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夫人果真第二日就去萬府,找萬老夫人商議此事。當萬老夫人聽對方是杜家的杜淑時,似有所悟。

時夫人趕忙詢問,“姑姑,可是這人有何不妥?”

萬老夫人搖頭,“倒沒什麼不妥,只是那姑娘命的確不好,是不是命中帶衰。這八字可看過了?萬一娶進門把晦氣也帶了來,咱們不是害了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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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夫人笑了,“這個姑姑放心,侄女這還有不省得的?早就相看過了,那麼多姑娘,就是這個八字最合,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心想定這個了。而且,昨兒我也見了真人,姑娘有點兒冷,可經歷過那麼多事兒的女孩兒,要是再活潑開朗跟個沒事兒人的我還真害怕。您說是不?”

萬老夫人笑了,“看你這話,你倒是很滿意這姑娘。”

時夫人搖頭,“很滿意談不上,實話跟姑姑說吧,不過是挑了那麼多,就這個還算不錯。到底是續絃,終究不能盡善盡美。我所求也不多,身子不太差,能為林家開枝散葉,甚至身子不是太好也行,只要是個能容得下人的,哪怕日後給如海多納幾房妾侍呢,總不至於像現在,如海身邊連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

說到這,時夫人垂淚。往日林如海在姑蘇,具體情況她還不太清楚,可這進京之後,大家住在一處,時夫人看在眼裡是苦在心裡。林如海的日子那叫一個清苦,枕邊無人,往日賈敏勉強留下的幾個妾侍這次進京也都未帶來,聽林福說,賈敏死後不久,就全都遣散了。這哪裡還像一個男人該有的家的樣子!也正是因此,時夫人才對林如海續絃之事格外上心,過了年就一門心思琢磨這事兒。

萬老夫人聽後冷笑不止,對賈敏也是怨氣頗重,“既然如此,我再著人打探一下那杜淑的情況,要是姑娘人品什麼的的確沒話說,就這麼定了,林家還真能因她賈敏絕後不成!”

時夫人從萬家出來,並未直接回府,而是拐了個彎兒,去了城內的萬國寺,寺內主持方丈特意著人備了後廂轉為女眷進香休息的廂房,時夫人到裡頭靜坐。

“夫人。”王嬤嬤道。

時夫人抬眼,瞅著牆上的觀音怔怔出神,“嬤嬤,可還記得,當年我和敏妹就是在這廟裡見得第一面。那時候,她多明豔,小姑娘光豔照人,像是一團火,能將世間萬物燃燒。當時我就是看重她那個活潑的勁頭,覺得如海沉穩,有失天真率真之氣,想著興許是小的時候被我管得太死了的緣故。所以一心要為他尋個溫暖。只是,沒想到……”

時夫人潸然淚下,當年賈敏同林如海可以說是她一手促成,如今,賈敏走了還未一年,自己又急急火燎的給林如海再找一個。將心比心,賈敏地下有靈相信也會十分痛苦,特別他們夫妻倆還伉儷情深。

“我也不得已啊,敏妹。”時夫人最終也只能留下這麼一句話。

誰都沒錯,誰又都有不得已,若要怪,也真的只能怪命運弄人。

在萬國寺呆了一個時辰,時夫人領著人回府了。

萱萱同黛玉剛下課,今日先生教的是畫動物,黛玉曾經學過,加之本身藝術細胞就多,因而早早的就能成篇成幅的繪畫。可萱萱不同,底子差又弱,且又想學好,所以沈老先生特意讓其多花些時候,專門練習。故而佈置的作業也很特殊,今兒就是畫上三十只神態各異且不重複的小雞。還不能和前幾日交上去的作業相同。著實令萱萱頭大。

黛玉不明白萱萱為何會對畫畫這般用心,但也高興萱萱能找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只可惜黛玉畫畫和她人一般,講究的是神韻,也就是內涵不錯,但畫工稍欠,因她不愛這個沈老先生也就不做多要求,反正黛玉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能畫上一整幅的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黛玉雖有心想幫萱萱,可也無從下手。

萱萱知道了笑道,“不用的,我去找娘,讓娘給我弄本畫冊來,最好全是花花鳥魚蟲的,神似形似,總之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我多看多用心,我就不信畫不好了。”

黛玉樂了,“姐姐還要做個女畫家不成?”

萱萱正經的點頭,“這樣也不錯。”

“哈哈”兩人撐不住,一同大笑。

“好個德行。女子笑不露齒,這規矩都學狗肚子裡去了?有點用處沒?娘和爹請了那麼好的嬤嬤給你們,你們倆就這樣敷衍的?”墨渲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臉怒氣的呵斥兩人。

萱萱不服氣,墨渲要是只針對自己,她沒什麼話好說的。長姐麼,反正也受了她那麼多年了,再多點兒也無所謂。可墨渲要是對黛玉不依不饒她就不樂意了。黛玉是住在時家,但好歹也算個客,親戚再親不也不是同姓?憑什麼她這個做姐姐的要跟表妹過不去?

“姐姐這話好笑,規矩學在人心,這是家中,是閨閣。我同黛玉姐妹情深,難不成就不能嬉鬧了?誰規定的女子德行就不苟言笑?誰規定的女子德行就要同庵裡的姑子似的拋開喜怒哀樂?不過女孩子家嬉鬧罷了,姐姐也太小題大做。”萱萱毫不留情的給頂了回去。

墨渲沒想到一直被她欺壓,即便來京後地位翻天覆地但一直對自己忌憚的萱萱竟然敢回嘴。心中大怒,死死的瞪著萱萱,大有動手打架的架勢。萱萱睜大眼珠子瞪了回去,“姐姐自重吧。”

說完,拉過黛玉就走。氣得墨渲好懸沒吐血。

萱萱怒氣沖天,回到屋裡,仍舊氣憤難耐,她就不明白了,墨渲針對自己就算了,幹嘛非要帶上黛玉。黛玉已經夠悲慘了,墨渲為何非要和她過不去?

黛玉笑著勸解,“她哪裡是找我不痛快,不過是看你過得滋潤,嫉妒罷了。”黛玉比萱萱看得通透,可能是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黛玉就是能感受到墨渲濃濃的妒意。

萱萱不解,“嫉妒?她備受爹爹寵愛,雖然人確實不咋地,可家裡從未虧待過她。她還嫉妒我什麼?嫉妒我過得多年不如意?她比我會得多了。”

黛玉莞爾,“你真有趣,說你明白,有時候比誰都明白。可你糊塗起來也夠人瞧的。她的嫉妒你哪裡清楚,有些事情有些東西,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就是她一輩子望塵莫及。”嫡女的身份,只這一個就能將心比天高的墨渲打回原形。更不用說時夫人名門望族有雄厚的孃家,那更是墨渲一輩子無法得到的。

世界有時就是那麼不公平,即便是很公允的賜予了每一個生靈存活的機會,卻沒給他們一模一樣的生存環境。所以,世界萬物很純粹,很殘忍的公平著。

墨渲在院子中當場發難,萱萱冷言嘲諷,訊息不脛而走,很快,時府上下全都知道了這事兒,幾乎所有的下人都在議論。小桃紅知道後,心中掛念不已,忙告了婆婆,到上頭去了。

到了院子裡,找了青哥,問了當時的情況,青哥詳細說了,小桃紅這才放心,開心得拍手大笑,“早就該如此了,你是不知道,當年我跟著小姐那會兒,可是受了不少閒氣。那人還總喜歡端著款兒過來說三道四,生生能把個佛爺氣昇天去。也就是小姐,換個人早就給她難堪了。誰不是老爺的女兒?做什麼就她可以趾高氣昂別人都要低三下四?”

青哥笑道,“姐姐氣什麼?小姐現在不是很好麼,去裡頭看看小姐吧,昨兒晚上小姐還喊你來著。”

小桃紅收起笑容,幽幽的說,“難為你了,以前就我跟著小姐,晚上值夜都是我。小姐在裡屋,我就在外屋住了那麼多年。小姐一時改不了口,習慣罷了。等再過些時候就能換過來了。”

青哥搖手,“還是姐姐那時候艱難。”

小桃紅到底還是沒去見萱萱,而是出了門,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哭了一場。心想事成成了親,可眼瞅著小半年過去了,肚子一直沒動靜。原本一直很喜歡她的公婆也開始有了怨言,也不在總隊她和顏悅色,也會拿話擠兌她,她心中恨,卻又不知道該恨誰,是恨人不知她心,還是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晚上,青哥還是抽空將小桃紅來過的事兒說給萱萱,萱萱奇怪,“怎麼不過來,多年的情分了,她到疏遠了?怎麼可能。”小桃紅大大咧咧,沒什麼心眼兒,即便成了親,萱萱也相信她那骨子裡活潑難以改變。

青哥猶豫了下,說,“我瞧著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桃紅姐姐往日臉上都紅撲撲的,這次來,面色不好看。我剛才去打聽了下……好似是嫁了人後不太順心。”

萱萱更奇怪了,“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過年的時候兩口子也來我這兒磕過頭,我瞅著兩人挺恩愛的啊。”

青哥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萱萱才鬧明白,到底還是子嗣鬧得。甭管出身高貴,女子的任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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