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不浪費原則, 公子羽將最後一口肉嚥下肚, 而後拿帕子擦嘴, 動作斯文優雅的宛若貴族少爺。被人罵做偷雞賊, 他也不生氣,那雙凌厲狹長的眼眸看向少年,眨了眨, 指著自己的鼻子, 頗為無辜道:“你說的偷雞賊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葉開翻了個大白眼。

公子羽道:“我這不是給你留了一隻。”

葉開驚歎道:“我從沒有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的人。難道我還要感激你口下留情, 給我留了一隻嗎?”

公子羽左手支著臉頰, 神情慵懶道:“我還給你留了兩個番薯。”

“在哪兒?”葉開眼睛亮了, 番薯這玩意是貧苦百姓家常吃的食物,就是拿它果腹的, 真愛吃的人不多, 但是葉開恰恰喜歡吃這玩意。

“在火堆裡, 你自己找。”

葉開扒拉著火堆, 裡面滾出來兩隻拳頭大的番薯。

外觀上,兩隻番薯的賣相還是不錯的,想來口感也很好。

“太虧了。”葉開嘆氣道:“兩隻番薯就換我一隻雞, 這是我做得最虧的買賣。”

笑容滿面的臉上卻不是那麼說的。

“相逢是緣, 我是葉開,樹葉的葉, 開心的開。”葉開啃了口香甜美味的番薯,開心道:“你呢?”

“公子羽。”

葉開道:“你名字很奇怪。”

公子羽道:“是霸氣。”

“那你該叫公子龍才對。”葉開犀利吐槽道:“你的名字讓我想到拿著羽毛扇裝模作樣的貴族公子。”

“你可以想些別的。”公子羽道:“比如無雙公子,羽扇綸巾。”

葉開受不了道:“你也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雖然這傢伙長得確實不賴。

烤雞香味撲鼻, 外面一層被烤得金黃發亮,不時往下滴油,濺到火星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葉開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被燙得嘶嘶直叫,卻捨不得吐出口中的美味。

公子羽笑眯眯看著少年,“好吃嗎?”

“好吃……”葉開口齒不清道,這只烤雞和他烤得不是一個味兒,他自己的手藝一般般,離外焦裡嫩,香酥可口差遠了。

“想不到你這傢伙手藝不錯啊。”葉開吃得滿嘴流油道。

公子羽道:“大概是我有一個廚藝高超的師父。”

葉開道:“你師父是廚子?”

公子羽想了想,道:“也可以這麼說。”

二師父就是他們幾人的廚子。

#論一代魔頭淪為廚子的悲哀!#

兩個同齡的少年,因吃雞結緣。

飽餐一頓後,葉開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躺在草地上,嘴中叼著根狗尾巴草,愜意自得的很。他懶洋洋道:“你是哪裡人?”

公子羽道:“我來自通天教主截教的法脈祖庭。”

葉開:“……蓬萊島?”

葉開也算博聞強記,五六年前看過的話本裡蓬萊島碧遊宮是通天教主開設的法脈道場這句話記到至今。

公子羽意外道:“你居然知道?”

葉開得意道:“我知道的東西可多了。”

“那你一定知道素有‘人間仙境’之稱的蓬萊島是神仙居所,海中仙山。”公子羽下顎一抬,斜睨著他,故作傲慢道:“見到我這個仙人,還不速速跪拜!”

葉開輕哼一聲,取笑道:“偷雞的仙人?”

公子羽看葉開挺順眼的,和對方說笑了幾句,問道:“你是哪裡人?”

“這個我也不清楚。”葉開聳肩道:“畢竟我十四歲之前,一直居住在黃山上的道觀裡。”

公子羽驚訝道:“你是道士?”

葉開道:“誰規定只有道士才能住道觀?”

公子羽看著天邊的晚霞,冒出一句:“你身上有錢沒有?”

葉開拍著袖子,道:“兩袖清風啊。”

公子羽料想他也是個窮光蛋,嘆道:“看來我們只能露宿野外了。”

葉開樂觀道:“以天為幕,以地為席,瀟灑自如,沒什麼不好。”

見公子羽一臉愁容,葉開瞭然道:“我猜你以前的生活一定十分富裕。”

公子羽道:“這是顯然的事,看我一身衣服就能得知一二。”

葉開腦中飛快閃過一道靈光,道:“你有幾件這樣的衣服?”

公子羽道:“不多不少,三件。”

葉開道:“你包袱不小,怎麼才三件衣服?”

因為他是吃貨啊。衣服可以少,調料包少一包都不行。

這話不能直接說,有降低格調之嫌。

於是,道:“你問我有幾件衣服幹什麼?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葉開道:“當兩件你的衣服,咱們不就有銀子花了嗎?”

公子羽驚呆了。

這是何等喪病的想法,虧他想得出來。

將衣服當了賣什麼的,這是人幹事嗎?

他可是名滿江湖的沈浪和王憐花的徒弟,被人知道他窮得將自己的衣服當了換錢,那得多丟人。什麼叫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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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公子羽還是幹了這件可能造成他畢生黑歷史的事情。

這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悲哀。

換了銀子,公子羽帶著葉開到了鎮上最大的客棧,點了店家最拿手的幾個菜,後知後覺發現一絲不對勁。

“銀子是我的賣衣錢。”

“沒錯啊。”葉開將鵝腿夾進碗中,吃得噴香。

公子羽道:“所以,你在蹭吃蹭喝?”

葉開埋進碗中的臉抬了起來,神情嚴肅道:“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應該計較這個嗎?”

公子羽道:“我們才認識……”

葉開搶白道:“然而,你我一見如故。”

公子羽:“……”

公子羽提醒他:“一個時辰之前,你還叫我偷雞賊。”

葉開沒臉沒皮地笑道:“不罵不相識嘛。”

公子羽算是看出來了,葉開打定主意賴上他。

為了省錢,兩人住一間房。

公子羽勉強能接受和別人同床共枕。

不過,臨睡前,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你有沒有不好的嗜好?”

葉開道:“比如?”

公子羽道:“說夢話、夢遊、磨牙、放屁、打嗝。”

葉開道:“前面的還好說,後面兩個應該屬於無法控制的衝動,我不信你沒做過。”

公子羽:“……”

公子羽道:“睡覺時,你也打嗝放屁?”

葉開仔細想了下,道:“睡著了誰知道。”

公子羽:“……”

半夜,公子羽呼吸困難,硬生生憋醒了。

睜眼一看,葉開睡得四仰八叉,一條手臂壓在了他心口。公子羽給他將手臂放在身側,調整了下對方的睡姿,一番動作下來,葉開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沉。

“心真大……”公子羽喃喃道。

一般習武之人,警惕性很高,哪像葉開沒心沒肺,也不怕被他賣了換錢。

天剛矇矇亮,公子羽在一陣心悸中醒來。

葉開那條修長的手臂又不老實地搭在他胸口,害他做了半夜噩夢。

對於一覺睡到天亮的人來說,這種事太折磨人了,公子羽磨牙道:“等你醒了就把你賣了數錢!”

“這主意好!”葉開眼睛一睜,提到錢睏意全無,神采飛揚道:“我想到賺錢的法子了。”

公子羽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我扮成小妞……”說到小妞,葉開神色有些糾結,“你把我賣進花樓,拿了錢咱倆一塊跑。”

公子羽打量著葉開輪廓柔美的臉,頗為贊同道:“這主意不錯。不過為何不直接將你賣進南風館?還能節約成本。”

葉開氣笑了。

“扮成女人我犧牲已經夠大了,你竟然還想將我賣進南風館!那裡全是變態,我可不願意進去。”

公子羽道:“性趣愛好不同而已,稱不上變態。”

葉開翻了個大白眼,道:“我怕遇上變態,毀了一世清白。”

“也對。”公子羽道:“你這幅秀秀氣氣的模樣,最對某些變態的胃口,是挺危險的。”

葉開:“……”

“花樓那種地方,背後勢力不好說,咱們騙到人家頭上去,是否有些冒險?”

“我是沒問題。”葉開道:“我輕功很好,打不過也沒關係,能逃掉就行。”

公子羽看了他一眼,“那我也沒問題。”

葉開:“……”

這是啥意思?看不起他?

兩人換了粗布衣服,然後葉開被公子羽硬拽去花樓對面的南風館,對方不要臉的美名其曰:“一切為了節約成本。”

拗不過對方,葉開只好臭著臉,應下要求。

採好風,計劃好逃跑路線,兩人這才找上老鴇。

老鴇檢視著“新貨”,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小模樣不錯不錯。

再瞧瞧那憤恨、倔強、不甘的眼神,她喜歡!

“姐姐,還滿意不?”

這孩子小嘴真甜,想她一把歲數,被個十幾歲孩子叫姐姐,老鴇喜得合不上嘴,道:“你這弟弟夠水靈啊。”

水靈的葉開要吐了。

公子羽道:“不水靈我怎麼會把送來。”

老鴇道:“你也夠狠心的,連親弟弟都捨得賣。”

“這不是沒法子,被逼上絕路了嘛。”公子羽輕輕一嘆,道:“若不是欠了一屁股賭債,小命遭受威脅,我哪裡狠得下心將弟弟賣了還債。”

老鴇捂嘴,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賭鬼。”

公子羽道:“老爹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兒子能有什麼出息。”

葉開:“……”

公子羽的演技一流,毫無演戲的成分,若不是深知內情,葉開差點信了他的鬼話。

“貨”看得差不多,公子羽和老鴇討價還價,最終將價格定在三十兩上。

“三十兩?”葉開驚叫道。

“這價格已經很公道了。” 老鴇以為他嫌價格低。

葉開道:“原來我值這麼多銀子。”

公子羽心道,真不知道葉開以前窮酸到什麼程度,才會發出這種感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鴇突然抓住公子羽的手,觸感那是非常的好,比姑娘還柔軟嫩滑,笑呵呵道:“你長得比你弟弟還好,不如我將你欠下的賭債還了,你來我們樓裡玩玩?”

公子羽:“……”

葉開:“……”

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己賣了數錢的事,也只有公子羽和葉開兩個不正經的貨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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