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變色,院裡的僕婦皆心中納罕,七姑娘竟敢如此說話。

庭樹聽到話不像,皺眉道:“七妹妹……”

“你給我閉嘴!”庭蕪徹底憤怒了,“憑哪個妹子遭人欺的時候你都裝死,就知道尋妹子的不是,欺軟怕硬的東西,也配做個男人!”

庭樹頓時羞的滿臉通紅,心中又有些委屈,姨娘是長輩,他如何說得。七妹妹越發跟四妹妹學的潑辣了,連長輩都不放在眼裡。

庭蕪是庭樹的親妹子,看到庭樹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麼!規矩禮儀都是狗屁,不過是為了他軟弱找的藉口。當日.她被陳恭指著鼻子罵棄婦,庭樹次後還有臉說陳恭是客人,不好得罪;舅母太厲害,怕連累姨娘。好了,到現在庭蘭被親姨娘咒,又說姨娘是長輩。不出頭的理由一萬條,橫豎就沒一條是擔當!還不如個娘們!

罵完庭樹,庭蕪又罵周姨娘:“你老糊塗了,二姐姐不好了,與我有什麼好處?你肚子裡爬出來的沒卵.子的廢物,我將來還能指著他出頭?只好姐妹裡互相幫襯吧!我看姨娘消停些,太太是出門了,還有老太太在家呢!打的天翻地覆,生怕葉家規矩小了,沒人作筏子立規矩!”

周姨娘被親女兒揭了短,厲聲喝罵:“好個七姑娘,翅膀硬了,連親孃都罵將起來!沒有我,也有你的今日!我生的一個兩個都是缺心眼,大的被庭蘭哄了去,小的信庭芳那賤蹄子的挑唆,別人還沒說話,你們自己就殺起來,還罵到了我頭上!我叫關了幾個月不防頭,你們都傻了啊?那些隔著肚皮的人的話能信吶?啊?”

庭蕪到底年紀小,道理都懂,然邏輯卻還有些亂。聽到周姨娘說到庭芳,更加生氣:“沒有四姐姐,我早叫人當著親.哥哥的面兒扇死了!隔著肚皮的不能信,難道我信這玩意兒?”

周姨娘還不知道庭樹有見死不救的黑歷史,庭蕪覺得場子已經找回來了,沒必要去給關禁閉的姨娘添堵;庭樹嘴上說著藉口,心裡還是知道不對的,也沒敢說。以至於周姨娘看看庭樹,低頭不說話兒,又看看庭蕪,滿臉厭惡之色,便知是庭樹理虧。話峰立刻轉了:“你別信人家的哄,想是有誤會也未可知。”

庭蕪冷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再說誤會我才缺心眼!”

庭樹急的團團轉,忙道:“七妹妹你少說兩句。”

孫姨娘樂不可支,萬沒想到周姨娘佔了上風時親閨女拆臺。笑道:“還是我們七姑娘懂事兒。”

庭蕪沒好氣的道:“你也給我閉嘴!上回我姨娘欺負了四姐姐是什麼下場,我今兒往老太太那裡滾兩遭你也是什麼下場!先撩者賤,打死無怨。然你們兩個都在院子裡打滾了,還想把自己摘脫出去,做夢呢!”又指著庭樹與庭蘭罵道,“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曲意奉承二不孝也,見到長輩作妖不尋思著勸說,一個個跟都是有氣的死人,養你們何用?”姨娘惹事,兄姐無用,親爹翻臉,嫡母面前連句好話都撈不著,通一個庭芳願意帶著她,她還是後來的,人家同庭瑤更親,諾大個葉府,沒有一個全心替她想的。

周姨娘是她親孃,千般不好萬般不是,總歸是真心疼她的。雖比起哥哥來靠後些,多少有個自在的地方。她沒辦法跟庭芳一樣拿著陳氏當親孃,陳氏待她更是面子情。好多次藉著庭芳與陳氏說上兩句話,也是為了姨娘能儘早出來。可姨娘呢?忙不迭的作死,生怕日子太好過,不由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周姨娘原還想罵,見庭蕪哭的撕心裂肺,竟不知罵什麼。到底是她親生的,那髒話兒罵不出口,又沒法子駁庭蕪說的道理,竟愣在當場。

孫姨娘撇嘴:“什麼阿物兒,打爹床前過一路就是個娘,老孃還輪不到你教訓!我說七姑娘,你個姑娘家還是端莊賢淑些,別叫人看了笑話,丟的是葉家的人。”方才周姨娘咒庭蘭時她就就憋著惡氣,只是口舌不如周姨娘伶俐,打還打不過,正抓狂,庭蕪竟送上門來,不補兩刀她就不信孫!

庭蘭唬的半死,僕婦們早溜的不見人影,想都知道去老太太處報信了。老太太可不是什麼善茬兒,太太在家捱罵的還是太太,如今太太出門,難道老太太還有心情去分辨誰對誰錯?必定是各打五十大板,幾十年的老臉都丟盡了。忙死死拽住孫姨娘,急道:“姨娘別說了,讓他們一家子鬧去,趁老太太沒來,咱們躲了開。不然連你也落不著好。”

旁的大道理孫姨娘通不懂,論螺螄殼裡的掐尖要強她門兒清,覺得庭蘭的話很有道理,忽的生出一絲驕傲來——看我養的女兒,就比別個的強,多懂事兒。高高興興的被庭蘭架著回房了。

周姨娘看孫姨娘進屋了,登時跳起:“你有種別跑,我今日非收拾了你不可!”

孫姨娘扭頭大笑:“我是娘們哪來的種?”

周姨娘怒極反笑:“我現就去同老太太自首,把咱們倆的話都一五一十的學上一學,如何?”

不曾跟著出門的譚媽媽在屋裡重重翻了個白眼,倆蠢貨真當老太太是她們養的狗,指哪打哪呢?

老太太當然不是姨娘養的狗,大房姨娘鬧事,早有人報與她知道。她老人家壓根就懶的來大房跟姨娘們撕,只使人把大老爺叫進家門,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太太出門了,你連小老婆都彈壓不住,朝廷上不靠著老子,叫人生吞活剝了還嫌你骨頭軟!既壓不住她們,索性全打發了,省的我將來閉不了眼!我往日還當是你太太軟弱,今日看來全是你縱的!怪道兒還得外人來管著你家小老婆,說出去葉家的臉都被你墊在地上叫人踩了!”

“鎮日裡在家做什麼?姨娘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了,還有心思在外吃酒!凡是顧著家裡一些,何至於鬧成今天的模樣。”老太太氣的半死,抬手一巴掌甩在兒子臉上,“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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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哪裡敢答言,忙跪下道:“母親息怒,都是兒子的不是,萬不可氣壞了身子。”

不提還好,一提老太太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大老爺嚇的魂飛魄散,杜媽媽已是前來扶住老太太軟倒的身子,冷靜的吩咐:“人參,去請太醫;首烏,去請老太爺;八角丁香你們分頭去告訴二老爺三老爺,叫來侍疾。□□你到大房去看著七姑娘。”說著冷笑,“大房的明白人兒今日不在家,通剩下個七姑娘,別也叫唬破了膽子,越長越不中用!”

大老爺訕訕的,起身幫著杜媽媽把老太太扶到炕上,也道:“我叫人請太太回來。”

哪知老太太只一時氣短,折騰到炕上又幽幽醒來,頭一句話便是:“太太好容易去散個心,你就別給人家添堵了!把她氣死了,再換個媳婦兒,誰能受得了你這般內帷不修縱容妾侍的男人!”

大老爺無奈的道:“母親,不過是兩個奴才淘氣,何苦動怒?我也沒有不敬太太,母親別誤會我。”

“正屋門前都快長草了,你敬太太全敬在嘴上!你當我傻還是全天下人都傻?”老太太更加怒不可遏,揮手往大老爺身上死命的敲,“敬太太!我叫你敬太太!你一個兩個女兒都被小老婆欺負,那是你的種!你連你的種都護不住,我信你敬了哪一個!你就敬了你小老婆的屄!我前世殺人沒抽刀這世才生了你個討債鬼!我告訴你,從今往後誰再敢欺了我的孫男弟女,憑他哪個,我要了他們的命!”

二老爺和三老爺兩家子都在門外,顧忌著大老爺的面子,都沒進門。三老爺跟三太太咬耳朵:“又怎麼了?”

秦氏言簡意賅:“周姨娘欺負二姑娘,七姑娘出的頭。”

三老爺目瞪口呆:“又來?”上回不是周姨娘欺負四姑娘,誰出的頭來著?哦,對,大嫂。望向屋裡的眼神都不對了。他是葉家公認的渾人,也沒叫小老婆三番五次的欺負他的崽子啊!那是他的崽兒,隨便阿貓阿狗都能惹,臉往哪擱?心裡隱隱有些泛酸,多好的大嫂啊,家世好才情好人還漂亮,難得是賢良淑德,偏配了大哥那等沒良心的,可惜了了的。老太太真個偏心眼,寧可肉爛在鍋裡,也不顧忌旁人。

二老爺乃端方君子,人雖不知變通,卻也難抓他把柄,皆因他凡事都守規矩。此時沒進門去與大哥沒臉,心裡卻惱怒非常。家和萬事興,如何能和?自然是上下有度。他照樣有妾,還不是安安分分的。大哥都什麼眼光!破落戶兒都只管往屋裡拉,不嫌噁心!

越氏深深嘆了口氣,就憑大老爺的糊塗勁兒,待公婆百年後,哪怕學一回潑婦也要分家,最好斷了宗,不然日子真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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