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路上?

幾個字一出,周瑾立刻明白春淺想說什麼了。他還不是周瑾的時候,原身差一點就在迎親路上將這個春淺就地拿下,扯了外衫,裡衣也扯下來大半,然後就被銀紅一花瓶砸在腦袋上,換了自己過來。

若是說這件事……

“迎親路上發生了什麼?”周瑾冷笑著說,“我怎麼不知道?”

明智明理也是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的,雖說事情已經被遮掩了過去,但周瑾卻是實實在在的當事人。那時候,他不知道為何預設了當時對外的說辭,大夫當時說是腦袋上被砸了一下,怕是得了失魂症,會有些記憶錯亂或丟失。

此時兩人聽春淺說起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生怕周瑾想起來前塵舊事,鬧起事來。如今聽他這樣說,實實在在地松一口氣,對著春淺冷笑道:“路上何曾發生過什麼事,你莫非是在妄想不成?”

春淺哀切道:“少爺,奴婢的身子您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奴婢早就將自己當做您的人,如今您當真要這般無情嗎?”

她的話說得哀婉,周瑾卻聽得噁心想吐,腦海中泛起原身的記憶,恨不能將這一幕挖了去,如何能感受到她那般哀切心思。

“從未有過這樣的事!”他這樣斬釘截鐵地說了,冷聲對明智明理道:“找了人牙子過來,將她拖出去賣了。”使個眼色,明智明理就立刻瞭然於心,大聲地答應著,將人拖了出去。

春淺一顆心沉到谷底,心中卻兀自想著奮力一搏。從房間裡剛出去,她就狀似安分下來,仿若心如死灰。明智明理也是從王府出來的,見了她這副模樣,也有幾分不忍。明智勸道:“你也是縣君身邊的大丫鬟,日後出去嫁個讀書人做正頭娘子也是做得的,如何做出這種事來。”

春淺卻不看他,心中冷笑。嫁個貧寒讀書人又如何,等他出人頭地,也不知道是何等年月,說不得還有那等過河拆橋之人,下堂了糟糠妻,再娶富貴人家的女兒。

當初她肯那般果決地放棄了王府裡的誘惑跟著林嬌娘出來,想的卻是王府裡的丫頭就算是爬了床也不一定有命在。而林嬌娘又眼看著變得聰明了點,日後說不定還能有些前途。若是跟著林嬌娘出來,日後交際的時候,說不定自己還能碰上更好的人。

奈何跟著林嬌娘在邊城過了兩年多,看著林嬌娘居然是半點都沒有回京城的意思,她自己又年歲漸大,心中那點念頭也一點點地黯淡了下去。

她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了周圍,放棄了跟著林嬌娘回到京城去找個好人選的打算。

奈何左看右看,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好人選,最終還是落到了周瑾身上。若是以前的周瑾,春淺是看不上的。但如今的周瑾,對她來說卻很有吸引力。

一改以前貪花好色的本性,又自己做了生意,知道上進,日常接觸下來,春淺又知道他是個有主見的,樣貌也不錯。這樣的人,若不是早早立下誓言說房中只有林嬌娘一人,春淺早就攛掇著雲姨娘將自己送到周瑾房中了。

只是她試探了兩回。第一回試探周瑾,結果雲姨娘送過去的人乾脆利落地被送回來了,周瑾居然是半點不受誘惑;第二回她想從林嬌娘這邊試試,若是林嬌娘自己松了口,周瑾大約也是順水推舟就受了,結果第一個人丟下去,一點水花都沒有就消失了。

如今她還在謀劃著要再試兩回,卻暫時沒有往周瑾身邊靠的打算,結果居然被周瑾反過陷害一把,如今要被賣出去!

春淺覺得,自己實在是心有不甘。

被明智明理二人拖著走到了院子裡,看準了往二門的方向無人,春淺猛地掙扎一下,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她雖說是被捆了上半身,卻是不妨礙跑路的。

明智明理二人一驚,連忙追過去,一邊叫喊著讓院子裡的其他下人來幫忙堵截。

春淺卻毫不猶豫地直奔了二門,在婆子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衝了過去,驚聲尖叫起來:“縣君救我,縣君救我!”

林嬌娘正睏倦襲來,昏昏欲睡之際,就聽得外面似乎有人隱約叫著自己,不由撐著疲憊雙眼,問身邊伺候的銀紅:“外邊可是有什麼事?”

銀紅掀了簾子出去,走到門口就聽得春淺的尖叫聲,皺眉讓院子裡的婆子過去將她攔住,自己回去笑著對林嬌娘道:“沒什麼事,下人們說著過年的事情,在猜奶奶會發多少紅包呢。”

林嬌娘笑道:“就惦記著我那點錢了。”

“奶奶家大業大,哪裡就在乎這一點錢了。”銀紅笑著說,伸手想要扶林嬌娘躺下,讓她好生休息一陣。

林嬌娘雖說情知外邊定然不是銀紅說的這般輕描淡寫,但銀紅不想讓自己知道,定然是她覺得會讓自己不快的事。林嬌娘想得很開,這種事,這種時候還是少見的好。

於是,她當即對銀紅一笑,果然躺下閉了眼睡了。

銀紅見林嬌娘這邊呼吸漸漸均勻,招手叫了如風過來替自己照看一下,自己輕巧起身出了房間。

此時春淺已經是被人壓制住,明智明理二人正憤怒過來想要堵了她的嘴再脫拖出去,只是一時沒有趁手的東西,邊上正有一個婆子笑道:“老奴倒是有一絲破布。”說著取出一隻襪子來,顏色灰暗。

銀紅叫一聲住手,卻倒是救了春淺一命。

見銀紅過來,明智連忙道:“少爺已經吩咐了,拿了她送出去賣了。”說著使個眼色,銀紅也就瞭然,這賣的地方,定然是不算好的。

只是她看著春淺不忿神色,心中卻是不快,對著春淺道:“縣君對你不薄,你卻做出這種事來,將縣君置於何處。”

春淺哀聲求道:“銀紅,求你救一救我,我當真不曾做出什麼事,我只是進去給少爺送一床薄被,就被少爺踢了出來,我當真不曾做過任何事。”

銀紅俯身附耳,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找了那雲李氏,將少爺曾經的姬妾找過來,在成婚前夕逼上門來,想要迫使縣君答應了帶她入門,也不是你做的?”她起身冷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初在王府裡,就不該原諒了你。”

她說的卻是當初在王府,春淺覺得林嬌娘此處沒什麼前途,想要爬了府上誰的床,對林嬌娘多有慢待,甚是不放在眼裡的事。

春淺眼神一暗,瞬間就落下淚來:“我也是不得已,做奴婢的,有多少能隨心所欲的。”若是旁人,說不得還會被她這句話感動,但一抬頭見到銀紅那般看死人的眼神,春淺就知道,銀紅是半點都沒有被打動的。

也是,都是王府裡出來的,誰不知道誰的底細。

只是她實在是不甘,從小到大她就想要過富貴的日子,謀劃到現在,卻得了這樣的結果,誰能心甘情願。

想要再說什麼,明智明理二人已經過來冷嘲熱諷,居然當真拿了那婆子的襪子堵了嘴,讓另外的家丁過來拉了出去。

出了門,春淺方才覺得不妙起來,說是交給人牙子,但如今卻半個外人也沒有,這樣的場景,讓她心中的越發驚惶。

明智含笑對春淺道:“雖說都是王府裡出來的,但如今你做了這般事情,也就怪不得我們了。”說罷使個眼色上來,立刻就有後邊的家丁過來,一劑藥強硬地春淺嘴裡,下一刻又迅速地將襪子塞了進去,讓她吐也吐不出來,眼睜睜地感受到那藥水化作腥甜水流,流入了喉嚨裡。

然後,那人牙子才過來,笑眯眯地領了人去了,隔了幾日方才來回,說賣到西域去了。

周瑾得了訊息,卻是一笑。那一劑藥是昔日宮裡的方子,普通的大夫很難查出來,表現出來卻只是人漸漸虛弱,拖上兩三個月也就去了。春淺能有幸嚐到這樣的方子,也是她的福分。

這藥方子,以前可都是用來對付宮裡頭的主子的。

林嬌娘得到訊息說春淺犯了錯被打發出去的時候,也不驚訝,只是對周瑾笑一笑。雖說已經是過了好幾天,她的病卻只好了大半,人還有些怏怏的,周瑾都是小心護著,見她沒有繼續問下去,心中頓時大送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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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夜裡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就聽得林嬌娘一句話,問他:“那一天,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他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為什麼這麼覺得?”

“雖然春淺有這樣的心思,但她是個聰明人。”林嬌娘幽幽說,“在王府裡的時候,我笨,她就囂張,我囂張了,她立刻就安分下來。這樣的人,最會審時度勢,斷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的。”

她翻個身面對周瑾,氣息輕輕地流過他的臉龐:“如果她要做,一定會先行試探,確定自己能一舉成功的時候,才做出這種事來。”

周瑾側臉看她,黑暗中她的氣息清甜,溫柔地在他身側。

他忽地笑了起來,將她摟在懷中,道:“反正都不在了,在乎這些幹什麼。睡覺,你的病還沒好,要好好休息。”

林嬌娘頓時笑了起來,摩挲著在他臉頰一吻,閉著眼彷彿夢囈一般地說:“以後不要自己做這種事,你不嫌麻煩,我還嫌呢。不過是個丫鬟,隨便找個藉口就是了。”

周瑾抱著她,無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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