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名正言順相處的第一夜,最開始的激動過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之前有兩年相交的經歷,兩人到後來,氣氛融洽得竟然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想起這個,林嬌娘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第二日照例是要拜見公婆的,只是如今周瑾的生父去世,嫡母不在,也不過是去拜見了兩人的牌位,然後給周大夫人送上了針線活而已。

至於雲姨娘,這種場合只能在邊上站著,過後才能與林嬌娘相互私下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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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明智明理二人在,林嬌娘也不用擔心周家的下人對自己有什麼不痛快,只是見了一面,就已經很順暢地將周家的管家權收攏在手中。周瑾更是將自己私下置辦的產業也交代了個清清楚楚,對著林嬌娘露出諂媚笑臉:“我知道嬌娘看不上我這點錢財,但這都是家裡面的錢財,所以……也該是嬌娘你管著的。”

林嬌娘坐在他的書房裡,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疊契書,又看著周瑾笑微微的臉,心中微動,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私下裡居然攢了這麼多東西。”

周瑾道:“周家也不是什麼大富之家,但過日子卻不能委屈了你,我自然要努力一點。”他雙手抱著林嬌娘,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擱在她的膝蓋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說:“本朝成立以來,就沒有縣君這麼低嫁過。”

林嬌娘聽著心中暖融融的,側臉柔聲說:“可是,你也不是周瑾啊。”

“也是。”周瑾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示意一下那些東西,悄聲道:“若是我猜得不錯,日後陛下定然是要清算周家的,若是二房被大房連累了,這些東西最好是充任你的嫁妝才能保全下來。”

林嬌娘蹙眉:“我的嫁妝在之前都是有冊子的,如今忽然多出來,只怕不好交代。”

“無礙,”周瑾卻這樣說,“我早有準備。”

這些東西都是這兩年做出來的產業,經手的人都是明智明理二人,這樣算下來,完全可以當做是林嬌娘自己的投資。

聽周瑾說完,林嬌娘也是訝然,好一會兒之後,才壓低了聲音,越發低聲地說:“可是,我自己也有投資呀……”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各自失笑。

兩個人照說都是富貴鄉里出來的,卻完全沒有沾染上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高之氣,反而對金錢極為在乎。手上有了閒錢之後,兩人的第一想法居然都是投資。

於是,第一天在見過了下人們之後,一整個悠閒的下午,兩個人都窩在書房裡,各自說著自己手上的產業。

除了彼此都知道的花顏,周瑾手下更有兩支商隊,來往與西域與中原之間。因為花顏的啟發,他的商隊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將本地產的花露冒充西域香水的舉動,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出來。

而林嬌娘的產業更多地集中在江南,除了常見的織造,還有部分莊子,卻沒有種糧食,多數為藥材與鮮花。

“若是這樣說起來,只怕這兩年,你與我也做了不少生意了。”她笑嘻嘻地窩在周瑾懷中,這樣調笑著周瑾。

周瑾聽了也不生氣,笑道:“雖說是一家的產業,但相互之間,還是要算賬清楚才是。”他這樣說了,林嬌娘也不好多說什麼,反而熱切地與周瑾商議起生意上的事情來。

“你既然想到了做香水,我這邊倒是有旁的法子,除了香水之外,還有一些一同做出來的東西,倒是可以當做花顏日後的產品賣出去。”

兩人說著生意經,直到天色將晚,明智過來請兩人回去用晚飯,才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玉屏與春淺一同過來,就見林嬌娘慢悠悠地從周瑾懷中坐直然後起身。玉屏見了連忙低下頭去,唇邊帶著溫柔笑意,而春淺也是笑得溫柔,上前對兩人行禮,說雲姨娘想與兩人一同用飯。

周瑾與林嬌娘自然無有不可,答應了之後,春淺就笑微微地去了。

周瑾盯著春淺的背影,蹙眉道:“我記得這丫頭曾是你身邊的大丫鬟,如今卻跟在姨娘身邊,豈非大材小用?”

林嬌娘卻道:“過些日子,自然是要將她要回來的。不過,我看她如今在姨娘身邊過得也很是自得,到時候說不定我就算想將她要回來,她也是不肯了。”

聞言,周瑾側臉去看林嬌娘,一邊牽了她的手,一邊說:“這丫頭難道有什麼不妥當?否則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林嬌娘一笑,卻不說話。

周瑾見狀,挑眉笑道:“對著我也瞞起來了?莫非當真有什麼事情說不得?”說著他伸手在林嬌娘腰際輕輕一抓,另一只手卻牢牢地將她控制住不讓她掙脫。□□之意頓時湧上來,讓林嬌娘笑得難以自抑,想要躲開,卻又被周瑾牢牢地控制住,掙脫不得。

笑到最後沒有力氣,被周瑾幾乎是半抱在懷中抱著走。

等她終於停止了笑意,一雙美眸水汪汪地瞪了周瑾一眼,看得周瑾心神盪漾,卻又聽得她軟綿綿地說一聲“壞人”,幾乎越發是將周瑾撩撥得心頭火起。

奈何如今正在吃飯的路上,還答應了雲姨娘一起用飯,不能將她立刻就抱到房間裡去,讓周瑾深恨。

兩人一路笑著到了地方,雲姨娘已經是等在那裡。

見兩人進來,她連忙起身,對著周瑾有些諾諾地說:“瑾哥兒來了。”對著林嬌娘,她遲疑了片刻,才叫一聲縣君,準備上前行禮。

林嬌娘連忙上前扶住,笑道:“姨娘不必行此大禮。您是夫君的生母,也算得上我半個長輩,平日裡相處,實在是無需如此客氣的。”

雲姨娘諾諾應是,直起身來時,林嬌娘也能察覺到地松一口氣。

三人各自坐了,身後立刻就有丫鬟端上盆子過來淨手,然後拿了乾淨的布巾擦了,方才各自開始用餐。

今日桌上倒是豐盛,只是大冬天的也沒有什麼蔬菜,唯有菘菜填補一二。黃澄澄的銅爐裡,菘菜燉肉丸香氣四溢,林嬌娘就著熱湯,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口。

一頓飯吃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林嬌娘卻發現雲姨娘吃飯的動作很是特別,多看了兩眼。她的視線立刻就被雲姨娘察覺了,後者立刻露出不安的神色,吃什麼都有點不得勁起來。

吃過之後,林嬌娘笑眯眯地與坐下來與雲姨娘聊了一會兒天。但是很明顯雲姨娘卻與她聊不到一起去,坐不多時,就坐立不安,連忙地起身說自己年紀大了瞌睡得早,早早地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直在旁邊含笑不語的周瑾這才起身,坐到林嬌娘身邊去,不動聲色地問:“好了,現在可以說到底有什麼不對了吧。你今天吃飯的時候,就有點太過奇怪。”

林嬌娘有點詫異他居然看出來自己心神不寧,對著他一笑,露出漂亮笑渦,嗔道:“我怎麼就奇怪了?”

“對姨娘,太過關心了。”周瑾卻忽地上前,貼著林嬌娘的耳朵這樣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這樣問,林嬌娘卻沉默下來。片刻之後,她又露出溫柔笑臉,對周瑾說:“現在還不確定,等我確定了,我再告訴你。”

周瑾頗為狐疑地看她,在她溫柔卻堅定的目光下選擇了退讓:“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罷了。只是你我夫妻一體,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林嬌娘立刻點頭,笑眯眯地說了好。

兩人起身一同回房間去,走出門的時候,周瑾牽著林嬌娘的手,扶著她從冰天雪地中穿過去,不時低頭說一句什麼,她仰頭回答。偶爾有寒風吹過,他總是在恰當的時候輕輕轉動身體,幫她擋住一些風。

這樣的場景如此溫馨甜蜜,落在一些人眼中,卻讓人生出更多的惡意來。

新婚的三天一下子就過去了。三日回門的時候,儘管林嬌娘的家不在這裡,卻依舊往之前住的宅子去了一趟,那宗室來的長輩暫住在那裡,見了林嬌娘之後,再過兩日就要啟程回京城去。

過年的時候快到了,他也不能在此地久留。

見林嬌娘與周瑾攜手過來,面色紅潤唇角含笑,又見周瑾身材高大風度翩翩,兩人站在一起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那宗室中的來人就嘆了一聲,對林嬌娘道:“既然你與他已經是夫妻一體,那日後就要好生過日子了。”

對著周瑾,他是一番敲打,表明林嬌娘並不是身後沒有人撐腰的:“宗室的顏面,可不是你一個毛頭小子傷得起的。縣君的榮耀,就是宗室的榮耀,知道了嗎?”

周瑾對這位並不相熟,聽了這話卻依舊心中很是高興——為林嬌娘高興,故而低著頭一一應了,認真的姿態讓那人看了,心中大為滿意。

轉頭私下與林嬌娘說話的時候,那人卻又苦口婆心,勸林嬌娘常日裡相處的時候,不要太過擺架子了:“雖說縣君的身份比他高得多,但男人麼,我也是,都是不太喜歡太過強勢的,必要的時候,還是要乖巧些才是。”

林嬌娘也認真地一一應了,讓他心滿意足。

隔了兩人,方才在兩人的相送下回京城去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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