共識。

所以,施愉她做得夠多了。

荊璃從不反駁自己的懦弱,因為那不是輕飄飄的一句要堅強就打破的。

遇上這種事情,你能做什麼?

異能的強大讓你不可能打敗對方,異能者的地位讓你也不可能從法律上得到援助。

更何況,她一開始,身後就沒有人。

無路可去。

因為是螻蟻,所以沒辦法咬死大象。

特別是,一隻螻蟻。

施愉突然站起身來,對她說道:“那你要求助嗎?”

逆著光,荊璃看不清她的表情,輕聲道:“施愉,你不明白,有色目代表什麼。”

那是,這個世界無法撼動的準則。

施愉笑了起來,“我的確不明白。”

“但我明白,你忍不下來的。”

愣了愣,荊璃搖頭,“不,我會忍到結束。”

所以,別伸出手。

你會被拉下來的。

施愉看著她固執的神色。

偏執。

過剛。

――【單純】。

已經是這個地步了,身上的孽力依舊微弱。

她輕笑,“你沒辦法忍受的。”

於是下面的課,施愉直接翹了。

她往外走,人山人海,都期待能夠看到那些尊貴的有色目們。

無窮無盡的人啊,身上或多或少有黑色。

施愉路過第一層樓的穿衣鏡,駐足之後繼續走。

只有她,透過鏡子什麼都看不到。

“乾淨過了頭,也就沒有意義了。”

“嗯?”她無端的話語引來十二的疑惑。

施愉自言自語道:“荊璃小可愛想要活下去啊,明明那麼弱小又偏執,但還是想活下去,這種慾望是建立在她自己的生命之上。”

“而我的生存只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上。”

她討厭那些被稱為惡人的獵物嗎?

不,她嫉妒他們。

每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會嫉妒。

以強烈的希望活著,並且理所應當去侵犯其他的存在

她掠奪他們的生命,只是想嘗試一下,這種強欲。

真好。

殺戮啊。

惡人自以為是的慾望,在人的生存欲前剎那間融化,露出最甜美的內芯來。

如此強烈。

“令人嫉妒。”

她有情緒,也能感受到喜怒哀樂。

但只有殺戮,才有痕跡留下。

因為無論再糟糕的生命,在死前也會綻放出無比美麗的樣子。

即便,這只是飲鴆止渴。

可總有一天,連殺戮也無法留下她。

那她還剩下什麼。

“你還記得萊恩嗎?”施愉問十二道。

十二蹭了蹭她,“不是你的學生嗎?”

“對,我本來以為,我還蠻喜歡他的。”

結果,還是一樣。

她都快記不起他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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