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這位有些太過溫和的宗室來人,林嬌娘與周瑾就顯得無所事事起來。索性年關將到,各地的管事紛紛帶著賬本年禮往邊城來,到是讓兩人略有了些事情做。

這一日見過周瑾手下的一個掌櫃之後,林嬌娘讓玉屏將東西都安排下去,銀紅見她面露疲色,連忙過來幫她按肩膀。

林嬌娘閉著眼任她按了一會兒,忽然問:“成親前那一日發生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銀紅被嚇了一跳,醒悟過來之後,臉漲得通紅,對著林嬌娘就要跪下來,被林嬌娘一把扶了,才沒有跪下去。

她紅著臉道:“姑娘,奴婢沒有瞞著姑娘的意思,只是……這件事中還有些不清不楚的,奴婢想著查探清楚了,也免得……”

林嬌娘挑眉看她,問:“那查探到的訊息,可是有什麼不對?”

銀紅低聲道:“那一日有人半夜找了過來,奴婢原本以為只是那人自己糊了心,結果卻得知背後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是……雲姨娘的孃家弟妹。”乍然聽得雲李氏在其中插手,銀紅也是嚇了一跳,但後來再三讓那女人確認過之後,卻不得不承認,那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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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雲李氏背後定然不是別人,而是雲姨娘,銀紅心中就生出不忿之意來。不過是一個做人姨娘的,連正經母親都算不上,如今卻還對出身高貴的媳婦多有不滿,她以為自己是誰。

但她又怕自己弄錯,將那女人懲戒一番,打發走了之後,就自己私下裡查探著。若不是雲姨娘的手筆,林嬌娘的日子也好好過些。

事情方才過去幾天,結果林嬌娘就問了起來,倒是讓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都翻出來了。

“姑娘本就是下嫁,她有什麼不滿要做這種事情,不過是個做妾的,哪有資格對兒子的婚事指手畫腳。”

聽銀紅帶著哭腔這樣說著,林嬌娘心中覺得頗為酸澀。雖說是個做妾的,但畢竟是生母,心中一腔母子情深又如何是規矩兩個字擋得住的。如今想來,幸而自己成了王府的女兒,若是變成小門小戶的,當初說不得就已經做了妾。

那才是生不如死。畢竟自己斷然是不屑這種身份的,卻又不可能當真與那做正妻的為了一個位置爭得死去活來,已經是將自己置於尷尬之地了。

思維發散了這一刻,回過神來卻連忙將銀紅按下來坐住了,嘆道:“你替我委屈,就更加應該告訴我。畢竟你也不是時常出門,這種事也不好探查,告訴我了,一來我好探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二來若是事情當真是姨娘對我有何不滿,我也好有所防備。”

銀紅仰頭看林嬌娘,哽咽道:“若當真是雲姨娘,姑娘不覺得委屈嗎?”

周瑾在門口詫異道:“什麼雲姨娘,什麼委屈?”

他提了衣服的下襬走進來,見銀紅坐在那裡哭得淚流滿面,反倒是林嬌娘站著,臉上頗有些無奈神氣,不由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又追問一句。

林嬌娘看他一眼,拉了他在邊上坐了,貼著耳朵細細地將銀紅方才說的事情說了,才嘆道:“這件事來得蹊蹺,銀紅也是為我擔憂。”

周瑾皺眉,道:“雖說……有過許多姬妾,但當初早已打發出去。走之前問得清楚,願意發嫁的,願意回家的都已經是讓她們如願以償,那些不願走的言說回去之後日子不好過的,我也已經在軍中找了合適的人家嫁了出去,如今怎地鬧出這樣一個人來。”

銀紅正端了茶水過來,聞言手有些重地將茶水放在了周瑾面前。那副不滿姿態看得林嬌娘忍笑,周瑾卻皺眉。

等銀紅出去之後,周瑾方才對林嬌娘道:“你這丫鬟,雖說是忠心,但是規矩也太差了些。”林嬌娘忍不住為銀紅分辨兩句,道:“當年我在王府,總是被人忽視的,分到我身邊的丫鬟,也都是別人挑剩下的。銀紅對我一直忠心耿耿,規矩上雖說差了些,但一直也沒有出過大錯。”

她對周瑾道:“今日也是對你有些意見,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周瑾嘆道:“就算是對我不滿,畢竟也是她半個主子,哪有這樣給人臉色看的。”見林嬌娘臉色不太好,他識趣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說起之前的話題來;“既然已經是探查清楚那人確實是受人挑撥,為何不將那挑撥之人抓過來問個清楚?”

林嬌娘嗔道:“方才知道這件事,你就過來了。只是那挑撥之人,你也聽得清楚,那雲李氏畢竟是姨娘的弟妹,中間若是有姨娘的影子,只怕挑撥了你們母子關係。”

周瑾下意識將林嬌娘抱緊,皺眉說:“我已經是與姨娘清楚說過,我與你的事她不得插手,照理說她是不該做出這種事情的。”

林嬌娘也是覺得詫異,聽周瑾這樣說,越發迷糊起來。

兩人想了片刻,周瑾方才道:“此事涉及到我,就由我來查好了。那雲家人我也好說話。”

“可不要漏了風聲,若是讓姨娘覺得我們對她有些不滿,那就不太妥當了。”林嬌娘連忙叮囑一句,周瑾笑眯眯說好,問起今日那管事的送了些什麼東西過來。

兩人親密地說了一會兒話,這邊雲姨娘卻對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春淺面色不定。之前她一直多有依賴春淺,孰料春淺居然揹著她,假借她的名義作出這種事來。

縱然是這件事確實是雲姨娘心中所想,這樣被人瞞著自己做出來了,心中依舊是不痛快。她盯著春淺,聲音有些虛無漂浮,問:“你是縣君身邊的丫鬟,作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怕縣君對你不滿?”

春淺滿面淚痕,哽咽著道:“還請姨娘恕罪。只是奴婢雖說是縣君身邊的丫鬟,但也是不得重用的。如今跟在姨娘身邊,已經是將姨娘當做主子了,所以一時激憤,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巧舌如簧,說得雲姨娘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意識覺得春淺這樣做就是背主,不該放縱,一時又覺得,春淺也是想自己所想,不過是做事的手段略差了一點。

猶豫半餉之後,她叫了春淺起來,幽幽道:“你這般,卻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呢……”

一句話說完,就將春淺打發了出去,身邊另外換了丫鬟伺候著,讓春淺先回自己的房間歇著了。

春淺回了自己的房間,在裡面坐了片刻,想著方才雲姨娘的表現,皺眉思索片刻,方才露出笑臉來。她有八分的把握,雲姨娘已經是被自己說服了,若是不巧碰到那另外兩分,她就乾脆在林嬌娘面前再反水一次,說事情都是雲姨娘讓自己做的。

當初夏至能扮足了被主子出賣的丫鬟,如今自己為何就做不得。

只是想著自己心頭隱密思想,春淺又覺得,這件事委實是自己做得急了些,若是安排得當,也不該是如今的結果。

心中念頭轉動著,她在屋子裡卻坐得穩如泰山,一點焦急之意都不曾表現出來。

雲姨娘從春淺這裡知道了她當日做下的事,一時心中也是惶惶。她早已看得清楚,如今自己的兒子卻不似以前那般任性驕縱,卻也不是以前那般好說話了。他如今頗有主見,對著自己也多有不客氣的時候。

想到如今周瑾的表現,她心中越發增添幾分焦急之意。

她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這一個兒子,若是與兒子生分了,日後的日子只怕不是太好過。畢竟自己在名分上佔不了大義,想要日子過得好,也只有好生收攏他的心。

若說之前縣君尚未進門的時候,雲姨娘確實想過要讓周瑾身邊有自己的人,然後好讓周瑾對自己更孝順一些,但縣君進門之後,這樣的念頭早已是煙消雲散了。縣君那般容貌品德,想要有一個更得周瑾心意的人,也是不容易找。

這樣一來,還招了縣君的厭惡,她又何必去做這種事。

越是想到這裡,她對春淺就越發生出三分怒意來。

急急地派人去找了周瑾,說有話要對他說,請他有閒的時候過來一趟,雲姨娘心中也是不安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已經被縣君知道了,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對自己生出不滿來。

這樣自己嚇唬著自己,周瑾還沒過來,她就已經有些惶惶不安了。

周瑾進門時,她就連忙站了起來,過去拉了周瑾的手,太過親密得讓周瑾不安,不動聲色地掙開了她的手。

“姨娘叫了我過來,不知道有何吩咐?”

雲姨娘正為他掙脫自己的手而不安,聽他這樣一問,連忙道:“瑾哥兒,今兒卻是有一件事要與你分說一二。”說著,也不遮掩,連忙將春淺做的事情說了。

周瑾聽了,心中卻半點驚訝也無。早在林嬌娘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雲姨娘大概是沒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此時聽得是春淺所為,心中倒有三分瞭然,事情果然如此。

雲姨娘此時還在絮叨:“春淺也是縣君送過來的人,我一直都信任有加,卻不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如今該如何是好?若是懲治,只怕縣君不明真相厭惡了我,可若是由她去,日後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又該如何是好?”

聽她這樣絮絮叨叨地念著,周瑾眼中迅速閃過笑意,道:“嬌娘當日送了春淺過來,也是因為姨娘身邊沒有撐得住場面的丫鬟,如今姨娘若是覺得不需要,將人送回去就是了。”

雲姨娘一怔,倒是彷彿才想到這件事一樣,立刻露出恍然之意來。

但下一刻,周瑾就見她露出畏縮之意,猶豫道;“瑾哥兒,此事,你去幫我說一說可好?縣君周身氣度,我卻不敢與縣君說話呢……”周瑾哭笑不得,對雲姨娘的膽小再度有一個認識,隨口答應了下來,看著她十分高興的模樣,也不禁露出微微笑臉。

夜間兩人躺在床上說起話來,周瑾將雲姨娘說的事說了,對林嬌娘笑道:“你這丫鬟,似乎有些不太聽話。”

林嬌娘倒也不詫異,只是略有些意興闌珊,聽他這樣取笑,道:“我以前身邊沒得什麼人用,只好將就著用一用罷了。”

周瑾聽了,對她越發心疼,頓時也安靜下來,將她抱住好生安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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