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雖然打扮得誇張,但細細看去,卻還算得上是一個清秀佳人。奈何佳人非要讓自己顯得雍容華貴,氣質上就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此時,聽到林嬌娘這樣問,她冷笑了一聲,一邊挑釁地看著林嬌娘,一邊大聲地說:“你自己做下的事,難道還要狡辯嗎?”

林嬌娘平靜地說:“柳夫人說的事□□關重大,若是在前朝,我只有沉塘的份。如今,柳夫人居然是連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就要這樣空口白牙地誣衊人嗎?”

孫蘭芷在邊上握住林嬌娘的手,鼓足勇氣大聲道:“柳夫人,你莫非忘記了,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嗎?”

幾個月之前,孫蘭芷將要出嫁的時候,也是這位柳夫人,在孫家的宴會上嘀嘀咕咕,說孫蘭芷的夫婿是個兔兒爺,苦口婆心讓孫蘭芷不要嫁過去。然後被兩家聯手教訓了一頓,方才安靜下倆。

孫蘭芷嫁人之前,也曾想著若夫婿當真是個斷袖分桃之人,自己又該如何,但是嫁人了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柳夫人說的那樣。柳夫人只是偶然見到孫蘭芷的夫婿被自家堂兄抓到練武場後回來雙腿打顫的模樣,就腦補出了這樣的故事。

所以,她今日就提醒著柳夫人,不要對自己不瞭解的事情胡言亂語了。

這個時侯,她已經認定,柳夫人定然是胡言亂語。與林嬌娘雖然坐下來說話不超過兩個時辰,可是孫蘭芷卻覺得兩人格外投契。這樣的人,她堅信不是那種與人勾勾搭搭的人。

更不用說,那人是自己的姐夫。

柳夫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對著孫蘭芷露出懼怕之色,旋即又挺起胸,說:“孫夫人,這件事,我可是有十足的證據的。”她這樣保證著,周圍不禁有人動搖起來。

“看著人模人樣的,難道真的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也不好說,畢竟平南侯府,也還是老牌勳貴。”

……

竊竊私語之聲傳過來,林嬌娘卻似不為所動。她的眸光平靜一如尋常,抬眼看著柳夫人,唇邊還帶著淡淡笑意。

“哦,柳夫人的證據是什麼?”

她竟然是毫不害怕的樣子。孫蘭芷焦心地看著她,已經在心中將柳夫人又暴打了好幾回。孫蘭芷的婆婆,孫老夫人走過來,冷著一張臉,說:“柳長樂,話可不要亂說。”

孫老夫人直接叫著柳夫人的名字,眼角眉梢都是不滿。

林嬌娘被這樣兩個人維護,心中頓時就暖了起來。這時候,她聽到林芸說:“這件事,我也不信。”林芸分開人群走了過來,“三姐姐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瞭解得多。你說三姐姐是那種不要臉的人,這是不可能的。”

她對林嬌娘微微一笑,過來扶住林嬌娘的另一邊手:“你有什麼證據,只管拿出來,我倒要看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誣陷三姐姐。”

林嬌娘凝視林芸,手緊緊地被後者握住。她不知道林芸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來支援自己,她卻一下子就被林芸的舉動暖了一下。

接二連三地被懷疑,柳夫人一下子就憤怒起來。她抬手指著林嬌娘,怒氣衝衝地說:“你使了什麼妖術,居然騙了這麼多人?我今天非要揭開你的真面目才是。”

林嬌娘微微地笑,雙目直視她:“願聞其詳。”

四周的夫人們竊竊私語,更多的卻注視著這裡。寧安侯夫人聽到訊息趕過來時,正聽到柳夫人大聲地說:“你給平南侯世子送的帕子,就在平南侯世子夫人手中,我親眼所見!”

人群議論紛紛。寧安侯夫人在後面冷著臉快步走來,人群彷彿水面一樣分開,讓她走進去,然後又合攏來。

“你是說,大姐姐親口對你說,我向大姐夫送了手帕傳達心意?”林嬌娘露出吃驚的表情,彷彿是被這樣訊息驚到了一樣。

柳夫人冷哼一聲,抬起下巴看林嬌娘:“事情擺在面前,你有什麼想說的?”

林嬌娘卻一點都不見生氣,甚至於微微露出了笑臉來。她的笑容如此平靜,讓柳夫人心中也不禁敲起鼓,難道事情真的有什麼不對嗎?

但想到平南侯世子夫人對自己說的話,她又挺起了胸膛。她一定不能被這樣的女人糊弄過去,一定要當著眾人的面扯下她的遮羞布,讓她知道自己丟臉。

“這當然是……”林嬌娘依舊是笑著的,但眸子中卻彷彿有火在燒,書案木閃亮得讓人有些害怕。然後,她的笑容陡然間消失了。

“一派胡言。”

她這樣說:“柳夫人不知道哪裡聽來這樣不著調的話,居然也大咧咧地走到我面前指責我來。柳夫人為何不想一想,我與大姐夫素不相識,甚至於只見過一面,如何會不智地做出這種暗送秋波的事情來?”

“況且……”她輕輕抬手,撫了撫頭髮,眼波流轉之間,渾身彷彿散發出凌冽的光,“柳夫人說,這件事是大姐姐說的?”

柳夫人高高地揚起頭:“當然,前日平南侯世子夫人親口對我所言。你如今就算是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事實。”

林嬌娘的笑容卻慢慢地又浮了上來。

孫蘭芷站在她邊上,心中十分不安。這樣的流言蜚語最為煩人,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要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卻分外艱難。她只是不懂,那平南侯世子夫人作為林嬌娘的大姐,為什麼會當著一個外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芸在邊上冷笑了一聲,走上前去,提起帕子遮住了唇角,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柳夫人:“大姐姐可有對你說,那帕子是什麼時候送的?”

柳夫人下意識地去回想當初平南侯世子夫人的話,卻只想到,平南侯世子夫人帶著淡淡的憂愁,彷彿是不經意地提起,自己有個妹妹容色無雙:“美得不似在人間。”

然後呢?然後過了一會兒,她說起自家夫君實在是不給自己面子,初六那日,在家裡還勾搭了一個:“將那人送過來的帕子當心肝寶貝一樣留著,連我看一眼都捨不得。今兒好容易才讓人從他那裡拿了過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好繡活讓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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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想著這些事,忽地就是一驚,已經察覺出不妙來。

只是看著林嬌娘站在那裡,一張臉容光四射,美豔不可方物,那雙美眸冷淡地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淡淡的不屑,彷彿是看不起自己一樣,她一下子就氣昏了頭,大聲地叫嚷起來:“就是初六那日,世子夫人說得清楚,你難道還要狡辯不成?”

說完這一句,她的手心已經冷汗涔涔,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個圈。

林芸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側臉去看林嬌娘,臉上笑眯眯的:“三姐姐,我記得初六那日,你與幾位夫人一同去大姐姐家做客了。柳夫人這樣說,莫非是在說,你在做客的時候,在眾位夫人的視線中,做了這樣的事情嗎?”

林嬌娘垂下眼眸,唇邊冷淡的笑意一閃而逝。

抬起頭來,她的表情依舊是平靜而淡然的。她緩緩地轉向寧安侯夫人,笑微微的:“當日夫人也在,夫人也這樣覺得嗎?”

寧安侯夫人已經是怒不可遏,瞪著柳夫人,心中懊悔不已。明知道她是個愚笨又受不得挑撥的,自己為何要請了她過來。

“周太太多慮了,”她快步上前,身後跟著的丫鬟居然有些跟之不及。

她的氣勢太盛,孫蘭芷下意識地拉住林嬌娘的手臂,將她抓的微微發疼。

“那一日,我一直與周太太在一起,出門的時候亦是擦肩而過,我為何不知,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氣勢洶洶地對著柳夫人說,柳夫人倒退一步,諾諾地摩挲著手指。

“柳夫人,一句話就要壞一個人的名聲,這就是沈家的家教嗎?”柳夫人孃家姓沈,寧安侯夫人這句話已經是在質疑她的家教了。

柳夫人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不知道是在像誰求援。寧安侯夫人眼神一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都是竊竊私語的夫人們,看不出到底是誰在其中挑撥。

林嬌娘淡淡嘆道:“多謝夫人替我辯白,只是只怕夫人這樣說了,依舊是有人覺得,夫人是為了替我遮掩,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笑容又淺淺地爬上唇角,讓她美麗的臉顯出一種別樣的氣質。不少夫人看著她的著一張臉,下意識地就願意去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

“不過,柳夫人的指責,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認的。”

她的聲音略略提高,清冽得彷彿泉水流過山澗,視線從眾位夫人們臉上滑過,太過冷靜的視線讓人覺得彷彿冰涼的水拂過臉龐。

“畢竟,我不會女紅,所以,從來不繡手帕這些活計。”她這樣說著,臉頰泛上淡淡的粉,彷彿陽光下盛開的桃花一般豔麗,就算是女人,也讓許多人在心中讚歎她的美麗。

“雖然說出來很丟臉,但這時候,為了自證清白,我也不得不說出來。雖然母親派人教導,但我愚笨,一直都不曾學會,就連當日繡嫁衣……我都只是最後打了一個結。”

“這樣的我,怎麼會送帕子給人。”

孫蘭芷睜大了眼,盯著林嬌娘,彷彿不敢置信。片刻之後,她捂住嘴笑了起來:“原來林姐姐你不會女紅,總算是知道你一點不足了。之前與你交談,可是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林姐姐你居然好似什麼都會一樣。”

她清脆的笑聲傳出去,讓氣氛不由自主地鬆動。

寧安侯夫人臉上露出一點驚愕,隨後微笑起來。片刻之後,忽然有人在外邊說:“我只是去一趟淨房,怎麼大家都站了起來?”

寧安侯夫人定睛看去,看見那一日與自己同去的一位夫人從人群外走過來。

忽地有人問:“戚夫人,那一日平南侯府,聽說周太太自己一個人跑到花園裡去玩了?”

那位與林嬌娘並不熟悉的戚夫人睜大眼,斬釘截鐵地說:“誰在說這種謠言?那一日周太太一直與我還有侯夫人在一起,何時單獨出去過?”

林嬌娘微微地笑了起來。

林芸終於是松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婆婆露出誠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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