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嬌娘這樣說了一通,林薇的心情分外複雜。

當日發生的事被靖王爺與靖王妃遮遮掩掩,儘管後來她拼湊出了當時的情形,可畢竟比不得林嬌娘這個當事人說得直接。

聽到林嬌娘這樣說,她就知道,林嬌娘是絕對不會原諒林芸了。不僅不原諒,說不定,那幕後之人,也早就被林嬌娘在心底算了一筆。

原本這件事與自己是無關的,可自己如今一頭撞了進來,說不得也要在心底被林嬌娘記一筆了。

她心中暗自懊悔,但也覺得輕鬆。這件事鬧出來,也算是找到了藉口讓姨娘看清楚周姨娘的真面目。就算是為了自己,姨娘也絕對不會再與周姨娘往來了。

林嬌娘此時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笑的時候,她的臉依舊美麗,但是氣息卻完全不同,滿滿的都是侵略感。坐在林嬌娘對面,林薇漸漸地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對不住,三妹妹。”林薇立刻選擇了道歉,“這其中的內情,我委實是……”她垂下眼簾,楚楚可憐的姿態。

“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向三妹妹賠罪,求三妹妹不要將我今日之舉放在心上。”林薇說,“我自當向三妹妹你請罪。”

林嬌娘也確實不想與她多說,輕笑一聲,兩人就勢將此事揭過了。

林薇確實覺得心中有愧,等林嬌娘回去之後,立刻就送了一本冊子過來,細細地說了這靖王府裡的一些事,哪些下人盡可以利用。林嬌娘拿著拿那本冊子,暗道,這林薇果然是個厲害的,自己並未與她交惡,果然是個明智之舉。

林薇的酒宴之後,又過了幾日,就聽說靖王爺不知道聽說了什麼對周姨娘與林芸大怒,居然發下話來,林芸的嫁妝就只宗室女兒的定例,再沒有多的。

一時傳開,除了靖王妃心中喜悅,旁的人不知道心中有多少念頭。

最為不快的還是林萱。也不知道林芸到底是受了什麼點撥,居然一下子就聰明了,不僅知道了之前那件事是自己挑撥著她做的,還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將她當做踏腳石來襯托自己。自己去看她一次,居然就被她拿花瓶給砸出來了。

林萱心中氣憤,對著林芸還不得不表現出自己一貫的端莊大方,連一點惡意都不敢露,唯有回來之後恨恨地砸了一套茶具出氣。

“姑娘,您說,這四姑娘,怎麼一下子就聰明起來了呢?”銀紅幫林嬌娘捏著腿,後者皺著臉看著那該自己繡花的蓋頭,頭疼地捏著針不敢下手。聽到銀紅這樣問,林嬌娘答道:“總歸是有人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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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想到的,卻是林薇的臉。

對於林芸與林萱翻了臉,林嬌娘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這樣鬧下來,靖王府裡也會安靜許多。在她就要嫁出去的時候,她也是希望能安分兩天的。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周家的聘禮送過來,靖王府裡面一下子又不太平了。

如果林嬌娘嫁的是京畿大營的將軍周向榮的庶子,靖王府裡這些人也許還並不會那樣看清她。但是,林嬌娘嫁的卻是周向榮兄弟的庶子。

知道周向榮的那個兄弟是邊疆的小官之後,所有人都覺得,靖王府裡的這位三姑娘,大約是無從翻身了。

邊疆那地方,戰亂多,也沒有什麼產出,想一想日子都難熬。

結果誰都沒想到,到了送聘禮這一天,周家送過來的聘禮,卻讓人瞠目結舌,連當初對自己定親的人家送過來的聘禮滿意異常的林萱,對著那些東西,都忍不住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眼光。

誰都想不到,周家居然有錢如斯。

三十二抬的聘禮都是用特製的箱子裝著的,那箱子比起往日裡大家常用的箱子,赫然要大一整圈。布料皮子,金玉寶石都堆得滿滿的,幾乎要從裡面溢位來,裡面居然還有田地店鋪若干,林林總總,不下十萬兩銀子。

就連靖王爺見了,也是嘖嘖,笑道:“這周家,只怕是傾其所有。”當著眾人的面,他大聲道:“既然周家重金禮聘我家嬌女,我也不吝嗇嫁妝,三姑娘的嫁妝,自然會與聘禮相當。”

靖王妃當日聞言,頓時心疼得暈了過去,醒過來之後,還不得不露出只是因為欣喜而一時痰迷心竅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倒比哭還要難看。

“王爺,周家的聘禮不下十萬,若是嫁妝等價,嬌娘的嫁妝就要超過二十萬,比太子妃的嫁妝都不差了。宗人府那邊,會不會有意見?”

好容易等到靖王爺進自己的房,靖王妃卻顧不得再說其他,第一時間就說起了林嬌娘的嫁妝。靖王爺卻並不放在心上,只是說:“將那箱子大大的做,面子上過得去就是了。左右,靖王府裡也只有錢,沒有其他了。”

靖王爺這句話倒是不錯,當今登基之後,對幾個兄弟很是防備。除了在做皇子的時候就交好的那一位,旁的幾位皇子,都被封了清閒的位置,卻從不讓他們沾手任何朝政,那副模樣,渾然是將他們當豬養。

如今,靖王府裡年年進益不少,朝堂之上卻發不得一言,只能聊以自嘲罷了。

靖王妃心中吶喊,錢都是我兒子的,那些賤蹄子,哪裡夠資格用我兒子的錢。臉上卻不能表現分毫,勾起嘴角笑容勉強得像是要哭:“可是,嬌娘嫁的地方是邊疆。若是嫁妝太多,那裡民風彪悍,會不會……”

彷彿被靖王妃提醒了一樣,靖王爺立刻就道:“王妃說得是,嬌娘的陪嫁裡面,要多一隊護衛。”

靖王妃聞言,頓時又翻起了白眼。靖王爺卻一點都沒注意,興致勃勃地衝了出去,吩咐管家挑選陪嫁的護衛去了。

靖王妃無人來扶,茶杯落在地面上,譁啦啦地落了一地的碎瓷。

小丫鬟小心地將地面上的碎瓷撿起來,又取了掃帚過來打掃乾淨,連頭都不敢抬,不敢去看坐在那裡面色黑如鍋底的大姑娘。

林萱按著胸口,只覺得心口一陣陣地疼,呼吸都變得困難。

憑什麼,憑什麼那個林嬌娘,明明定親的是邊疆的小官庶子,居然還能有這樣多的聘禮,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嫁妝?

靖王妃當時給林萱兩萬兩銀子的嫁妝,林萱當時已經覺得不少,後來幾個妹妹也沒有誰能超過自己去。偏偏這林嬌娘……這最後定親的林嬌娘……

她又想去砸茶杯,桌面上卻已經空無一物。

身邊的大丫鬟夏至進來,扶了林萱的手,勸撫道:“姑娘,三姑娘雖然嫁妝多,可將來嫁到那樣的地方,碰到那樣的人,也一樣討不了好去。姑娘又何必為了這些心裡面不痛快。姑娘將來嫁過去,正正經經的正頭娘子,嫁過去了就有誥命,哪裡是三姑娘比得上的。”

這些事情林萱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心裡面就是不痛快。

掐住了夏至的手,林萱惡狠狠地說:“我就是看不過去,她什麼臺面上的人物,居然也能有那麼多嫁妝?算下來,是我的十倍……她憑什麼!憑什麼!”

夏至被她掐得生疼,臉上卻還忍住了疼,露出關切神色,苦口婆心勸道:“姑娘也知道三姑娘那邊要嫁的是個什麼人物。三姑娘去了那邊,說不得過了多長時間,就送了性命。那時候,嫁妝再多,也都要送回王府的。這些東西,不過是暫時在她手裡面放著而已,她又能用得了多少去。”

林萱看著夏至,後者面容平平,穿著一身淺綠色的下人服飾,雖然是二八佳人,卻暗淡無光。她慢慢地笑起來,鬆開了掐住夏至的手,後者的手背上,已經清晰地出現傷痕,紅紫刺眼,看上去就疼。

她輕輕拍著夏至的臉,柔聲道:“對不住,方才是我下手重了,讓你受疼了。這幾天,你好生歇著,讓小丫鬟們伺候你,你別沾水,別留了疤。”

夏至激靈靈打一個冷顫,感激地謝過林萱,起身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林萱一人,她唇邊卻浮現出詭異的笑來,自語道:“她說得對,不過是個保管的。這段時間,暫時在你手裡面放著而已。”

林嬌娘手裡面拿著玉屏繡出來的蓋頭,嘖嘖感嘆:“果然還是你手藝好,我可繡不出這麼漂亮的花紋來。”玉屏恭敬地答道:“姑娘謬讚了,奴婢的收益,也只是平平。王府裡繡房裡比奴婢手藝好的繡娘不知道多少。”

“可是我不是她們的主子。”林嬌娘說,發現玉屏的身子一抖,抬頭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她將蓋頭遞給邊上春淺,讓春淺收拾起來。

玉屏猶豫片刻,道:“姑娘,奴婢們雖然是姑娘手下的人,但奴婢們的賣身契……”

林嬌娘聞言一聲嬌笑:“我知道。不過,還不到時候呢。”她眯著眼看向窗外,那裡栽著一棵海棠樹,花已半凋。

“總要有人跳出來了,我才好師出有名,是不是?”

玉屏諾諾地應一聲,渾然不知林嬌娘到底在暗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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