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萱萱,時大人的嫡女,骨子裡卻是個不知道為什麼會飄來的孤魂野鬼。本名是什麼時萱萱印象已經不大深刻了,只記得那似夢非夢的一段歲月中,自己和一根根要麼細要麼粗的針頭相伴,直到一段生命的終結。然後,不知道為什麼,醒過來,她就是時萱萱了。

說來時萱萱也夠悽慘的,上輩子如何昏昏然當做南柯一夢,這輩子一醒來首先面對的就是其生父怒氣滔天的臭臉。後來時萱萱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時這樣的。

時父嫡妻便是時萱萱的生母時夫人,時夫人育了二子一女,大兒子年歲長,早些年時夫人嫌棄邊塞請不到好夫子,寫信託了家鄉的哥哥,將長子時侯軒送去江南親家處。小兒子時德楦比女兒時萱萱小兩歲,機靈可愛,深得時父時夫人的喜愛,又因為不是長子,長子又背井離家求學,時夫人一腔愛憐難免多在其身上投放。

時父妾室有三位,劉姨娘、英姨娘、翠玉姨娘。劉姨娘在三人中最得寵,雖未生出個兒子,但因由時墨渲這個深得時父喜愛,母憑女貴,劉姨娘過的也算風生水起。英姨娘是進府最老的老人,當年更是時老夫人身邊兒得力的大丫鬟,從通房一路過來,又有一子浩玄一女竹璇,多年熬到了這個分位。翠姨娘進門未多時日,曾有身孕,因故沒了。

通房兩位,珠兒和雲哥兒。

時萱萱被時父所棄,起因是那翠姨娘小產。卻說那日,翠姨娘自得有身孕就趾高氣昂,不將任何人放於眼中,偏生時父老年得子對其千依百順,一時翠姨娘風頭無兩,就連時夫人都忌掂三分。可不知怎的,時萱萱和翠姨娘一同落水,時萱萱一條命去了大半,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清醒,一年才好利索,而翠姨娘的孩子也在意料之中的沒了。

雖然看上去時萱萱和翠姨娘都是受害者,但不知怎的,翠姨娘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知被誰推下的水,還懷疑時萱萱就是犯人,至於時萱萱落水又被說成了是她自己推人後一時腳滑滑下去的。偏生時萱萱從水中救上來後纏綿病榻大半年,當時人又小,迷迷糊糊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一樁無頭公案最終以翠姨娘被升為姨娘,萱萱被時父所厭而告終。

時萱萱委屈,那是絕對委屈。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明明不是她所謂,憑什麼讓她擔那個惡名?經管時夫人用稚女無知、無人能清楚當時境況的說辭堵住了悠悠之口,可時父對時萱萱的冷淡,時萱萱對時父的氣憤還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了。

“三年啦。”時萱萱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恍惚。

來到這裡三年,從開始的纏綿病榻,到如今沒心沒肺的活著,現在的她七歲了,這個時空七歲的女兒都開始議婚了,她的未來,她還沒去想。

“小姐,杜小姐來了。”小桃紅進來回覆。

時萱萱立馬站起來,興沖沖的說,“快,快,快,走,咱們去迎姐姐去。”

“呦,這姐姐之聲叫的可真順流,怎不見妹妹對我這正經姐姐如此熱情呢?”時墨渲昂著頭從時萱萱房間外經過。

時萱萱揚起的笑容立馬頓住了。面容刷拉沉了下來,“姐姐?”譏諷的吐出這兩個字。墨渲這些年可沒少找她的麻煩,但往往也只能是找找麻煩,別的她沒本事也不敢真去做,庶出的女兒,再得歡心也依舊是庶出的,加上萱萱生母孃家雄厚,非一般人可比,時萱萱就是再不得時父青眼,墨渲在外也難越其一二,相反,城裡的大家閨秀根本就看不上墨渲,像是小友會之類的聚會,或是平日裡閨閣姑娘走動,基本上沒有幾個嫡女願意同她交朋友。

也正是因此,墨渲對萱萱懷恨在心,她總覺得自己不得外人眼是萱萱搞的鬼,如若不然,她那麼討時父歡心,怎就交不到一兩個大家閨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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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萱萱可不清楚墨渲心裡的歪歪腸子,但多年的敵對也讓萱萱極其不待見,平日裡是能不見就不見,即便見了,也不過是下面的場景。

“怎麼?我長你幼,我還擔不起你一聲姐姐?多大的人了,沒個規矩,真不知娘是怎麼教的。回頭看我不告訴爹爹。”墨渲狠狠等著萱萱,心中那個嫉恨,為什麼杜珍雨就是同萱萱要好,她多次示好都被對方給無視了,一定都是萱萱搞得鬼!真真氣死人了!

萱萱撩起眼皮,不耐的說,“大姐若是對我的規矩有質疑,可以去我娘面前質問,至於告訴爹爹,誰愛告狀我都攔不住,只是究竟是誰沒規矩,誰目無尊長,等到時候再一一理論。”

哼,敢說我娘不是,雖說萱萱來的時間不長,但和時夫人還是很有感情的,那份濃濃的母愛萱萱是感受到了,也接受了,說她什麼,但說時夫人,她絕對不答應。

墨渲一時口誤,未想竟被萱萱抓住話柄,臉色變了變,甩袖子走人。一路匆匆回到住處,劉姨娘見她氣勢洶洶,也趕忙過來詢問如何。墨渲未開口,墨渲身邊兒的小丫鬟芽兒一五一十將剛才的事情說了。

劉姨娘拍著大腿坐下,“我的大姑娘,您怎麼就這麼分不清輕重緩急!這節骨眼兒上你和那死丫頭對什麼烏雞眼,我交給姑娘的真事兒姑娘怎麼都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墨渲憤然,“不就是個杜珍雨,她一向瞧不起我,我幹嘛還要硬往前湊,她也配!再說了,爹爹這都要走了,說不準兒日後爹爹的官職還要在她爹之上,我幹嘛非要給自己找難看?姨娘,您就不能體諒下我,別讓我自找難堪。”

劉姨娘氣墨渲不爭氣氣的咬牙切齒,“我的大姑娘,我這都為了誰?我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姑娘你!你日後要是有了個好前程,就是讓我當牛做馬我也願意!是,咱們是要走了,那杜小姐日後估摸著也不一定就能再見到,可我為什麼還要讓你去和她多聊聊?咱們馬上就要進京城了,那裡可滿地都是皇親貴胄,你一庶出的女兒想要出人頭地只能多走動,只能讓滿京城的小姐貴婦對你讚不絕口才行。杜小姐不過是你初試的試水石而已,甭管好不好你先試著去做,即便不好,杜小姐遠在千里之外也影響不了你的前程。你怎就不能體諒姨娘我的一番心意!”

墨渲心中不以為然,但也知道劉姨娘是一番好意,“算了,我都回來了,難道還能再回去不成?別人臉色看了我也就認了,可是那二丫頭的臉色,我一百個不看。算了,待到京時再說吧,到時候還要姨娘幫著多多籌謀。”

劉姨娘輕嘆出聲,“也只能這樣了。”說罷慈愛的看著墨渲,“大姑娘的頭面有點兒少,回頭我把老爺送我的幾件金首飾給融了,等到了京城咱們悄悄地出去尋那巧匠再打些,定不能讓姑娘素面朝天。”

墨渲心中歡喜,連忙上前扯著劉姨娘的袖口感激,許了一車自己日後定要飛黃騰達不辜負姨娘之語。

這邊兒且擱下劉姨娘墨渲不提,再回頭說萱萱。墨渲甩袖子走人後 ,小桃紅有些害怕,“小姐,大小姐不會告狀去吧。老爺……”

萱萱撇嘴,“隨她,咱們馬上就進京了,這節骨眼兒上,小女兒家家的吵鬧你覺得爹爹能多上心?”再說,三年來墨渲也沒少找她麻煩,也經常給時父告狀,可時父並未對萱萱處罰。

小桃紅擔心的點頭,此時杜珍雨也被人領了過來。

“杜姐姐好。”萱萱歡笑相迎。

杜珍雨進屋握住萱萱的手,“好妹妹,這一別可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

“是啊,我們小姐這幾日夜夜睡不好,總是向著姑娘呢。”今日跟著杜珍雨來的丫鬟一旁說道。

杜珍雨嗔怪道,“好了,就你多嘴,看我下次還帶你出門不。”說罷轉頭對萱萱報以歉意,“都是姐姐教導不嚴,讓妹妹見笑了。”

萱萱搖頭,“姐姐才是客氣了。對了,這是我娘去歲過年時給我的東西,我還小,一直用不到,也白收著,姐姐再過兩年就要參選了,到時候也不知妹妹還能見著姐姐,因而提前先送與姐姐。”

萱萱拿過梳妝檯上放著的一個小盒子,那是她早幾日就準備好了的,當初得了這東西時她第一個就想到來日轉送與杜珍雨,本打算待杜珍雨選秀前送的,未曾想竟提前這許多年。

杜珍雨接過盒子,未開啟先笑了,“我來本是為了與你送行,我的東西還未送出,竟先收了你的東西,多羞人啊。”說罷,杜珍雨命跟著她來的小丫鬟將東西拿出來,是一串珍珠串的手鍊。萱萱認得,那是杜珍雨最拿手的活計。小友會中好多小姐想要卻不得。只因這手鍊編起來相當耗神,往往杜珍雨數月才得一串兒,因而顯得分外珍貴。

萱萱起身謝過收下,當場就把那手鍊給掛在手腕上了。

杜珍雨開啟盒子,裡頭靜靜地放著一枚宮花,很是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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