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大姐姐你也覺得害怕了?”林嬌娘笑眯眯地靠近林萱,在她恐懼的視線當中,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那大姐沒有沒有想過,當初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指責勾引姐夫,我當時又是如何的恐懼?”

“大姐從沒想過對不對。在你心中,只要是讓你感覺到不快的,都要讓你踩上一腳,永不得翻身才是。”林嬌娘的聲音越發輕柔,卻讓林萱更加地覺得害怕起來。

她覺得眼前的林嬌娘分外陌生,以前印象中那個林嬌娘的影子,在今天全然被推翻了。她一邊恐懼著,一邊生出怨恨來,那沈長樂,實在是不堪大用。原本以為按照她那種大嘴巴的特性,這些流言會暗地裡一點一點地散發出去,到林嬌娘知道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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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居然直接衝到對方面前去說了。

林嬌娘身上的香氣幽幽地傳過來,彷彿是深谷幽蘭的清香,卻讓林萱覺得這香味生出淡淡的涼意來。

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大姐姐你做了這麼多事,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是不是?”

林嬌娘的話音剛落,林萱就猛地動手,推開了林嬌娘。她實在是無法忍受林嬌娘在自己耳邊狀似親密地說著威脅的話,那種感覺,讓人太過不安。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她顫抖著,右手拈著帕子橫在胸前,分外防備。那張臉楚楚可憐,泫然欲泣,彷彿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林嬌娘被她推開了一步,看著她這張臉,卻忽然就笑了起來:“大姐姐,這種表情,就不要對著女人擺出來了。周圍沒有男人的時候,女人是不會對這種表情有什麼惻隱之心的。”

笑容過後,她的聲音越發地冷下來:“我說過了,自然是要讓大姐姐付出一點代價啊……”

“當然,在那之前……”猝不及防的時候,她一巴掌甩在了林萱臉上:“我總要先受一點利息。”

林萱被她打的懵了,一時居然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扇了一巴掌。她呆呆地看著林嬌娘,後者居然在打完她這一巴掌之後,雙目含淚,流下了晶瑩的淚水。

“你無恥!”她這樣高聲叫喊著,捂住了臉飛奔出去,“我寧願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門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開了,轉身飛奔出去的林嬌娘一頭就栽到了靖王爺的身上。林嬌娘倒退了幾步扶住桌子才站穩,靖王爺更是捂著胸口,被身邊的小廝扶住了才沒有倒下去。

他揉著胸口,迷惑地看著屋內的兩個女兒:“大丫頭,嬌娘,你們在幹什麼?”

話說完了,他才看到林嬌娘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而邊上的林萱則是半張臉正在漸漸變紅,上面清晰的一個手指印。

靖王爺的一張臉頓時就黑了,兩個出嫁了的女兒在家中吵架,還動了手,說出去只怕是要被親戚們笑話死。

他高聲地吼:“這是怎麼回事?”

林萱的丫鬟們這個時侯才被允許進了屋,一進門就看到林萱臉上的手指印,驚叫起來:“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林萱捂著臉,眼中飛快地閃過恨意,卻可憐兮兮地看著靖王爺,口中道:“父王,三妹妹今日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對著女兒動起了手。父王要為女兒做主啊!”

林嬌娘卻只是捂著臉不說話,靖王妃涼涼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一貫的波瀾不驚,彷彿山崩於面前不變色:“怎麼我才出去那麼一會兒,你們姐妹兩個就鬧起來了?王爺也來了,今兒倒是來得有些遲,我已經用過早膳了。”

靖王爺臉上略有些訕訕,他這些日子有了新寵,已經是有些時日不在靖王妃的院子裡歇息了,昨日鬧得略有些過火,今日乾脆地就起不來了。

靖王妃帶著一群人穿過人群從外面走過來,林嬌娘從指縫中看到後面跟著的林薇林芸還有林蓉,心中露出微微的笑意,在這個時侯大聲地哭了起來。

“爹爹,爹爹,您要給女兒做主。”她快速地走到靖王爺,忽地對著靖王爺就跪了下去,一張臉淚痕斑駁,彷彿是受了大委屈一樣。

“昨日女兒去寧安侯府赴宴,居然有人指著女兒的鼻子,說大姐姐親口所言,女兒對大姐夫暗送秋波,鬧得大姐姐家宅不寧。女兒無辜,當時就恨不得去死。幸而寧安侯夫人與吏部戚夫人出言相助,證明了女兒的清白,女兒才不至於與當場一頭撞死在那裡。”

她捂著臉,又快又急地將這番話說了出來,方才放緩了語速,哭著說:“女兒求爹爹幫女兒一個忙,問一問大姐姐,是什麼樣的居心,說出來這樣的謠言,要毀了女兒的性命?”

靖王爺聽得這樣的話,大吃一驚,轉頭去看林萱,後者卻低著頭看不分明表情。林芸卻從靖王爺背後走出來,對著靖王爺行禮問好,然後清脆地說:“父王,這件事女兒可以作證。昨日女兒也在寧安侯府的酒宴上,昨日晚上收到帖子,三姐姐說要請女兒過來作證,故而女兒今日早早地就過來了。父王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女兒就是。”

她壓低了聲音,輕輕拉一拉靖王爺的袖子,柔聲道:“父王若是想問,來問女兒就是,卻不要再追問三姐姐,往三姐姐心上撒鹽了。昨日若不是戚夫人斬釘截鐵,只怕三姐姐的臉面就真的一點都不存了。”

靖王爺聽了這樣的話,越發露出驚愕來。偏偏這個時候,林薇與林蓉還在一旁插刀,一個說這種事絕無可能,林嬌娘不是那等輕浮之人,另一個人又說,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讓林萱誤會了林嬌娘以至於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兩個人口快地議論不止,卻偏偏沒有一個人是支援林萱的。

林萱聽著兩人的對話,手指捏了又捏,恨不能立刻就過去將兩個人的嘴給縫上了,這樣說,豈不是在靖王爺心中火上澆油?

果然,兩人話未說完,靖王爺的那張臉就已經黑得好似鍋底,彷彿下一刻就要大發雷霆。林芸對著後面兩人使個眼色,林薇與林蓉頓時就不說話了。

林嬌娘還在嚶嚶地哭,靖王妃這個時侯才上前來,故作驚訝之色,對著林嬌娘道:“我說你為何昨日急急地就跑了過來,連個帖子都不送。原來居然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這孩子,昨日為何不早說,這樣的事情,昨日就該將這丫頭拿過來,分說清楚才是。”

林嬌娘一邊流著淚,一邊哽咽著說:“昨日我怕此間有什麼誤會,所以上門來請了母親幫忙請她過來,派了手下人去寧安侯府與戚夫人家中送了帖子,求她們幫忙尋一尋前些時日在平南侯府做客的夫人們,故而忙得遲了,還請母親見諒。”

靖王妃故作心疼,道:“你這孩子,這時候還說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我只恨你沒有早些將事情說清楚,平白又受了一夜委屈。”

她轉頭對著面沉如水的靖王爺,冷聲道:“王爺覺得此事如何?嬌娘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我都知道,是斷然做不出那種事情的。如今居然有人造謠生事……”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看了林萱一眼,後者一抖,似乎想要說什麼,被林薇與林蓉按住了。

“這就是打我靖王府的臉面,這樣的人,必須要嚴懲一番才是。”

靖王爺對這件事贊同不已,狠狠地看了林萱一眼,對著林嬌娘放低了聲音,柔聲問道:“嬌娘,這件事你受委屈了,父王幫你出氣。”

說罷,方才讓眾人都進去坐了,細細地問起林芸當日的情況來。

林芸口齒伶俐聲音清脆地將這件事說得一清二楚,對著林萱冷哼到:“那柳夫人指名道姓地說了,這些話,可都是大姐姐說的。只是不知道大姐姐為什麼就能將這沒有的事情說得煞有介事,平白汙了三姐姐的名聲?”

林萱一邊落淚,一邊可憐兮兮地說:“我沒有,我沒有說這樣的話。”

林芸冷哼一聲,道:“那大姐姐要不要去找柳夫人對質?想來當時邊上還有丫鬟婆子,細細找來,總是有一兩個人能說清楚當時到底大姐姐說了什麼的。”

林萱這個時侯卻抬起頭,故作委屈道:“四妹妹要去找柳夫人對質,我也是贊同的。我分明就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如何就被她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平白讓三妹妹受了委屈。”

林嬌娘這時卻在邊上幽幽道:“大姐姐,原來你生得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本事,方才你我二人,你分明就說了,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想要給我一個教訓的事。”

她說著,眼淚又下來了:“原來我的名聲,我的性命,在你眼中不過輕飄飄一個教訓。”

靖王爺聽得迷糊,看著林萱臉上的巴掌印,又想到方才林嬌娘捂著臉跑出來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就對林嬌娘先信了三分,對著林萱越發是沒了好臉色。

林萱這個時侯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有口難言,捂著臉哭道:“三妹妹這話好沒道理,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反倒是三妹妹平白給了我一巴掌,如今大家可都看著呢。”

林蓉在邊上脫口而出:“三姐姐不是那種隨便打人的人。”

她話一出口,就彷彿說錯了話一樣,懊悔地捂住了嘴,林萱的一顆心卻沉到谷底去。當初大家都還在做姑娘的時候,林蓉就一直都是這般心直口快的模樣,那時候自己藉著林蓉的這副模樣,不知道暗地裡陷害了林嬌娘多少次。如今這滋味居然自己也嘗了一次,方才知道,果真是太不好受。

她兀自流淚,想要替自己開口分辨一二,林薇卻又溫柔地開了口,一如過往。“五妹妹,還是先聽聽大姐姐怎麼說才是。你相信三妹妹,難道就不相信大姐姐嗎?”

聽著好似在為林萱分辨,實際上又是狠狠地插了一刀。

這樣的口吻,林萱也是無比熟悉,此時落到自己身上,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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