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沒法勸說對方不要插手了, 姜臨溪也認了。她把因為傳送而暫時放在寵物空間裡的警長放了出來――這空間還是老師告訴她的,可以暫時儲存認自己為主的動植物, 可以在戰鬥中將寵物送回其中,保護其安全, 無時間限制。

就最後一點來看,要比有一個小時期限的幻貓咒來的好。但是有利就有弊,幻貓咒可以隨時召喚出靈貓換命,哪怕在戰鬥中也無恙;而有寵物在內時,寵物空間就無法在戰鬥中開啟了。

一個隨時可以進出但有一小時限制,超過時間放入其內的寵物將會永久地迷失在異度空間裡,一個戰鬥中只進不出無存放時間限制, 端看情況不同而取捨了。

暖烘烘的貓肉墊子抱在懷裡, 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安下心來了,小女孩坐在白髮少年身邊,仔細地聽他說明。

警長無奈地喵嗚了一聲,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它聞到命格的味道了, 雖然不算兇也不算吉, 但也算是個奇命。只是離得有些遠了,它沒法分辨是什麼命格。

自己身上空竅多著呢,它怕被溜走了,趕著勁兒提醒,可是主人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首先,你已經被盯上了這是個基本可以確定的事實,盯上你的人是希爾先生和他身邊的某人。”阿克夏隨手拿起一根樹枝, 在面前溼軟的泥地上畫上三個簡單的人物頭像,一眼看去就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出,一個是小女孩,兩個是男子。

“希爾……先生?”姜臨溪奇怪地重複了一遍阿克夏對那個人的稱呼,在先生兩個音節上略略咬重了些。

她很奇怪,那個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不算好的人到底為什麼會被這麼尊稱。

“唔,雖然他的某些行為確實不太好――特別是對我們這些經常和他打交道的人來說,但是大體上而言,希爾先生在整個聖地裡的名聲都是處於正面的。”阿克夏解釋道,“你的老師是情報販子,只要是需要情報的人,都可以去她那裡,付出一定代價,從而得到想要的情報。而希爾先生做的也是類似的生意,只不過他販賣的不是情報,而是謀略。”

“僱主提出目標,他負責制定計劃,策劃如何實現,其中費用由僱主承擔,事成之後再交由他一定代價。但他並不是一定會出手,只有僱主提出的目標合乎他的胃口時,他才會出手。淡然,如果目標實在是太和他胃口了,就算不去找他,他也會自己上門,而且費用全免,連其中消耗的材料都由他自己承擔……”不過一般會很對他胃口的事,通常對被盯上的人不太好就是了――這句話,阿克夏藏在心裡,沒說出來。

“你這麼一說的話,我明白了……”姜臨溪想了想,也拿起一根樹枝,劃掉了希爾的頭像,“這件事,希爾的定位應該只是軍師類的人物,真正的債主,是這個人。”

她指向剩下的男性人物頭像。

“沒錯。”阿克夏點頭贊同,同時從男子到小女孩的空白處劃出一個單箭頭,上頭標註兩個字:覬覦。

他覬覦什麼呢?

“他覬覦的應該是幽白黑暗武術大會的參賽資格。”姜臨溪想來想去,恐怕自己身上只有這個是最有可能的。

魔藥師職業的傳承幾乎沒有暴露過,除了在獵人世界裡給西索治療了一下傷口之外……等等,那會考試之後自己丟了一瓶魔藥,難道是希爾幹的?

……不對,那時候希爾已經死了,動手的不是他。對了,是西索,八成是被西索摸走了。

除了這個,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應該是許願卡“最後的星見”系列獎勵,但是這張卡片本來就是希爾透過系統轉贈的。如果對方的目的是這張許願卡的獎勵物品的話,自己在飢餓遊戲裡忽然壓上全部獎勵物品的舉動,應該會引起對方矚目才對,再不濟希爾也應該對此有些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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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時對方完全沒反應,說明他的目標不是這張許願卡的任務獎勵。

排除掉這些,剩下的就只有那個參賽資格了。

“他要參賽資格幹嘛呢……這個又不能轉移給他人,只有我能用啊!”小女孩託著下巴,手裡的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人頭――當然,是男人的。

“是不能轉移他人,但是……”阿克夏差不多有些思路了,所以介面很快,“如果你使用這個資格加入浦飯隊、成為第五名選手的話,對應的,會出現一個許願卡任務。”

“許願卡任務?”姜臨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頓時眼睛就睜得老大,“什麼內容?”

“獲得成為戶愚呂隊第五名選手的資格,獲得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冠軍,獎勵:在以下五項中挑選一項,1、積分十萬點;2、聖盃卡一張;3、a級血脈卡一張,可根據要求定製;4、a級能力卡一張,可根據要求定製;5……”阿克夏頓了頓,才說道,“復活他人機會一次,可一次性復活多人,數量不超過三,要求靈魂尚未投入輪迴轉世。”

啪嗒一聲,姜臨溪手裡的樹枝應聲掉落。

“喵喵!”阿克夏還沒察覺不對,警長已經焦急地衝著姜臨溪大叫起來。

但是,小女孩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焦距,茫然無神。

一瞬間,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再真實,無論是警長的大叫,還是阿克夏晃動她身體叫她名字的舉動……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或者像是隔著什麼厚厚的膜看另一側的人一樣。

復活……

有什麼東西,自記憶深處浮現。

昏暗的房間裡,房門半開,一個人背靠門框而戰,由外門射入的光線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你新煉什麼命,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那青年聲音溫和,只是其中微微糅雜了些許不悅的感覺。

房內的人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一隻手,擦去了從嘴角滲出的鮮豔血跡。

“好吧,那我也不強求……話說回來,你最近怎麼改了習慣了,我記得你以前最不耐煩穿有跟的鞋子,怎麼我才走了兩個月,你就開始喜歡帶跟的靴子了,女大十八變嗎……還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青年看了一眼門旁放著的中跟短靴,調笑般說道,只是聲音裡莫名帶了點冷意。

裡頭的人手微微一僵,卻掩飾得很好,沒被那人發現。

青年似乎朝裡頭看了一眼,忽然整個人離開了門框站直:“……等等!”

他疾步上前,一把把盤膝打坐的人從床上扯起來:“不是我的錯覺,你果然比之前矮了一公分……你說,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要我換命慢慢問出來?首先宣告,我可不接受縮骨功的說法。”

他的聲線清朗磁性,微微壓低後更是好聽得能讓聲控一族立時下樓跑圈,只是他所說的話,卻像是最為尖銳的利刃,扎入他人心裡。

“……沒什麼,只是煉命出了點岔子,弄出個怪命而已,不小心著了道,已經沒事了。”沉默了一會,被他拎起來的人撇了撇頭,低聲道。

異常沙啞的女聲在不算小的房間裡靜靜地消散,但其中的疲憊卻依然存在。

似乎那個女孩一開口,整個空氣都沉甸甸地讓人無法輕鬆起來一樣。

“呵……”青年聞聲冷笑,“你不解釋一下自己現在的骨齡只有十七歲的事?還是說,需要我提醒你,我這回是來給你過十九歲生日的事?”

不知道青年話裡哪個詞刺激到了人,被他抓起來的人忽然劇烈地掙扎起來:“滾開!”

但是青年輕而易舉地制服了她,隨即皺起眉頭:“你的身體怎麼……”昏暗的房間裡,鋥亮的光一閃而過,被強行從床上拽起來的人頓時就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他把人放回床上,然後一手按在其眉心,一手掐算對方封印在身上的命格。

片刻後,冷汗佈滿了他的背脊。

“……你果然是瘋了!”他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伸手就要解開那人身上的血咒拿走那個恐怖的命格,卻不料束縛住她的鋼琴線像是被什麼給一下子切開了一樣,剛剛還被限制住的人頓時反手一擊,擒住青年的手臂,將其壓制在床上。

“瘋了?”她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輕笑一聲,聲音頓時沒了之前的沙啞,而是顯露出一種圓潤婉轉的質感,“啊,大概吧,不過我覺得要說瘋了,風宇你也差不多吧?我可不覺得在戰鬥中享受瀕臨死亡的快感又強制抑制自己的人能正常到哪裡去……”

“但是我想一直活下去,至少我想活著的念頭一點都不薄弱。”即使被壓制,風宇也沒多少生氣,聲音依舊平穩:“可你不一樣。弄出那種命格來,你已經不想活了吧?”

“雖然真想誇你一句‘不愧是姜家千年難遇的鬼才,連這種剝奪己身時間,用以強制遣返他人時間,好達到死者復活目的的命格都被你弄出來了’……但是……”風宇忽然發難,他本身身體素質就比大病了一場虛弱無力的少女強,這一動立時掙脫,手腕一抖。

她悚然一驚,手中雷光乍現,還不及擴大,就見眼前忽然顯露萬千銀光――一捧如花般綻放的鋼琴線將之直接困在方寸之地內。

“岩漿!去通知大長老過來!”一擊得手困住了人,風宇不敢大意離開,直接喊了一聲靈貓的名字,讓其去送信。

一隻全身火紅色的怪貓從暗處竄出,直奔門外。

跌坐在地的少女試圖起身,卻被忽然橫在頸項邊的琴絃止住了去路,風宇吹動手上銳利的琴絃,微笑:“雖然時間不對,不過‘千弦之牢’的用法我確實還沒教你……要不要試試看,在大長老過來之前,你能學到幾成?”

大腦中驟然湧出的記憶片段讓姜臨溪臉色發白。

眼前頓時一陣陣發黑,但是腦子裡破碎的畫面卻沒有停止。

場景倏然轉換。

抱膝坐在原地的少女身形似乎又縮小了幾分,脖子上的血咒花紋卻鮮豔依舊。

一隻貓走了進來,這只貓毛色奇特,純黑色的短毛為底,卻有一條閃電狀的白色長紋自額頭沿著脊骨劈到長尾巴,令整條尾巴都呈皎潔的白色――可惜,原本應該是蓬鬆的大尾巴,已經脫了毛了。

但不管是它脫了毛的小尾巴,還是走路的神態,貓臉上皺巴巴的模樣,都說明,這是一隻很老的貓。

它確實很老,老得超出人的想象。

它是獵命師的始祖姜子牙的貓,白線兒。

活了一千三百年的,獵命師一族的大長老。

就在它走到距離那女孩還有四米的距離,少女抬起頭來,很驚訝,她在笑:“沒用的,這命格一旦上身,除非是用掉已經剝奪走的時間,否則無法拿走,不管是多麼高明的獵命術都沒用。很奇怪嗎,以獵命師一族的虛無體質,居然也會有命格不會溜走?”

“你是故意的,為了不讓我們拿走,特意在命格中加了這個條件……能夠煉製出打破獵命師一族體質限制的命格,這樣天縱奇才的絕頂煉命師……你果然一如當初小姜那丫頭所預想的那麼出眾。”老貓居然開口說話了,但是一想到它已經活了一千多年,那麼它會說話也顯得不足為奇了。

白線兒的聲音蒼老,就像是看著命不久矣的晚輩――事實也無差,它口中的小姜,是姜老太太。

少女聞聲一抖,放在膝蓋上的手頓時攥緊:“所以……就因為我的天賦高,所以……所以就要哥哥死嗎!”

隱約帶著哭腔的聲音讓老貓忍不住嘆了口氣。

“為了獵命師的傳承,不想滅族的話,只能擇一而活。”白線兒幾乎脫光了毛的尾巴在地上掃了掃,“你是姜家的繼承人,這是從你出生開始就定下了的。你要揹負獵命師全部的傳承活下去,交到下一個人手裡,保證我族傳承不斷。”

“哈!傳承不斷?都要滅族了還管什麼傳承!”少女忽然冷笑起來,“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烏家兄弟逃了吧,你們還沒抓到他們吧?都要滅族了,我還管什麼傳承!”

老貓絲毫沒有因為女孩的不敬而生氣:“所以我來通知你,去日本。”

它的話,讓女孩愣住了,連聚集在手心裡的咒力都隨之消散了――她已經做好了丟棄一切,就算是揹負上傷害大長老的罪名,也要離開這裡的心理準備了。

“什……麼?”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那個無名怪命的副作用讓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應該知道,烏家兄弟在日本出現了,風宇已經和其他人一起先出發去了,你也去吧。”老貓有氣無力道,“詛咒應驗還有五年,如果抓不到人,到時候也就是大家一起死的結果而已。所以傳承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

“至於到了東京,是去抓烏家兄弟,還是去地下皇城刺殺徐福,都隨你便。”白線兒溫和地注視著這個它看著長大的孩子,注視著她精緻漂亮的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表情。

“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臨溪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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