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兩銀子相當於半吊銅錢, 夠普通百姓一家子用上小半年, 只要自己省吃儉用, 能用上半年足矣。然而, 公子羽花錢向來大手大腳,什麼都要最好的,上輩子被天下第一宗的掌門千金看上之前, 日子滋潤的羨煞旁人。來到這個世界, 雖然變成了一個小乞丐, 卻好運的遇見了沈浪和王憐花。島上生活無趣是無趣了點, 但是不愁吃穿。

師公朱百萬家財萬貫, 怕女兒跟著女婿吃苦受累,隔一段時日便往蓬萊島運送各種物資。作為師父唯一的弟子, 師孃對他愛屋及烏, 寵愛有加。他頓頓吃得是山珍海味, 穿得是綾羅綢緞。除了被滿江湖追殺的那段日子, 公子羽兩輩子就沒吃過苦。

所以,讓他半兩銀子用半年,向來迷之自信的公子羽瞬間信心不足。

公子羽嘆息一聲, 一臉愁容地帶著半兩銀子上路。

離這邊兩裡遠的樹林, 十多個瘦黑的漢子埋伏在草叢中,動也不動。

草叢中蚊蟲繞在耳邊, 嗡嗡直叫,煩人的很。

容長臉的青年甩了甩腦袋,驅走討厭的蚊蟲。不多時蚊蟲又來了, 他在心裡罵了聲,人不動,眼珠子隨著蚊蟲的飛舞四處轉動,隨之“啪”地一聲,一巴掌幗在臉上,兩隻蚊子被拍死在他臉上,一肚子血擠出來,看著好不滲人。過了一陣,又飛來幾隻蚊蟲,只聽安靜的樹林中,時不時響起“啪啪”聲。

“艹!”容長臉青年罵道:“蚊子為啥子喜歡叮我?咋就不叮你們?”

他右手邊的漢子大聲嘲笑道:“讓你臭美愛乾淨,將自己洗得香噴噴的,蚊子不叮你叮誰?”說著,挪了挪屁股,離容長臉青年遠了點,省得遭受牽連,為對方減輕負擔。

另一頭,兩個男人交頭接耳,道:“這都大中午了,咋還沒見個人影?”

另一人道:“不如俺們換個地方打劫?”

“再等等。”蹲在樹上埋伏的矮個男人道:“這地偏僻是偏僻,但是只要有商隊路過,準是頭肥羊。咱耐心點,只要宰到肥羊,三五個月不愁吃喝。”

在一干山賊的等待中,遠處慢悠悠來了一個人,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著低調奢華的雪緞錦衣,左手向上拋著石子玩,右手五指間銀光閃過,眾人擦亮眼睛,仔細看著,原來那是一截指節大的碎銀,這夥山賊對視一眼,笑了。不出意外,這是只小肥羊。

少年玉面朱唇,烏黑的頭髮高高挽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斜飛入鬢的長眉下,是一雙狹長凌厲的鳳眸,眼角微微上挑,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慵懶。

這夥山賊哪裡見過這麼好看的人,眼中紛紛閃過驚豔之色,回神後痛心疾首,長得這般妖孽,咋是個帶把的!

轉念一想,帶把的有啥關係,只要顏值夠,就有市場,那些狗官富人不都喜歡附庸風雅,追求潮流,豢養孌童,玩點刺激的嘛。實在不行,還能將人賣到南風館,憑少年這般模樣,怎麼著都是頭牌啊。

一想到即將大賺一筆,山賊們激動了。

然而,他們碰上了煞星。

公子羽早就發現前方埋伏了一夥人,然而並不畏懼,他可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在兩位師父精心教導下,武功早已超越上世,只不過受年齡所限,內力遲遲沒有達到上世的水準。

這夥人不將主意打到他頭上還好,若敢朝他下手,那就……

公子羽邪氣一笑,他倒是希望自己遭受打劫,活動一下身子骨。日復一日,天天被兩位變態師父壓著打,早就憋屈死了,有人送上門捱揍,讓他發洩心頭的鬱悶何樂而不為。

公子羽捏了捏手指,腳步輕快了許多。

見此,埋伏在樹上、草叢中的山賊果斷跳了出來,滿臉橫肉的大光頭拔刀指著公子羽,後腦勺頓時挨了一記,打他的黑狀男人扯著嗓門,道:“誰讓你拿刀對付他,萬一劃花了他的臉咋整?還能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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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光頭點頭道:“老大教訓的是。”

公子羽面色古怪道:“你們要把我給賣了?”

“那是。”大光頭義正言辭道:“不賣你哪來的錢?”

公子羽好奇道:“準備將我賣到哪裡去?”

大光頭理所當然道:“你這個小白臉張這麼漂亮,當然要賣到南風館大賺一筆。”

公子羽:“……”

兩世加起來活了一大把歲數,第一次聽到別人敢叫賣他。

公子羽一點也不生氣,他只覺得可笑好笑,狹長的鳳眸眯成危險的弧度,公子羽開心道:“你們聽過一句話沒有,人不可貌相。”

“這是啥意思?”

大光頭摸著光禿禿的腦袋,問容長臉男人,他們這夥人,就他讀過幾年書。

容長臉男人鄙夷了同伴一眼,道:“看人不能看表面。”

大光頭道:“你懂得真多。”

容長臉男人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倏忽,他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從哪裡來?”

公子羽道:“蓬萊島。”

容長臉男人驚叫道:“仙島!你是仙島來的人?”

他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俊秀高挑的少年,想到江湖上的一個傳說,道:“那島上有什麼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這樣問,公子羽依舊回答了。

“我、我師父、師孃、二師父和師伯,還有一群發麵饅頭。”所謂的發麵饅頭是指大餅臉,五官平平的蓬萊島土著。

容長臉男人對發麵饅頭不感興趣,他想知道的是……

“你師父是誰?”

“沈浪。”

“……”

容長臉男人竟驚退了兩步,由於太過震驚,嗓音變得十分尖細,道:“你師父竟然是沈浪?!那,那王憐花是你什麼人?”

公子羽道:“二師父。”

容長臉男人:“…………!!”

二十幾年前,王憐花將江湖攪得腥風血雨,幸而有沈大俠降服。後來沈大浪夫婦出海,為了繼續維持江湖上的風平浪靜,將大魔頭一道帶走了。

容長臉男人曾經是王憐花一干屬下中最不起眼的小卒,對主子王憐花的畏懼可想而知,他可以不怕沈浪,但是對王憐花那是絕對的恐懼。

聽少年所他是沈浪和王憐花的徒弟,頓時渾身冒冷汗。師父那麼牛掰,交出來的徒弟能弱嗎?說不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然,遭到打劫,少年咋就不緊張害怕?

這分明是有恃無恐啊!

此刻,少年笑眯眯的模樣看在他眼中,彷彿比魔鬼還有可怕,容長臉男人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所謂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容長臉男人大吼一聲,“他是大魔頭王憐花的徒弟,兄弟們,趕緊逃啊!!”

二當家這麼一嗓子,嚇到了同伴,隨即反應過來的山賊紛紛收起傢伙,撒腿就跑,眨眼間逃之夭夭。

等著被打劫的公子羽:“…………”

難道這就是哥不在江湖,江湖上依舊流傳著哥的傳說的真實寫照?

公子羽搖了搖頭,心道二師父年輕時到底造了多少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讓別人聽到他的名號依舊這般恐怖心悸。

他原本還準備反打劫,豐盈自己的小荷包,結果萬萬想不到,才爆出自家師父的名號,就嚇跑了別人。

公子羽暗暗決定,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低調做人,絕不能藉著師父們的名義狐假虎威。

幸運的是,公子羽趕了五里路,又碰到了一夥打劫的山賊。將這群山賊打倒後,公子羽讓他們主動交出銀子。

結果,這群山賊蠻有骨氣的,只有兩個人從懷中摸出幾個銅板,顫顫巍巍地交了出來。

公子羽:“……”

看著手心中躺著的八枚銅錢,公子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你們猜這幾個銅板能買你們幾條命?”

公子羽皮笑肉不笑,嚇得躺在地上唉喲唉喲痛呼的山賊當場痛哭流涕。

“俺們身上真沒銀子,這是俺們所有的積蓄。”

在山賊哭哭啼啼的求饒聲中,公子羽瞭解到,這群山賊乃是附近村子裡的村民,他們村本就窮山僻壤的很,還有個豬狗不如的縣太爺搜刮民脂,光今年就餓死了近百人,他們這些有把力氣的,這才跑路當山賊。若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誰願意這麼幹,要知道山賊被抓住可是要砍頭的。

“照你們這麼說,那縣太爺富得流油,是也不是?”

山賊們直點頭。

看著面黃肌瘦,幾乎瘦成皮包骨的山賊,公子羽到底沒有殺了這群可憐人,嘆息一聲,將八枚銅錢和半兩銀子丟給他們,在山賊們感激涕零的目光中,瀟灑離去。

手中緊緊攥著銀子的山賊淚流滿面道:“俺們還是別當山賊,俺們這水平,就是給人家送菜的。”

其他人也說:“俺們不是當山賊的料,幸虧碰上的是善心人,不然凶多吉少。”

“那俺們去哪兒?”

“回村唄……”

這幫第一次打劫被痛毆一頓,卻收穫半兩銀子的山賊們又改邪歸正,原路折回苟村。打劫不成,反倒倒貼了半兩銀子。

不過,一想到山賊口中的王八羔子縣太爺,公子羽有了動力,等他到了苟村,做一回梁山君子,還仇沒錢花嗎?

等這夥重新迴歸正途的山賊回到苟村,就見村中的老人孩子齊齊歡呼。縣太爺小金庫被洗劫一空,縣太爺那幫吸血蟲寫了認罪書後全部自裁,每戶村民家中突然多了兩錠白銀。

這夥山賊面面相覷,他們大概知道了這事是誰做的,一想到那半兩銀子,眼中頓時湧出淚水。

一夜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村民又哭又笑,拉著孩子跪地磕頭,直道蒼天有眼。

劫富濟貧後,公子羽只留給自己五兩銀子,其他都給了村民。摸著再次乾癟的荷包,窮得沒法住店的公子羽,只能露宿野外,親近大自然。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公子羽輕嘆道。

忽地,遠處飄來一陣肉香,公子羽鼻子嗅了嗅,隨著肉香的召喚而去。

火堆噼裡啪啦響,架子上正烤著一隻半生不熟的烤雞,公子羽的視線落在了放在荷葉上,烤得油光發亮,香噴噴的金黃色烤雞上,忍不住吞嚥了一口。

“有人在嗎?”像是怕被人聽見般輕喚了兩聲,公子羽不要臉道:“這一定是無主的烤雞,烤雞的主人或許有什麼急事,來不及吃就走了,不如讓我解決。”

說著,扯下雞腿,狠狠咬上一口。

好吃!真香!烤雞主人的手藝不錯。

樹叢忽地動了下,一個白淨秀氣的少年走了出來,待看見自己烤得金燦燦的烤雞進入了別人的口中,那雙晨星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霎時瞪圓了,抓狂道:“你這個偷雞賊!”

他不就是突然肚子不舒服,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解決了下生理需要,等他洗乾淨手,回來享用剛烤好的野雞,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開悲嘆道:“遇到公子羽後,我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哦。”正在折騰對方的公子羽笑得意味深長,道:“確實是水、深、火、熱。”

葉開臉羞紅成小姑娘:“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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