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瑾就去了工部,林嬌娘卻接到帖子,林薇上門前來拜訪。

林薇如今嫁的雖說是庶子,但那人人品也好,本事也好,如今已經得了舉人的功名,家裡頭正在幫他琢磨著,到底是接著考進士,還是現在就授官算了。但是不管怎麼看,都是前途一片坦途。

接到帖子,林嬌娘略有些詫異,但依舊是極快地回了信,讓林薇過來了。

林薇如今不似以前那般揣著明白裝糊塗,見了林嬌娘先笑三分。

“許久不見,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她對林嬌娘說,手中遞過帖子來,“我替別人來下帖子,只盼你給了我這次臉面,讓我好跟她有個交代。”

取了帖子一看,居然是林萱的帖子,邀請林嬌娘過去賞花。

“你與她,並沒有這麼親密。”

林薇嘆道:“畢竟是姐妹。”將帖子丟在桌上,林嬌娘搖頭:“我可沒有一門心思想著要讓自己出醜的姐妹。”

“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不與她往來。”林薇頗有些苦澀地笑,“只是家裡頭……如今也沒法子。”

她說完這一句,取了帕子點了點唇,道:“不管你去不去,這帖子我是送到了。你若是不去,如今也只是怪到你身上來,卻與我無關了。”

“你嫁的那一家……聽起來很是頭疼?”林嬌娘捏了帖子,一邊遲疑不決,一邊問林薇。

“家大業大,又是規矩多的書香世家,自然頭疼。這時候,反而羨慕你,頭上沒有正經公公婆婆,也沒有什麼妯娌關係,雖說小門小戶的,但是也清靜自然。如今我想要自由,說不得還是幾十年之後。”

林薇這樣訴了苦,又小心地對林嬌娘道:“雖說姐妹一場,我不該說這些。你與大姐姐之間,若是普通的仇怨,我說不得要當個中人,想著讓你們和好。只是如今大姐姐性子越發左了,日後你與她之間若是不準備有所往來……去的時候,還是防備些才好。”

林嬌娘聽了也是失笑:“勸我去的人也是你,讓我防備的人也是你,一時間,我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薇低了頭,嘆道:“三妹妹,說句實在話,你與我不同。我家那位,日後還是想在官場上有所成就的,平南侯府如今雖說頹勢盡顯,但破船還有三斤釘,只能是與她一團和氣。但是你不一樣,三妹夫只要不忘官場上去,規規矩矩的,你縣君的身份在這裡,平南侯府就算是想做什麼,也不敢真的明面上就撕破了面子。”

林薇絮絮叨叨,林嬌娘卻似聽非聽。

她這番話說得其實很沒道理,只是她這樣說著,林嬌娘也就聽聽罷了。好容易等她停了,方才笑道:“二姐姐許久不見,越發口齒伶俐了。”

林薇苦笑:“都是妯娌兄弟之間鬥嘴都出來的。”

兩人又坐著說一陣,她就起身告辭,林嬌娘回來,捏著帖子思索半餉,最後還是寫了回帖過去,說要去參加。

到了那一日,林嬌娘穿著妃色衣衫,裙襬與衣袖處繡著蓮花含苞,風氣蓮葉輕搖,委實令人驚豔,白玉皓腕上帶著羊脂玉的鐲子,胸前掛著五彩瓔珞,風流富貴,氣度雍容。扶著銀紅的手上了馬車,玉屏緊隨其後,兩人跟著她一同出了門,上了馬車之後,後面周瑾的馬車拐了一個彎,去了工部。

如今工部正是熱鬧,他的大炮的設想正在一一被證實,他受歡迎極了。

平南侯府也是老牌勳貴,只是日子長了,也漸漸地有了頹勢。侯府當家膽子小不敢想從龍之功,只能透過結親來找回昔日的榮光。林萱雖說是個庶女,但畢竟是王爺的女兒,那王爺還是皇帝的親弟弟,關係就更近了。

加上林萱本身也是在靖王妃身邊養大的,雖說沒有嫡女的名頭,但也有嫡女的實質,所以平南侯府結親結得很是樂意。

加上靖王府將林嬌娘成親之前的事瞞著外面,不敢讓人知道自家出了這等事,所以林萱的名聲也是沒有什麼損傷。到了平南侯府之後,她協助平南侯夫人打理家務,一應事務無有不會,更是讓平南侯夫人得意。

今日聽說林萱請了姐妹過來,平南侯夫人還唸叨了兩句:“雖說是你同胞的姐妹,但畢竟如今嫁娶的人家不一樣,那幾個看著都是沒出息的,日後還是要少往來才好。”

其中特意將林嬌娘點出來說了一聲,說著“你那三妹妹就是其中之最”,林萱心中得意,一一地應了,送了平南侯夫人去歇著,自己帶著幾個小姑招待客人。

聽得訊息說林嬌娘到了,林萱一笑,卻親自去迎,粉臉帶笑,眼如月牙,儼然是一副極為高興的模樣。

廳中早有其他人家的女眷到了,見林萱親自迎,自然是好奇,聽得是林萱的三妹妹到了,那記性好的,就想起當年靖王府三姑娘嫁的人家,眼中就帶上不屑之意來。

京城是什麼地方,哪裡輪得到這樣一個人讓平南侯世子夫人親自去迎接。三言兩語說完,不少人就對平南侯世子夫人這般大動干戈的人有了一點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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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那看得清楚的,私下道:“分明是平南候世子夫人自己要去迎接,如今壞名聲卻都是旁人的,當真是……”

“莫非兩位在閨中就有不和?”

議論紛紛,卻無人得知。

等到林嬌娘進門,眾人第一時間就看過去,不少人心中當即一聲喝彩,好一個美嬌娘。

一身妃色衣裳,襯得肌膚瑩白,頭髮烏壓壓地挽了一個髮髻,上面插著一支赤金點翠桃華勝,又別了一支花樹步搖,白玉為樹,翡翠為葉,粉晶為花,華美異常。一雙水盈盈的眸子微微彎著,笑吟吟地看向眾人,那眸中光彩,讓人一眼看過去,忍不住就露出笑容來。

進了門,林嬌娘先團團行過一禮,笑著說:“大姐姐執意過來接我,倒是讓諸位夫人見笑了。”她親暱地將手搭在林萱的手臂上,狀似非常親密的模樣。

林萱也含笑扶著林嬌娘的手臂,眼波流轉,分外嫵媚:“是我唐突,讓諸位看了笑話。”

兩人這般說完,倒是有不少人心裡覺得好受一些。

林萱帶著林嬌娘一一上前見禮,口中說著妹妹在京城沒什麼朋友,讓諸位夫人多多照看。林嬌娘一直是笑吟吟的,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但私底下卻有人是聽得分明的,竊竊咬著耳朵,低聲道:“這平南侯世子夫人今天看起來是一定要和自己這個妹妹過不去,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結了什麼仇什麼怨。”

林嬌娘一不小心聽得這一句,不由心中暗笑,林萱自以為得計,卻不料別人將她看得一清二楚,平白成了笑話。

與眾位夫人見過禮之後,她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看著林萱長袖善舞,自己身邊卻空無一人,閒閒坐著喝茶。

好一會兒,才有一位夫人上起來,小聲道:“你也愛喝這碧螺春?我也愛這一味。”

林嬌娘見有人親近,自然是笑眯眯地與她攀談起來,兩人說得興起,不一會兒,身邊卻另有人過來,話題卻已經轉到衣服首飾上去。

“說句得罪的,三娘子確實是漂亮,在場諸位,若論顏色,三娘當為首位。”其中就有一個這樣誇著林嬌娘,分外豔慕地看著林嬌娘的臉頰。

“不過是妝扮得益罷了。”林嬌娘這樣說著,含笑道:“我手下有一個丫鬟,最是巧手不過,連花顏鋪子裡的妝娘都比得過。”

邊上立刻有人驚呼起來:“那手藝是極好了,如今花顏鋪子裡的妝娘,那手藝已經是讓人訝然了。”

氣氛越發地熱烈起來。

林萱間或看這邊一眼,唇角泛起冷淡笑意。

用飯的時候,幾位夫人團團坐了,丫鬟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來回,在邊上送上飯菜酒水。林嬌娘與自己新結識的夫人兩人並肩坐了,笑著說話,氣氛格外融洽。直到一聲驚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位夫人身上的衣服就溼了。

她立刻就起身說著要去換衣裳,又央了林嬌娘同去。

林萱笑道:“既然莊夫人請三妹妹同行,三妹妹就一同去吧。”說著,叫了丫鬟過來給兩人帶路,去後面屋子裡換衣裳。

林嬌娘含笑應了,帶了銀紅與那位莊夫人同去。

莊夫人路上說著歉意的話,跟在那丫鬟後頭一路前行。

林嬌娘陪她說著話,就走到一處小樓面前。小樓門前坐著一個沒精打采的丫鬟,正在打瞌睡,見了人來就是一驚,連忙站起來。

“莊夫人汙了衣裳,要過來換一件衣裳,你可要小心伺候著。”那丫鬟連忙應了,小心地打開門讓人進去。

林嬌娘正要與那莊夫人一同進去,莊夫人卻忽地捂住肚子,臉色尷尬,說要去一趟淨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肚子就不舒服起來。正好去了淨房回來,我再來換衣裳,免得沾了氣味,過去也惹人討厭。周太太你且在這裡坐一坐,我稍等就回來。”

“莊夫人自去就是。”林嬌娘含笑看著那守門的丫鬟帶了莊夫人去邊上淨房,仰頭站在門口,看著門口的題字,問那帶路的丫鬟:“這樓上的題字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卻不知道是何人所題。”

那丫鬟屈膝道:“是先代平南侯所題。”

林嬌娘仔細看了看,卻是一皺眉:“我看著,那落款怎麼好似不是平南侯?銀紅你過來看看,是不是?”

銀紅立刻就站到林嬌娘身邊去,皺著眉盯著那牌匾,好一會兒方才答道:“奴婢看不分明。”她笑著與那帶路的丫鬟套近乎:“可否麻煩這位姐姐幫忙看一看?”

那丫鬟小心地看一眼林嬌娘,含笑說好,走到近處去踮腳去看那牌匾上的落款。正賣力分辨,背後卻忽地有人一推,她一個軲轆就跌了進去,門立刻就被帶上了鎖。

那丫鬟吃了一驚,連忙去拍門,鼻尖卻一陣清香繚繞,漸漸地就有些頭昏起來。

她大駭,拍門的動作越發用力,心中懊悔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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