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大炕上, 蘇芩縮在正紅色的緞面鴛鴦被褥裡,陸霽斐合衣躺在她身邊, 閉著眼眸,似乎已經睡熟。

這是蘇芩頭一次正兒八經的跟人一起睡, 她有些緊張。

絞著一雙白嫩小手,蘇芩小心翼翼的偏頭往旁邊看了看。男人的臉白皙俊挺,玉麵粉雕似得模樣, 半側臉壓在香枕上, 一頭黑油長髮披散下來,柔和了面容。

蘇芩眼盯著, 伸手點了點男人挺翹的鼻尖。

男人的模樣其實與小時變化不大, 尤其是安安靜靜躺在這裡的時候,根本就跟小時候沒有區別。

“不睡?”突然,陸霽斐開口,細薄唇瓣輕動,觸到蘇芩點在他唇上的手。

蘇芩霍然收手, 面紅耳赤的轉身, 將自己緊緊裹進被褥裡。

正是寒冷冬日, 屋子裡頭暖融融的很。蘇芩躺著躺著, 便睡著了。

陸霽斐睡覺很淺,更何況身邊還多了一個愛鬧騰的小姑娘。蘇芩愛踢被的毛病是自小帶到大的, 怎麼都改不掉。

男人睜眼,看到睡在身旁的小姑娘早已將被褥蹬掉,露出一雙又細又白的小腿來, 搭在他的小腿上,就跟找到了窩似得,一點都挪不得。

小小懷裡抱著香噴噴的被褥,如睡在襁褓中,卻還要拉著母親手的小嬰兒一般,拽著陸霽斐的胳膊墊在腦袋下,被青絲壓滿香枕。

蘇芩只穿一件紅娟衫兒,貼在身上,繫帶半松。粉頸貼在香枕上,青絲垂散,窩成一團,隨著她的動作直往陸霽斐的袖口裡頭鑽,癢麻的厲害。

陸霽斐伸手,撥開小姑娘臉上的碎髮,露出半張臉來。

小姑娘睡得很熟,小鼻子小嘴的蜷縮著,白膩面頰上略帶緋紅睡暈。鴉羽色的睫毛輕顫,小扇子一樣的在白皙眼瞼下露出一塊暗色疊影來。男人的視線往下,那水紅色的娟衫兒襯在瑩白如玉的肌膚上,一紅一白,就跟綴著糖霜的白糖糕一樣軟綿綿的帶著香氣。

陸霽斐雙眸微暗,休憩夠了,心緒便不自覺飄遠。

蘇芩睡得正熟,迷迷糊糊間感覺身上又冷又熱的不舒服,她哼唧著睜開眼,看到壓在身上的男人,睜著一雙黑沉眼眸,一副掠地攻城之態。

剛剛睡醒的小姑娘,水暈暈的眼眸中染著迷濛霧色,纖細睫毛鴉羽色的搭攏下來,半醒非醒的透著股嬌媚慵懶態。

“你幹什麼……”蘇芩迷迷糊糊的。

陸霽斐俯身垂眸,細薄唇瓣帶著微涼溫度,落在蘇芩的唇上。那唇軟綿綿的帶著濡溼香氣。

蘇芩雖看過那些瓷器,又學過畫,但對這事卻還是莫名覺得怕。

蘇芩抖得厲害,雙眸閉得緊緊的,腦袋裡轟隆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使勁攥著陸霽斐的頭髮,那細軟髮絲滲透在指縫間,滑滑的略過肌膚,帶著酥麻觸感。

蘇芩想,這個男人看著清冷冷的,怎麼頭發絲這麼軟呢?

迷糊間,蘇芩已被人親的喘不過氣。

其實,這種吃人嘴的事,她看到過,就在皇宮內。那日裡,蘇芩進宮拜壽,郴王在書房裡跟他的通房鬧騰,雖只一眼,但蘇芩卻記了許久,那時只覺噁心。如今輪到自己身上,卻是昏沉沉的透出一股心悸來。

大致是因著,如今在她身上的人是陸霽斐。

男人細細親著,從眉眼到鼻尖到唇角。

天際處露出魚肚白,庭院內忙碌起來。灑掃丫鬟提著大掃帚,“唰唰”的掃過青石磚面上堆積了一夜的白雪。

耳房內,暖氣氤氳,錦帳輕垂。緞面正紅色的大被褥攤在炕旁,露出一角精緻雙面繡的交頸鴛鴦。那鴛鴦紅亮的刺眼,靠在一處,姿態親密。掛在錦帳兩側的銀勾環著玉佩,隨著動作,被敲撞出清靈空響。

陸霽斐也是初次,只囫圇看了些圖冊,確實不會,但是這種事,一般都是自學成才的。只是如此草草了事,卻是他未曾料到的,再加上聽到小姑娘這嬌軟軟的帶著哭腔的埋怨話,霎時紅了雙耳。

“我不要了……”蘇芩推搡著陸霽斐,側身鑽出來,使勁的往被褥裡躲。

陸霽斐翻身躺倒在炕上,雙眸微閉,胡亂抓過褻褲擦了擦,然後起身走到屏風後收拾。白皙面容上,臉色不是很好。

炕上,蘇芩抽抽噎噎哭了半日,聽到屏風後傳來的水聲,小心翼翼冒出半個小腦袋,就看到那被墊在炕上的一方白帕子,淅淅瀝瀝沾著一些血。

“哇啊啊啊……嗚嗚嗚……”蘇芩胡亂套上褻褲,並著腿兒坐在炕上哭。

陸霽斐溼著臉從屏風後出來,“怎麼了?”

“你把我弄出血了。”蘇芩指著帕子上的血跡,小嗓子嚎的厲害。

陸霽斐面色一頓,看一眼蘇芩,又看一眼那帕子,啞著嗓子道:“秦氏沒教你?”

蘇芩吸著小鼻子,豆大的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方才瞧見血,蘇芩就被嚇蒙了,這會子聽到男人說話,才想起來秦氏與她說的,當即便紅著臉,把小腦袋給縮了回去。

“可是你弄疼我了。”扭捏著身子,蘇芩裹著被褥,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睜著一雙大眼睛,控訴的看向陸霽斐。

陸霽斐只覺心裡憋著一股氣。他明明什麼都沒來得及幹,就被轟下來了。這小東西,真是嬌嫩的厲害。

“爺。”耳房外,傳來青山的聲音。

陸霽斐沉沉吐出一口氣,轉身,走到耳房門口,語氣不是很好,冷凝著一張臉,面色黑的幾乎能滴出墨來。“說。”

青山站在戶牖處,聽出陸霽斐心緒不好,越發小心翼翼起來。“外頭來傳話說,那李大振被壓進了東廠。”

李大振就是昨日裡意圖行刺幼帝的刺客。

如今大太監馮寶掌東廠,李大振被關進東廠,裡頭的刑法花樣百出,不出三日,他必定喪命。

陸霽斐沉著臉想片刻,然後道:“郴王知道了?”

“是,已經知道了。”青山小心道。

“嗯。”陸霽斐頷首,“此事不用管。”

“是。”青山躬身退下去,臨走時聽到裡頭傳來嬌軟軟的抽泣聲,想起昨日剛剛進門的小主子,只覺可惜。

爺也真是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打發完了青山,陸霽斐回到炕前,單手撩起錦帳掛在兩旁,露出裡頭哭的雙眸紅紅的小姑娘。

蘇芩穿一件紅娟衫兒,繫帶掛在粉頸上,上頭有被陸霽斐啃出來的牙口印子。身下一條綢緞面的褻褲,貼著腿兒,壓的緊緊的,只露出一截腳踝子,夾著被褥,警惕的看著男人。

陸霽斐彎腰,將那帕子摺疊收好,然後啞著嗓子開口道:“還疼不疼了?”

蘇芩抽抽噎噎的小小聲道:“疼。”

男人頓了半刻,突然起身,又打下了錦帳。

看著兩側錦帳落下來,層疊包裹住大炕,蘇芩攥緊被褥,使勁的往炕角縮。“你,你不能來了,我還疼著呢……”

小姑娘方才哭的厲害,小臉上溼噠噠的都是淚痕。一頭青絲披散,遮在面頰兩側,更襯出小臉尖尖的白皙。只那面頰上,帶兩抹紅暈,春日桃花般的誘人好看,讓人不自禁想,如此嬌花,真正入口,該是何等銷魂滋味。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慢條斯理的褪下了外衫,然後攏了攏自己被清水打溼的長髮。

蘇芩眼睜睜的盯著,視線所及,是那片被自己橫抓撓打出來,遍佈纖細爪印的白皙胸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尖利指甲上確是帶上了血絲。但這也不能怪她,誰讓這廝硬要來呢。

男人咽著喉嚨,雙眸黑沉道:“我瞧瞧。”

蘇芩不是很願意,但她疼的厲害,生恐出了什麼事,便只好不情不願的給男人瞧了一眼,誰知這人不守信用。

“唔……”蘇芩呲著一口小銀牙,咬在陸霽斐肩上,嚐到清晰的血腥氣,疼的雙眸發紅。一閉眼,眼角便暈開一層水漬。

男人隱忍著,繃得額角青筋隱顯。想了那麼久的肉,好不容易叼進嘴裡,怎麼捨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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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芩抽抽噎噎的,小嗓子都喊啞了。

錦帳香濃,春風玉暖。

“別哭了。”男人終於偃旗息鼓,摟著蘇芩躺在炕上不動。

經了人事,原本嬌嫩純稚的小姑娘越發顯出一股子難掩的媚態來。整個人就跟含苞初綻的嬌花似得,嫩嫩的蜷著花瓣葉,顫巍巍的在男人身下綻放。

蘇芩抽噎著小鼻子,露出一截藕臂,斑斑點點的滿是被陸霽斐啃出來的牙印子。

男人用的力道不大,但奈何蘇芩肌膚太薄,稍一掐捏便是一塊紅印。

蘇芩累的厲害,身子又酸又漲又疼。尤其是脖子上,不知被這廝咬了多少口。就跟她是塊肉骨頭似得,叼著就不肯放。

真是條瘋狗!

蘇芩氣呼呼的閉上了眼,沒一會子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晌午。

“姑娘,您醒了。”綠蕪端一碗熱茶過來,小心翼翼的餵給蘇芩。垂眸時看到那只露在外頭的纖細胳膊,搭在被褥上,星星點點的都是斑痕。再往上是一截纖細粉頸,原本白膩肌膚之上,能清晰分辨出顆顆牙口印子。

綠蕪未經人事,看的有些面紅心熱,但更多的卻是心疼。自家姑娘如此嬌嫩,這陸首輔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蘇芩懶洋洋的靠在軟枕上,青絲披散,姿態慵懶,抬眸看人時,鴉羽色的眼睫輕眨,眼尾氤氳散開一片桃花瓣色的緋紅,那副媚態,攝人心魄,但偏偏她還生了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睛。

眼內蘊著眼淚珠子,乾淨澄澈,與那媚態融在一處,清媚誘人,更能觸發他人慾念。

綠蕪看的有些痴。她一向知道自家姑娘生的好,整個皇城內無有匹敵者,可如今,再瞧見蘇芩這副沾了雨露的嬌豔模樣,更覺心內驚懼。

往常的蘇芩雖好看,那媚在外。如今的蘇芩,變成了女人,那股子暗隱的媚態一瞬散發出來,舉手投足,勾人心魄。

自家姑娘長的這般好,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綠蕪蹙著眉,一副憂心模樣。她一邊替蘇芩將掛在木施上的衣物收拾了,一邊不自禁暗想起,自蘇府敗落後,那些次次來蘇府門前囂張喧鬧的流氓痞子。其實如今想來,進到陸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甚至,綠蕪還有些慶幸。

慶幸自家姑娘進的是陸府,不然這般顏色,除了陸首輔,誰能護得住呢?

不過就昨日綠蕪在陸府內瞧見的情形來看,這陸府裡頭的人參差不齊,根本就不能跟往常規矩森嚴的蘇府比,也不知陸春蓉這位早已外嫁卻硬要厚著臉皮呆在孃家的姑奶奶是怎麼管的。

這頭,蘇芩吃完了熱茶,靠在緞面軟枕上歇息。方才鬧騰了一陣,她累的厲害,也沒管身上還黏糊著就睡了過去。這會子醒過來,身上卻乾乾淨淨的尤其清爽,她想著,定是綠蕪替自個兒擦過了。

“陸霽斐呢?”蘇芩蹙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小嘴輕噘,卻不小心觸到唇角被啃出來的傷口,又是一陣疼,心中更惱。

“爺進宮了。”綠蕪說完,替蘇芩掖了掖被角,“姑娘午膳想用些什麼?”

蘇芩想了想,報出一大串菜名。

綠蕪面露為難,道:“姑娘,爺臨走時吩咐過,午膳只能用四菜一湯一飯。”可見是早就猜到了蘇芩會來這一出,提早留了後手。

“什麼?”蘇芩啞著小嗓子驚叫一聲。若不是她渾身軟綿綿的還沒有力氣,定要進宮去將那只瘋狗的狗皮給扒下來。

將她咬成這樣,還不準她用膳,真是摳門,小氣!

“四菜一湯一飯?”蘇芩氣呼呼的鼓起面頰,斜睨一眼綠蕪,紅著一張細嫩小臉道:“那我要龍肝鳳膽豹胎、金波瓊漿玉液,外加一盅佛跳牆。”

綠蕪一臉躊躇道:“姑娘,您還是不要用的這般油膩吧……”

“快去。”蘇芩繃著一張小臉,已在想如何整治陸霽斐這只壞狗子。

綠蕪猶猶豫豫的去了,端回來的卻是一些清湯寡水的東西。

“姑娘,奴婢去廚房時,碰到姑奶奶,她說府內如今週轉不足,就連老太太都節省了開支。按照其它房的慣例,您這處只有三菜一湯一飯。”

蘇芩看一眼食盒裡頭的菜色,嫌惡道:“這些東西哪裡能吃?”

蘇府雖敗,但趙廚娘是個巧婦,即便是再普通的菜食都能做的十分好。而綠蕪送過來的這些菜食,不僅賣相差,更是連爛葉子都沒摘乾淨,一看就是在針對她。

蘇芩撐著小腰從炕上起來,落地時小腿顫巍巍的幾乎站立不穩,還是綠蕪眼疾手快的將人給扶住了。

“趙媽媽呢?”秦氏心疼蘇芩,出嫁的時候不僅將綠蕪和紅拂一道送了過去,而且還請了趙廚娘一道去。

“在廚房裡頭。”綠蕪道。

蘇芩點頭,吩咐綠蕪從衣櫃裡頭取出一件緞面正紅色的襖裙換上,然後梳上婦人髻,塗脂抹粉的蓋住潮紅雙頰,嫋嫋步出耳房。

蘇芩的腿還是軟的,她在房廊外慢吞吞走著,整個人更顯弱柳扶風的媚態。

綠蕪捧著手爐,小心翼翼的跟在身旁,一臉躊躇的欲將蘇芩引到廚房,卻不想蘇芩道:“不去廚房,去拜見姑奶奶。”

蘇芩雖是被抬進來的妾,但因著是良妾,按理說確是要去給長輩拜見行禮的,只是綠蕪卻沒想到,自家姑娘要去拜見的頭一個人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反而是姑奶奶。

“姑娘,咱們還是等爺回來了再說吧。”綠蕪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自小便受不住委屈,就算是那陸首輔,也要梗著小脖子爭上一句,所以自然不會將陸春蓉這點子小心思放在眼裡。

雖不放在眼裡,但卻容不下,定要出了這口惡氣才成。

“等他做什麼。”一聽綠蕪提到陸霽斐,蘇芩立時便將臉搭攏了下來。

綠蕪見狀,趕緊閉嘴,不敢多言。

“對了,去將碗筷取來一道帶著。”

……

陸春蓉與趙嫣然一道住在一方三進三出的院子內。這院子是自陸春蓉長住陸府後,老太太特意挑了出來給她住的。

院子軒峻壯麗,草木居多。穿過明廳至正屋,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有幾個盛裝麗服的丫鬟正坐在外頭臺磯上,看到披著大氅,自外而入的蘇芩,面面相覷片刻,最後步出一個大丫鬟,上前來道:“這位夫人……”

“你不認得我?”蘇芩笑眯眯的打斷大丫鬟的話,伸出纖纖素手,點了點鼻尖,“我是陸霽斐新納的良妾。”

聽到蘇芩直呼陸霽斐大名,大丫鬟面色一變,驚疑不定的看向她,聲音哆嗦道:“蘇,蘇三……”

蘇芩嬌笑道:“看來你認得我。”

大丫鬟盯著面前的蘇芩,暗咽口水。

在蘇芩未進府前,她們這群丫鬟便已商議過。就算這人長得再好看,難不成還能變成個天仙模樣?再說自家爺,若是真歡喜,怎麼只抬進來做妾呢,定是念著小時的折辱,故意弄進來折騰人的。

可如今瞧見蘇芩的模樣,丫鬟反倒有些猶疑。

這般容貌,若是真折磨起來……怕是她家爺都不忍心動手吧?

蘇芩嬌滴滴的站在那裡,略一擺手,聲音細細道:“我來瞧瞧姑奶奶。”話罷,蘇芩繞過那一臉呆滯的丫鬟,徑直便入了正屋,身後跟提著食盒的綠蕪。

正屋內,陸春蓉跟趙嫣然坐在一處,正準備用膳,兩人不知說到什麼,一臉笑意,連蘇芩進來了都沒發現。

“給姑奶奶請安,表妹安好。”蘇芩不甚在意的隨意福了福身,然後褪下身上大氅,提裙坐到實木圓桌旁,看一眼還未動過的菜色,笑著扶了扶髮髻,“姑奶奶這處的菜色可真好。”

實木圓桌上擺置著四菜一湯一飯,外加幾碟小菜瓜果和糕點,比蘇芩那處的寒酸模樣不知精緻多少倍。

陸春蓉看著隨意闖進來的蘇芩,面色十分難看。她抬眸,目光凌厲的看向跟著掀開厚氈進來的大丫鬟。

大丫鬟惴惴不安的立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抬。

“蘇姨娘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陸春蓉厲聲道。

蘇芩託著下顎坐在墊著軟墊的實木圓凳上,眼如秋水,大刺刺的將屋內逡巡一圈,然後笑道:“都是自家人,用不著這麼客氣。”說完,蘇芩側眸看一眼綠蕪。

綠蕪將手裡的食盒置在實木圓桌上,開啟,裡頭是一隻白玉空碗和一雙玉箸。

接過綠蕪手裡的碗筷,坐定,蘇芩招呼道:“姑奶奶不要客氣,還有趙表妹,快些一道用膳,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話罷,蘇芩不客氣的夾起一筷燉鹿肉放進嘴裡,然後舀一碗野雞崽子湯吃上一口,點評道:“這野雞崽子湯倒燉的有些味,很是受用。勞煩姑奶奶吩咐一聲,若是廚房還有,替我炸上兩塊浸的鹹鹹的,留著明日吃粥用。”

陸春蓉眼看著蘇芩手執玉箸,將這一桌子四菜一湯一飯霍霍完,然後又將魔抓伸向那幾碟糕點。

“這些糕點做的精緻,想必味道定也不錯,只可惜我已經吃飽了。”

陸春蓉剛剛松下一口氣來,卻又聽蘇芩道:“綠蕪,替我裝進食盒裡,咱們帶回去慢慢吃。”

“是。”綠蕪手腳利落的將那幾碟糕點放進食盒內,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到蘇芩身後。

陸春蓉一口氣上不來,正欲破口大罵,卻被趙嫣然拽住了胳膊。

趙嫣然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穿一件清雅月華裙,弱不禁風的站在那裡,掐著嗓子開口,委委屈屈道:“蘇姨娘若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一些小東西,趙嫣然不放在眼裡,她巴不得蘇芩更加囂張驕縱些,這樣一來,即便表哥要留她,老太太和大夫人等人也不會同意。

遲早有一日,表哥會知道,她才是真正適合他的正房夫人。

眼看趙嫣然眸中迸出深意,蘇芩臉上笑意更甚,“難得趙表妹如此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話罷,蘇芩起身,提裙在屋內溜達了一圈,然後將目光落到梳妝檯上的妝奩盒子處。

妝奩盒子內裝著一些貓兒眼、祖母綠之類的好物,還有一對用白果大小的硬紅做出的耳墜子。蘇芩一眼看中,轉身就替綠蕪戴在了耳朵上。

綠蕪長相白皙清雅,戴上之後,更襯得面如滿月白。

“真好看。”蘇芩誇讚一句,胡亂將梳妝檯上的珠釵玉石等物扒拉進去,然後一把抱起沉甸甸的妝奩盒子道:“趙表妹如此大方,我也不能拂了表妹的意,這箱東西,我便拿走了。”

聽到這話,連一向歡喜裝模作樣的趙嫣然都變了面色,她萬沒有想到,蘇芩竟會做出這種事來。若蘇芩真將這箱妝奩拿走了,就等同於剝了她厚厚三層皮啊!

“蘇姨娘,你……”趙嫣然急到面色蒼白。

“趙表妹不用送,我自個兒走就行了。”蘇芩抱著妝奩盒子避開趙嫣然,笑盈盈的往外頭去。

陸春蓉沒有趙嫣然那麼沉得住氣,她自小市井出生,雖在貴婦圈內磨礪良久,但依舊散不去身上那股子彪悍風氣,上手便是搶。

蘇芩見陸春蓉一副怒目圓睜的可怖模樣,手裡一脫,那箱妝奩摔在地上,裡頭的東西“噼裡啪啦”砸了一地。這些東西都是玉石珠釵等不禁磕絆的東西,陸春蓉低頭看到滿目狼藉,當即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趙嫣然慌忙上手來扶,被陸春蓉微胖的身子壓住,一道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

鬧完了陸春蓉,蘇芩喜滋滋的帶著綠蕪回了耳房。

“綠蕪,什麼時辰了?”蘇芩提裙進門,搓著手走到火盆邊烤了烤手。一張白細小臉被照的緋紅。

“已經巳時了。”綠蕪上前,替蘇芩褪下大氅,拍了拍,掛在木施上,然後又張羅著揭開火盆外罩,加了幾塊素碳。

蘇芩提裙坐在炕上,偏頭看一眼,大炕上頭的被褥鋪蓋都已經被換過。耳房內的大紫檀雕璃螭案上置著檀香爐,內燒暖香,白煙嫋嫋。蘇芩揉著自己酸脹的腰肢,臥身躺倒在炕上,從被褥裡摸出一顆鎏金鏤空花鳥球形銀香囊。

這香囊外部有兩球,外殼通體鏤空花鳥紋,便於香菸逸散。中間有活釦,內裝香盂。球外有一銀鏈,無論球體如何轉動,香盂始終平衡,燃時火星不會外漏,燒盡後香灰也不會撒落,設計十分巧妙。

蘇芩道:這陸府內的好東西還真不少,不知能賣多少銀錢。

蘇芩蜷縮在被褥上,手中持著銀香囊,置於鼻下輕嗅。香甜沁人,是她用慣的薰香。

“姑娘,爺差不離上朝要回來了。”綠蕪提醒道。

蘇芩掀了掀眼簾,突然將目光投向屏風後。她掀開被褥起身,手裡依舊握著那顆鎏金鏤空花鳥球形銀香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姀姀:開心(ps:希望大瘋狗一直一直一直不回來)

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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